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戚覓站在蓋亞集團總公司大樓門前，定了定心神，這才隨著上班打卡的同事們往里走去。

    昨天她接到的郵件里，一封好消息，一封壞消息，分別來自于她套磁的導師和蓋亞集團人事部。

    導師在信中表示了對她的贊賞和熱烈歡迎，并表示期待她加入研究團隊。然而，戚覓的全獎沒能申請下來，就算靠著老板的部分津貼，也沒辦法cover掉全部的花費。

    也就是說，就算她得到了導師的認可，經濟上仍舊是難以解決的問題。這對于目前的她來說，基本上等同于斷了繼續深造的路。

    幾乎一整年的忙活和投入，得到這么個結果，戚覓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

    她得到了本該屬于她的機會，然而比起被拒絕更難過的大概就是這樣了：她有機會，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連抓住的資格都不會有。

    這個社會很殘酷，戚覓早就應該清楚。

    所以她最后也只是平靜地回了導師的信件，認真而誠懇地感謝并拒絕了入組邀約。而后轉向現實的生活——她需要錢和工作。

    好在，蓋亞集團的郵件給了她offer，起碼這是所有不幸中的一點欣慰了。

    然而奇怪的是，offer上面顯示的職位并不是戚覓所申請的職位，竟然直屬于總裁秘書辦的總裁助理一職。

    戚覓感到意外。

    倒不是對于“助理”這樣聽起來不是很高大上的職位有意見，實際上戚覓清楚應屆畢業生能夠在蓋亞這樣的公司里獲得這樣的職位已經很不錯，只是她不理解為什么職位會莫名其妙變了樣子。

    戚覓當下就向人事部門發了郵件，然而當時已經是下班時間，郵件石沉大海，沒有回復。于是戚覓打算按照offer要求辦理入職，親自問清楚是怎么回事。

    進入蓋亞大樓，戚覓走馬觀花。

    蓋亞大樓符合所有新入職員工的想象，如同電視劇里展現出來的那樣整潔宏偉，充滿現代化氣息。好似從這里進進出出，都會使人不自覺地抬頭挺胸，充滿自信。

    戚覓倒是沒有這種感覺，她只是平靜而沉默地按照顧念的消息，上了十二樓，去人事部門辦理入職手續。

    然而戚覓到了才發現顧念說的地方不是人事部。

    十二層比起其他樓層來顯得空曠得多，顧念站在”掛著“秘書辦”的辦公區域外，遙遙地向她招手，身后的工位上還有幾人在低頭做事。

    顧念見到戚覓就開心地打了個招呼，“戚覓，早上好??！現在開始我們是真正的同事啦！”

    戚覓也微微笑著點頭，“早上好……不過我的職位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不應該先去人事處辦理入職手續嗎？”

    顧念剛要張嘴說話，她身后一個男同事就有幾分緊張地道：“快快快準備！總裁上來了！電梯快到了！”

    顧念于是也一瞬間手忙腳亂地整理了資料和穿著，戚覓看著直挑眉。

    這個總裁難道很可怕？

    顧念悄悄拉了她一把，低聲快速道：“我們晏總雖然帥，但也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冷面閻王！以后你做他的助理，可千萬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總之，別觸他霉頭！聽說連兩朝元老趙總都被鐵面無情地趕出蓋亞了呢！”

    ……晏總？姓晏？

    戚覓手心里不自覺出了點汗，心跳快了幾拍。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人吧……

    不等她想清楚，總裁電梯門打開，一批職場精英魚貫而出，皮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踩踏出清脆聲響。

    順著皮鞋往上看，為首的男人深灰色西裝筆挺，馬甲勾勒出倒三角形的胸膛輪廓，條紋領帶打得一絲不茍。

    再往上，是過分英俊讓人見之不忘的清貴模樣，眉目深邃，唇色冷淡，一如他輕皺的眉和冷酷的臉色，半分不近人情。

    戚覓心頭一跳，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晏景煥……竟然是他？

    林秘跟在他身后，有條不紊地報告今天的時間安排：“……高管會議安排在早上九點，九點半是和希爾頓的視頻會議……”

    晏景煥始終神色冷淡，眼看就要走過秘書辦，前方就是總裁辦公室。

    戚覓微微低頭看著地面，希望晏景煥沒有注意到她——她很少會有這么慫的時候，但是鑒于面前這個人竟然是晏景煥，她巴不得晏景煥越晚注意到她越好……

    畢竟，要是晏景煥還記得當年她干的那些事兒，她多少還是會覺得尷尬。

    然而墨菲定律最近似乎頻繁地在戚覓身應驗：她越不想什么事情發生，這件事就越可能發生。

    晏景煥腳步一停，正正好在戚覓視線前方，她微微低著頭，只能看到他發亮的皮鞋尖。

    低沉的聲音在頭頂前方響起：“新來的助理呢？讓她來見我?！?/br>
    戚覓一瞬間呼吸一窒。

    好在晏景煥似乎也就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而已，說完抬腳就走，很快就消失在總裁辦公室門內，接受其他幾個經理的周報。

    戚覓這才抬頭看過去，厚重的門隔絕開了所有探究的視線。

    顧念夸張地松了口氣：“呼，嚇死我了……大Boss氣場還是好強啊……對了剛才你問我什么來著？”

    戚覓回過神來，卻問起了別的事情。

    “……晏景煥是蓋亞總裁？”

    顧念嚇得立刻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可悠著點吧！哪有這樣直呼上司大名的？晏總本來就是太子爺空降啊，半年前就來了，一來就大刀闊斧進行了人事改革，雷厲風行得很呢?！?/br>
    年輕的小姑娘說著，眸色間有傾慕和畏懼兩種情緒同時存在。

    戚覓：“可我之前了解到的蓋亞的總裁是一位姓王的人……”

    ……不然早知道晏景煥在蓋亞，她……

    戚覓一頓。

    她估計還是不會放過進入蓋亞的機會，于她而言，為了避開晏景煥就放棄自己的事業，顯然也不理智，更不可能。

    顧念道：“嗨，那是你不知道，王總是之前老晏總夫婦出事后，晏家和股東之間神仙打架，作為兩邊各退一步的妥協方案而已，只是請來的職業經理人……我看半年前晏總低調空降，代表了晏家更占上風呢……”

    關于公司之間派系的爭斗，顧念知道的不多，也不敢亂說，只是低聲道：“……反正你只要知道作為總裁秘書該怎么站好隊就好了?！?/br>
    顧念話落，總裁辦公室里，剛進去的經理們都如獲大赦一般出來了。

    “……晏總今天溫和了好多啊……”

    “難道是換了新香水的原因？”

    “我也覺得晏總今天好像心情不錯……難道是晏總改風格，開始走懷柔派了？”

    “難說……畢竟他在蓋亞根基不穩，如果連我們都不拉攏，他那幾個叔父……”

    “噓！別亂說話！”

    幾個總經理小聲討論著離開了十二層。

    戚覓這才注意到有個戴著斯文的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正笑看著她，他公事公辦道：“你好戚小姐，我是林畢，你可以叫我林秘書，總裁要見你，請跟我來吧?！?/br>
    ……果然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來之前戚覓看過總裁助理具體的待遇，工資高不說，節假日上崗工資三倍，還會有額外的年金獎金等，關于總裁私人生活上的幫助還會有額外補貼。

    可以說光看到手的錢的話，和她原本申請的實習崗位待遇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打工人就是要敢于直面淋漓的鮮血，慘淡的人生！

    戚覓深吸一口氣：為了錢，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