金暖暖在名媛宴會之中混得風生水起，塑料姐妹花不要太多，鼻子一動就嗅到了白蓮花的味兒，對上戚覓的視線，兩人無聲地交換了個“無語”的眼神。

    金暖暖大發慈悲放開金貴，端起架子，笑了一聲，“喲，我說這‘夜色’今兒怎么聞起來別有一番味道啊，原來是有白蓮花兒出淤泥而不染，成精了呀?！?/br>
    金暖暖酸起人來也是一把好手，秦錦欣眼見著臉色就不是很好看了，可還是要強裝著得體，笑道：“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金總經理，真是有緣分呢……啊，我還沒自我介紹吧？我是秦錦欣，方舟現在的行政主管?！?/br>
    金貴公司和方舟的確有些業務往來，不過秦錦欣屬于職能部門，不參與市場，金貴的確不記得方舟還有這號人物。

    面對美女，他還是清了清嗓子，紳士道：“幸會幸會，久仰久仰?！?/br>
    金暖暖在一邊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拉著戚覓就要走。

    偏偏這種熟人聚會，仿佛八百年前的老朋友都要撬了墳拉出來溜溜，冤家朋友都容易聚頭，另一道聲音闖進來，“金貴？你怎么到這里來了，我到處找你呢……”

    這聲音太熟悉，從青蔥歲月的籃球場地、碎玻璃遍布的圍墻上傳來，經過歲月的沉淀打磨，已經是成熟男人的聲線了。

    熟悉中又有一絲陌生。

    戚覓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催促金暖暖，“走吧，到那邊去跳舞?！?/br>
    可惜晚了一步，閔勝一眼就看到了她，聲音有短暫的變調，“戚覓??？”

    金暖暖都楞了一下，“覓覓你認識他？”

    戚覓避無可避，有幾分尷尬，勉強維持一點笑意回頭打了個招呼，“……閔勝，好久不見啊……”

    她沒有抬頭，所以看不到閔勝如今的模樣，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短暫的沉默后，閔勝高大的影子籠罩在了戚覓頭頂，他似乎是輕輕地笑了一聲，“的確是……好久不見?！?/br>
    戚覓抬頭，還沒來得及回話，身后就傳來一陣sao動，她差點被人撞得摔倒。

    “小心！”

    閔勝拉著她手臂往他那邊拽，戚覓才勉強站穩了，只是腳踝處傳來疼痛感，她皺了皺眉，可能是今天高跟鞋太高，剛才崴了一下。

    “沒事吧？”閔勝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距離有些過分的近了，戚覓不著痕跡地避了避，“沒事?！?/br>
    那邊吵鬧還是不停，金貴皺眉揚聲道：“鬧什么呢??？”

    人群自動分流開，只見舞池中央已經是一地狼藉，破碎的酒杯滿地，酒液四濺。鬧事的男人已經喝得爛醉，手里舉著尖利的破酒瓶子叫囂：“來呀！媽的都看不起老子！都過來??！老子掄死你們這幫子偽君子！”

    周圍有人道：“這個瘋子喝多了就他媽發瘋！誰請來的??？”

    有個人小聲道：“他……是我以前同學……但是生意做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混得不是很好，今天來可能受刺激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金貴皺眉：“保安呢??？”

    鬧事的男人被他這一嗓子激到了，舉著破酒瓶子，滿臉猙獰沖過來：“他媽的都見不得老子好！都給我死！都給我死！”

    他神色透露著不正常的癲狂，肢體動作僵硬卻迅猛，宛如獸類一般。

    金貴沒料到這一下，臉色蒼白靈活地往后一番，躲到了沙發背后，大喊：“叫保安來??！”

    癲狂的男人一擊不中，就開始無差別攻擊，“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人群開始尖叫逃竄，四散開去。

    閔勝抓著戚覓手臂快速道：“跟我出去！”

    戚覓卻瞇了瞇眼，甩開了他的手臂，“不，不僅僅是酒精……你帶暖暖先走?！?/br>
    閔勝有點焦急：“戚覓！你能不能聽勸！”

    金暖暖也焦急道：“覓覓你別過去??！”

    戚覓徑直走向角落里保潔留下來的拖把，她輕輕松松地拔出了棍子，彼時發瘋的男人注意到了她，撲了過來，“……去死啊啊??！”

    “戚覓！”金暖暖尖叫起來。

    戚覓掄圓了棍子，眼看就要揮出去，瘋癲男人腦袋上卻憑空出現一個酒瓶子，狠狠地砸了下來，他兩眼一翻，軟軟地倒了下去。

    彼時人群已經四散開去，暈過去的瘋癲男子躺在空無一人的地板上，腦袋頂上罩著酒吧最亮的追光燈，像是驚喜準備的舞臺，用滑稽的結尾向觀眾告別。

    一片靜謐中，出手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他眉目深邃，下頜角凌厲清晰。

    躲藏的眾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男人緩緩收回手臂，他很高，穿著和酒吧氣氛格格不入的西裝襯衫，即便是在這樣的混亂中，領帶也板板正正。

    昂貴的手工皮鞋狠狠地踏在地上人身上，他視若無物地走了過去，眼睛盯著舉著拖把柄的戚覓，眸中有冷火靜默燃燒。

    “戚助理，很能逞威風？”

    戚覓在他這樣冰寒的逼視下莫名其妙有幾分心虛，轉念一想，她又有什么好心虛的呢？反正方才那種情況，即便沒有他，她也能弄暈這個發瘋的家伙。

    于是她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晏總，我不是逞威風，我有計算過距離和時間，保證自己的安全?！?/br>
    晏景煥深色更冷，抿著薄唇不發一語。

    周圍人也回過神來，金貴從沙發后爬起來，“保安！”

    保安終于突破混亂人群跑了過來，控制住了局面。

    閔勝緊張地跑到戚覓身后，道：“你沒事吧??？”

    戚覓搖搖頭，“沒事?！?/br>
    晏景煥臉色難看得可怕，他半垂著眸子，不去看“噓寒問暖”的兩人，冷聲道：“戚助理，既然有時間來酒吧玩樂，應該有時間工作吧？香緹商業街收購案資料看過了嗎？明天隨我出差隔壁市，不能有任何紕漏?！?/br>
    戚覓抿抿唇，“好的晏總?！?/br>
    閔勝意外挑眉：“戚覓你竟然給他做助理？”

    那一瞬間，戚覓難以自制地感到幾分尷尬和難堪，只因閔勝算是知道更多關于她過去的事情的人。

    她不是臉皮薄沒自信的人，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被昔日前男友以這樣驚訝的口吻闡述事實，她就是沒來由地感到有幾分挫敗。

    她的確還算不上成功，虛榮心和面子，她也是有的。

    替昔日的競爭對手做事什么的……落在旁人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可置信嗎？

    晏景煥冷聲道：“什么叫做竟然給我做助理？我晏景煥的助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勝任的?！?/br>
    他眸光略微下垂，余光注視著沉默的戚覓，斷定道：“戚助理就很好，專業能力過硬，細心體貼，我很滿意?！?/br>
    戚覓驚訝抬頭，猝不及防看進了晏景煥眼中。

    他還是那個冷酷又嚴厲的上司，沒什么區別。

    戚覓卻莫名有幾分臉熱，心態也調整好了。她想，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呢？她自食其力，來日方長，屬于她的糖果和面包，也會有的。

    好不容易追上自家老板步伐，終于姍姍來遲的林秘書進來就聽到這句話，眼睜睜看著向來冷酷不近人情的大老板如此“盛贊”一個助理——甚至這個助理根本一天班都沒上過！

    “專業能力過硬”？

    “細心體貼”？

    “我很滿意”？

    林秘書默默扯了下臉，嘖，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