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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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妍在店里落了座,點了份過橋米線和一份包漿豆腐。 十五塊的套餐,上來一堆碗碗碟碟。 沒來云南之前都不知道,原來在當地吃頓過橋米線是這么隆重的事,徐妍自己是江蘇的,大學和工作都在海市,這回以前基本都沒出過包郵區。以前看街上到處都有云南過橋米線,也吃過幾回,沒覺得多新鮮,感覺就是把包郵區常吃的面條換成了米線,添點丸子菌菇和豆芽這類平時不怎么往面條里加的東西,裝在砂鍋里一塊給你送過來,偽裝一下外地風味。 但其實吃起來也無非就是那樣,跟吃面條差不了太多,還比不上這幾年火起來的螺螄粉,畢竟人家螺螄粉光靠酸筍就能自建IP,現在大大小小的螺螄粉店恨不得開遍全國。 真的到了云南才知道,原來正宗的過橋米線跟外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人家是拿砂鍋裝了guntang的湯底,米線另裝一個碗,再把各種配料分裝在各個小碟子上,讓你自己夾米線和配料進鍋里燙熟再入口的。 一頓米線吃下來,還以為自己在燙火鍋,這才終于懂了為什么要叫“過橋”米線,這裝米線和配料的碗碟在桌子那頭,非得往面前的鍋里燙過了才能送進食客嘴中,真跟過了道橋一樣??景鼭{豆腐也是當地的一道特色。平常見到的無非是水豆腐、老豆腐,做法也都是麻婆豆腐,小蔥拌豆腐、豆腐湯什么的,最多有些人把豆腐往油鍋里炸、或是放在鐵板上煎,做成臭豆腐和鐵板豆腐之類的小吃。 基本就是拿豆腐當各種調味料的背景板,吃個調料味。 但是包漿豆腐不一樣,包漿豆腐本身就不是尋常豆腐的口感,外皮跟普通豆腐沒兩樣,但里頭卻是流心狀,像是薄薄一層皮里包著一口濃得發稠豆漿,咬下去真是一口爆漿,比什么溫泉蛋、爆漿芝士球口感爽多了。 這豆腐太好吃了,都不用什么雜七雜八的調味料,往鐵架上一放,表皮被火烤的焦焦脆脆,里頭還是軟軟的流動狀,隨便蘸點店家給的蘸水辣,完全秒殺其他豆腐菜。 簡直驚為天腐,徐妍為了這豆腐還專門跑傳說中的豆腐大鎮屏鎮去了一趟,專門圍觀那里的人是怎么做豆腐的。 到了屏鎮才看見原來生活還有另一種生活方式。 傍晚六七點,下班以后,幾個人湊在豆腐的燒烤架邊,慢悠悠地給豆腐翻面,桌上幾碗辣子,手邊還有酒,一架豆腐,三五好友,各個臉上都帶著輕松和愉悅,嗓門老大地胡侃,從閑聊調笑到后來酒入喉腸,表情漸漸有了變化,有人趴在酒瓶上哭自己感情不順女友出軌,有人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說明天又有什么心愿,各種心緒,各種姿態,能聊一夜。 這才是生活的節奏啊。 以前在海市,吃頓飯跟打仗一樣,半個小時的純就餐時間就已經算奢侈了,店里的人也是各個行動迅速,點餐叫號吃飯走人,到了飯點,每張桌凳都得迎來送往許多人,可能都不一定能把木頭板捂熱。 那天離開屏鎮前,徐妍在街上坐著看這些人,不知不覺就看了一整夜。 心里原本塞了好多心事和好多愁緒,對未來的規劃,對自己的想法,人生以后的路該怎么走,回到職場又該怎么解釋這段只花不賺的空窗期……明明哪件事都是她在太陽落下后就開始不斷犯愁的理由,可是眼前的畫面又讓她覺得,生活真是挺美好的,什么東西都不該拿來憂愁的,尤其是這么美好的夜晚時間。 ***** 米線吃完,徐妍看了眼時間,還早,離十點還有大半個小時。 不想提前去政府大廳里等著,畢竟是人家行政的地,氣場都是生硬的,哪有米線店里那種食色煙火味。 櫥窗后邊的水不停咕嚕嚕地冒著泡,水汽裊裊地從鍋面飄出來,還有各種食材的香味,門口擺一爐炭火,上邊放著豆腐,慢慢翻面慢慢烤,迎面就是風吹樹搖,人行車跑,一派又忙碌又悠閑的人間生活相。 真是挺舒服的。 徐妍迎著陽光微微瞇了瞇眼睛,覺得今天天氣可真是好。 這才九點多鐘,陽光已經照得人一身冒汗了,再幾分鐘得是個讓人頭昏腦脹的艷陽天了吧。 正陶醉間,忽然感覺眼前人影一閃,睜眼去看,之前在酒店里見著那個氣質頗佳的小伙已經越過她,進了米線店里去了。 怎么這么不巧,他也來這吃早點的? 徐妍心中警鈴大作,悄悄偏了頭去看。 他一手拿著電話在聽,一邊站在點餐臺前望著菜單,然后看起來正想點餐那會,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他突然低下頭去從衣兜里掏出張小卡片來。 巴掌大的小卡片,花花綠綠。 不像名片,倒像是張酒店里的門縫小廣告。 就是那種旁邊印著個衣著暴露的尖臉大眼網紅美女,旁邊花花綠綠幾行大字,最后再附上聯系電話的酒店常見“外賣”小廣告。 這是徐妍畢業后才知道的道道,一般那些不太大型的酒店多多少少都會和一些有些上不得臺面項目的小組織有合作關系,比如一些按摩店小作坊什么的,里頭有規矩,有些生意做是做,但是不能直接在店里做,不然萬一遇見警察過來檢查整家店都會給你查封了。 于是有些生意就只能去外頭做,一些路子廣的店老板就干脆和酒店賓館方面的有私下合作。 比如我會把我店里的客人帶來你這住,給你增加入住量,你也適當給我這邊的人一些暗底下的優惠,原先一間房在面上的價格是兩百塊一晚上,但是你只要看見人是我這邊帶來的,那你就可以說今天房源緊張,一晚上得收兩百五,一般事到臨頭,客人總不會再出門換店,于是你就比原先多賺五十塊。 回頭我走的時候你再把二十塊錢轉給我,因為說好了只要是我拉來的人,你都得把那些多賺的錢分四成給我,算是回扣。 我這邊也會派人在你酒店門縫里塞廣告,你得讓酒店里的保潔睜只眼閉只眼,別都給我扔了,萬一你這邊酒店的客人也有訂餐需求,那我們也會派人過來給你這送“外賣”,要是客人覺得我們的菜合口味,我們也只會在你這吃飯,那以后大家以后的生意都好做。 一來一往,算是雙贏。 …… 這是徐妍在一個公關部的同事那聽來的道道,說這都算常規cao作,遇著一些去不太繁華的地方出差他們都是通過酒店小卡片聯系人給甲方送溫暖的,畢竟是酒店方長期合作的,經驗豐富服務到位,基本出不了問題。 只有到了一些大地方,甲方那邊來的人也講究點,他們才會專門帶人去高級會所里玩。 畢竟會所里的消費高,入職門檻也高,跟那種街邊小店比,里面的人不僅長得好氣質佳,學歷都比其他地方卡得死,本科只能陪睡,碩士才能陪聊。 初聽覺得荒唐,可是后來仔細一琢磨還挺合理的,小眾生意那都是高端市場做的,中低端還得是抱團拉關系才能有穩定客源。 想到這里,徐妍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瞬間就有了變化。 她覺得眼前這人要么是過來出差談合作的,要么就是準備在夜里給自己點單的,不然誰還會把這種小卡片揣兜里隨身攜帶啊。 真是的,穿得衣冠楚楚,一副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背地里還有這種愛好呢。 徐妍把頭轉了回去,夾起烤架上剩的豆腐一口就吞了,邊吞邊覺得悲涼,“世風日下啊,人性已經自甘墮落了嗎,居然有人這么囂張,在米線店里都敢把小卡片逃出來了?那要真到酒桌上,得亂成什么樣啊?!?/br> 徐妍把嘴里的豆腐吃完,拍拍手起身就走。 她決定馬上去政府大廳等著和人交接,她是個品德高尚的愛心志愿者,可不能多跟這些人打交道,不然顯得多掉價啊。 人設!得立??! ***** 米線店里,方林看著手里卡片低著頭沒說話。 此時,這張卡片上此時正浮現出一行小字出來,“方林,男,36歲,海市慈善基金會聯絡部負責人?!?/br> 這行字在卡片上持續了幾秒鐘,然后頓如煙霧般消散,到最后又變成了一張沒有任何文字的彩色小卡片。 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傳了過來,“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真的沒有一名叫方林的員工,您說他是聯絡部的,是不是找錯人了???” 方林把卡片收回衣兜,這才繼續聽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應該沒有,您再找找內網的聯系軟件吧,現在應該能找到那個人了?!?/br> 那頭接電話的人語氣無奈,“不是啊,先生,我都已經從上到下翻了三遍了,真的找不到您說的那個人,我們是慈善基金會,不是走失人口調查機構,您要是真想找人還是得打110的?!闭f著,突然語氣一頓,那頭接電話的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樣,語氣驚訝,“方林?是不是長方體的方?樹林的林的林?是這兩個字嗎?” 方林稱是。 那頭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跟沒睡醒一樣,居然沒反應過來您說的是方總。對,對,方林,聯絡部負責人,基金會的元老級人物,您要找他溝通合作嗎?其實您可以直接……” 那頭話沒還沒說完,方林直接掛掉了電話。 米線店外,徐妍的身影早就已經看不見,只留那張還留有余炭的小烤架還冒著白煙,煙氣裊裊,如線如絲。 方林看向店外的那張小烤架,日頭愈加熱烈,陽光打在烤架上給小爐不斷升溫,爐內還有未熄的炭火不停散熱,兩廂交疊,熱浪汩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