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劇情,女主視角)
跟我住在一起的男人叫風摩,他看上去很不適應科技化的生活,不過他做飯很有一套,能整整一個禮拜每天三頓一頓五個菜卻做得不重樣。 我本來想讓他給我起個名字,結果他沒給我起,還是堅持用原名,我倒是無所謂,因為我并不會自己叫自己,別人叫我的話怎么順口怎么來都行。 “這里是哪里?” “大都?!憋L摩坐在桌前一邊掰著毛豆一邊回答。 “我們一直要呆在這個園區里嗎?”我百無聊賴地把室內智能板上的三維彈球玩了第三百五十二盤。 “不用,我問了工作人員,他們說只要培種完成,就可以自由出入園區了?!?/br>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因為每天早上都會有一些藍色小機器人打開房門,風摩得出去接受一套從上到下的懸浮掃描,通過時會亮起綠色,接著智能板右上角就會亮起一顆星。我數了數,還需要五顆星,就可以出園區去。 “我想玩——”嘴上這么喊著,其實我并不知道自己想玩什么,只是每天幫廚完的日子太無聊。 風摩做完飯洗完衣服就在那邊一個人坐著發呆,我問他在干嘛,他就說在打坐,我學著他的樣子,結果居然睡著了。 后來風摩學乖了,為了不讓我閑著,他教我怎么打毛衣。 “唉”,他嘆氣,“這地方沒有織布機,不然我教你紡布,那個比這兩根針來來回回要便捷得多?!?/br>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村里來的,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十五世紀以前,不然怎么會和一個老古董呆在一塊。 自然,因為男女有別,我跟他分房間睡。我房間的那個衣柜里有我這個身高身量的男裝也有女裝,細節到這種地步,我開始相信他是生前認得我的人了。 “智能板上可以網上購物,你為什么還要自己織圍巾呢?你看上去不是怕冷的人,而且大都會冷嗎?”我手里的兩針上的線又打結了。 風摩端起針線在我肩膀上比了比:“大都在地下,當然不冷,可是去地面你就會被凍傻了?!?/br> “我這條是給你織的,這個花紋是你以前背包上的紋飾”,風摩摸了摸我的腦袋,“網上可沒這個花紋的?!?/br> “我的背包呢?”答案很明顯,在我生前就丟了吧。 “回地面時,我帶你去買背包?!彼恼Z氣就像在哄小孩。 按照他的敘述,我原本是地面上的活人,因為意外進入地下滿是魑魅魍魎的陰間園區,結果遇害重傷了,可是好心的瑪小姐把我救了回來,相應地,他作為我以前的摯友,我的復健計劃就交給正巧在瑪小姐這里辦事的他了。 他不擅長撒謊,這個故事漏洞百出,他應該看出了我臉上那副“你繼續編我聽著”的表情,尷尬地停下來扯開話題。我唯一能確認的是他是個會燒飯的活人,來的那一天趴他背上那一小會兒我就聽到了他的心跳,可是保安冰涼手上的脈搏我沒摸到,而且智能板上的網購界面可以看到余額,就沖著那小幾十萬的不知道什么貨幣,既然能確保自己不會餓死,那其余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你家在哪兒?”他在擦灶面時我拿著抹布洗碗問。 風摩反問:“你呢,你家里人應該很憂慮吧?!?/br> 我撇了撇嘴:“哪怕上輩子的親人站我面前,我也認不得,就是一片空白?!弊焐线@么說,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淚滾落了下來,真是莫名其妙。 “對不起?!彼B忙去從口袋里掏出紙,沒想到我直接低頭到水龍臺下面洗了把臉。 “你呢?你的家人呢?” 風摩指了指盤子:“你洗完我跟你講?!?/br> 他說他的家人在很遙遠的地方,那是一個很窮的地方的落魄貴族,孩子都養不起,他很小時候就出來闖生活了,他是家里的老大,有遠見的父母對他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可他功成名就回家時他們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就這樣,他遠走高飛,到大都來體驗截然不同的生活,以此忘掉過往。 這段過往說完,他好像有點哽咽。大概是因為肺腑之言的緣故,圓上了他之前生活上的一些問題,在我聽來真實度高了不少,雖然大多細節還是模模糊糊的。 智能板上寫著居所主人29歲,確實對男人來說是可以做出大成績的歲數。 “培種的日子,使女是要陪同的,記得帶上手環?!弊蛱斓男C器人檢查完風摩后,特地進屋把睡夢中的我叫醒,通知我戴上手環。 “什么手環?”我一頭霧水。 風摩一拍腦袋:“我給忘了,待會兒你待在家里,我出了趟門,很快給你帶回來?!?/br> 手環是大都的通行證,差不多等同于生前人間的身份證。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戴好了手環,穿好了機器人叮囑的長袖和外套。 平時的這個時候風摩應該早就起床做早飯了,可是今天的客廳靜悄悄的,他難道睡過頭了? 一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好,于是我一邊查廚具使用指南,一邊打開冰箱挑揀食材。 剛剛下鍋蓋上蓋子,累得半死的我準備躺小會,風摩的房間里傳出椅子倒地的聲音,我聽到他驚呼“怎么會這樣”。我倆的臥室房門始終是開著的,風摩說我有啥事都可以叫他,他會立刻聽到并過來,我以為他只是預防我再度像過往一樣自裁,隱私觀過分淡漠的自己默許了這種要求。 所以我走過去時,很自然地,他的房門也沒關,只見他坐在床邊下半身沒穿一條褲子,滿臉通紅地看向自己的襠部。 “你快出去!”他一把抓過被子擋住下身,然而我的視線還是黏在他沒遮擋完全的光潔的大腿外側。 我走上前去,風摩直接抱著被子后退到床的另一邊試圖遠離我。 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個窮兇極惡的變態,我只好轉身離開,還沒走出房門,風摩又叫住了我。 “你幫我把紗布拿過來吧?!?/br> “你哪里受傷了?”我的腦海里浮出了一些過往的種種知識,“你不懂醫學知識的話,還是讓我看看比較好,實在不行我去叫醫生?!?/br> 風摩臉紅得滴得出血來:“那就叫醫生吧?!?/br> 醫生是遠程就診,聽了風摩的描述,瞥到了在一旁看戲的我:“你是他的使女吧?!?/br> 我點點頭,不知所以。 “這種事你還要找我?”醫生怒斥風摩,“你直接問這個小女孩不就好了,真是浪費我時間,你現在是月經期間培種還得推遲,經期結束七天后跟輔助系統重新預約一下?!?/br> “那邊那個小姑娘,做使女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教育園區借本書來看看,不要不好意思碰他,你可是來伺候別人的,不要像個大爺一樣吊兒郎當的?!?/br> 我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批,在醫生關閉遠程視頻后就和風摩大眼瞪小眼。 “你有衛生棉……還是衛生巾之類的東西嗎?”某種遠古的回憶里搜索到這樣一種女性物品。 感情風摩是個女人,可能平時看不太出來,不過我很快接受了這種事實,識趣地到智能板上去各種經期用品下單了幾種,快送管道里沒過多久就響起東西落地的聲音。 “你想用哪種?”我把每個包裹拆了一個,拿進風摩的臥室。 “你放著吧,我自己來?!憋L摩示意我走。 我只好麻利地滾了,順便把煮粥的火候調到保溫,把烤箱調到恒溫。 “矛沙,你能過來一下嗎?”三分鐘不到我又被傳喚了。 “這個怎么用?”風摩把一片衛生巾翻來覆去都快看穿了,仍然找不到開口,垂頭喪氣遞給我。 “你內褲在哪一格呢?” “內褲?是什么……”看他的樣子不像裝傻,我的表情逐漸扭曲。 “你居然從來不穿內褲?那我也不穿了!”我邊說氣話邊去下單,風摩比我高了不少,我的尺寸他收腹估計也穿不下。 “等等”,他叫住了我,“買男式的?!?/br> 我不明所以,難道說男式的比女式的大一些穿得更舒服?那我下次也穿男款好了,反正沒人看得到。 “喏,給你?!蔽医o他演示了一下,把衛生巾粘好了,跟風摩說了前后正反問題。 他見我如此熟稔,也不再見外,把被子掀開。 這次輪到我臉色驚變,“這樣對吧”,風摩穿好了一抬頭,人沒了蹤影。 我在廚房把臉浸在水池里,試圖讓自己從這個荒誕的夢境里醒來。 風摩,是女人,也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