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懇求(看你怎么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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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的天氣好像格外冷。 也或許是懷瀾從小生在南方,從未見識過北境的苦寒。 夜里有些涼,懷瀾在將軍營帳中飽受欺辱,還是在臨被趕出帳前,才匆匆將自己的衣物裹回身上。 她身為俘虜,又被迫應允做將軍的奴隸,身上的衣物長度很不得體,腰間和臀側被霍山用藤條抽出來的紅腫傷痕每走一步都會被粗陋的布料磨蹭到,疼得讓人直抽氣。 邊境的烽火染紅了夜色,遼闊蒼茫的一片天幕中只七零八落地散著幾顆星星,連月亮的影子都尋不到。 遠處隱約傳來士兵們的笑聲,但怎么也聽不真切,耳邊除了邊塞夾著沙礫的風聲,就只剩滿身鐵鏈丁零當啷響個不停。 這是懷瀾從前從沒有想象過的生活。 雖然父皇不聞不問,雖然宮人拜高踩低,但到底是宮里養大的金枝玉葉,哪里吃過邊疆的苦。就好像...好像一只被人精心飼養長大的金絲雀,有一天被人砸掉了金碧輝煌的籠子,一把甩進了冰冷又凄苦的泥坑里。 一路風餐露宿走到敵營,被敵國皇子當眾羞辱,跪在地上應允做霍山的奴隸,還被他用藤條打了屁股。 回憶起藤條凌厲的破風聲和讓每一寸肌膚為之顫抖的激烈疼痛,懷瀾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匆忙裹緊自己單薄的衣衫,拖著鎖鏈走回自己在敵營中的“住處”。 是又小又低矮的一方營帳,沒有地毯,也沒有任何可稱為“保護”的門禁,兩個小侍女在沙石地上草草鋪了兩件衣服,蜷縮在一起睡著了。 懷瀾輕輕撩著自己身上折騰人的金屬鏈條,努力控制著它們不要發出聲音來攪了這兩個小姑娘難得的好夢。她想,若真如今夜霍山所接到的旨意所言,北周皇帝要他即刻返回盛京,她們兩個該怎么辦呢。 留在軍營里的女眷們都是什么遭遇,懷瀾這月余來看得心驚,但把她們兩個也帶到更加舉目無親的盛京去,不知道境況會不會更糟。 霍山的態度也讓懷瀾十分摸不著頭腦,每天明里暗里欺負調戲,把她嚇得如同驚弓之鳥,時時刻刻擔心自己失節,但當他又不肯真的做到最后時,自己反而更加慌亂。 完了,我已經開始像個深宮怨婦一樣,為了“恩寵”而牽腸掛肚,懷瀾抱膝坐在地上,把自己團成一小團,無聲地嘆了口氣。 — 次日清晨,華熙從昏昏沉沉的夢境中醒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夢魘中掙脫,揮手將陪睡的軍妓趕走,叫了心腹副將到帳中一同商議返程。 “看看這個?!比A熙披了一件外袍,輕車熟路地將昨夜接到的圣旨邊緣用匕首一一挑開,抽出里面的密卷隨手遞出去。 “殿下,”副將接過一目十行地看完,蹙眉問道:“還有第二批?” 天啟三十年,錦都城破前夕,皇帝與左相及謝庭等人商議一夜,派人向北周求和,在情勢所逼下簽了十分苛刻的城下之盟,除去要如數繳納所欠歲貢外,另外再割十六座城池賠五十萬兩白銀。 華熙冷哼一聲:“第一批俘虜六十余人,抵了去年的歲貢六千兩白銀。除了尋常女眷,還有兩個公主。做皇帝做爹,能到這個份上,我看賠款他準備怎么辦?!?/br> 南梁的這位皇帝實在是個奇人,書畫琴棋無一不通,唯獨不知道該如何理政。繼位初時充盈的國庫給了他虛假的底氣,在錦繡富貴之象中把渾身的筋骨都泡軟了。年節賀表累加尊號不提,甚至為了附庸風雅而將“公主”封號棄之不用,將姐妹女兒仿古制稱為“帝姬”,很是被北周人暗中嘲笑了一陣子。 與數代鐘鳴鼎食的南朝不同,北方戰亂了幾百年,好不容易被華熙的祖父用武力鎮服建立王朝,軍隊傳到她父汗手里時已是歷經千錘百煉的彪悍之師,進犯南梁邊境如入無人之境。幾次條約訂下來,把南梁的國庫掏了個干干凈凈,到最后只能和北周商量著能不能把女眷坑進護國寺賣了抵錢。 “伐國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比A熙冷哼一聲,隨口念了一句兵法,又道:“我身份不便,此次回京不宜興師動眾,隨從越簡單越好,你去安排一下,今日夜里就走?!?/br> 副將應了一聲“喏”后領命而去,將軍帳中霎時間又復歸于沉寂。 華熙頭疼得厲害,仿佛閉上眼睛眼前就又是九年前明懿夫人臨死時的悲鳴—— “不是我自己要到這兒來的,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 懷瀾進來端茶倒水的時候,正碰見她煩躁地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抬眸看向自己的眼神銳利得像把刀。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乖乖走到霍山身邊,按照指示坐在他的腿上。 今日有求于他......懷瀾默默說服自己,第一次做出這樣主動投懷送抱的姿勢,但因為演技太過拙劣而非常容易看穿。 霍山挑挑眉:“殿下今日這么熱情,一夜之間被我訓乖了?” 懷瀾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么,只好難堪地垂下頭。 “想說什么?”霍山伸手將她幾縷柔軟的發絲籠到腦后,捏了捏她尖瘦的下頜。 “你......”懷瀾話剛說出口,就被霍山一手掐在腰側狠狠擰了一把:“您!今日啟程回盛京去嗎?” “嗯?!被羯酱蠹s知道她想問什么,淡淡答道:“帶你一起?!?/br> “!”看來還是對我有一些興趣,懷瀾咬牙懇求道:“云漪和云沛、能帶她們一起走嗎?” 霍山突然笑出了聲,他手里摸著懷里美人的臉,感慨她已與月余前月色下的少女模樣大不相同,從前羞澀,如今羞怯,大約是被自己嚇的。 等回京之后,發現我是個女子,這位嬌氣的帝姬會不會嚇暈過去? “殿下,帶你走,是因為主人寵愛你?!被羯脚呐膽阎忻廊藵M是藤條淤痕的臀側:“要不要帶別人走,全看你怎么討好我?!?/br> 懷瀾思索了片刻,從他腿上下來跪在他腳邊,猶豫著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拉了拉霍山的褲腿:“求...求求你......” “不要裝純潔啊殿下,”霍山搖搖頭:“這樣的程度,遠遠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