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番外(不是很甜)
剛出國的那幾年,傅子琛過得并不好。 不喜歡這里的天氣,不習慣飲食的口味,因為先前小組作業的事情,他一直被班上的某個群體排斥孤立,沒什么能交心的朋友。 學校有宿舍,他一般只有雙休才會回家,請來打掃衛生和做飯的阿姨偷偷配了把他家的鑰匙,前兩年傅子琛一直沒發現,直到有天回去拿東西,撞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客廳吃飯。 傅子琛報了警。 李舟打來電話時他正在警局做筆錄,與此同時,警察帶了兩個華人律師進來。 之后的所有事都像是按了快放鍵的無聊電影。 他筆錄沒有做完就回到了學校,保姆一家拘留賠償后被辭退,公寓被低價掛出去賣掉,因為不想住進李舟安排的“商業伙伴女兒也在住的、很安全”的公寓,傅子琛開始在班級與宿舍兩個地點往返。 有天去教室的路上,傅子琛突然覺得一切都很無趣,無論是這座總被霧氣籠罩的陌生國度,還是學校里難以融入的集體,亦或是李舟時常打來的,勸他在國外多交些“有效朋友”的電話,都讓他感到倦怠、疲憊。 而自從段天邊說她有了喜歡的人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 傅子琛拿出手機,垂著眼去翻他們上一次的聊天,對話框卻突然彈出兩條新消息。 段天邊:“傅子琛同學,你不在的C城下雪啦,新的一歲,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段天邊:“話說時差好難算啊,我應該算對了吧T_T” 時間在這一刻忽然慢了下來。 傅子琛甚至感覺自己的心臟很短暫地停了一瞬,而后才重新緩緩跳動,有了知覺。 距離上課時間只剩下五分鐘,第一節課的老師是系里惡名在外的撒旦湯尼,周圍都是急急忙忙朝著教室跑的同學。 詹妮也是來上這節課的。 她早上起得太晚,妝都沒來得及沒化,戴著口罩狼狽地跑到一半,正巧碰見他們班上那個很冷峻的東方帥哥站在走廊上,盯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詹妮有一點驚喜,剛想打個招呼,就見他突然轉過身,朝另一邊離開教學樓的樓道走去。 傅子琛毫無征兆地回國了。 他在空中飛行了十二個小時,跨過八小時的時差,凌晨四點下飛機時,手機彈出很多未接來電和消息,傅子琛很認真地一條條看完了,但都沒有回電。 C城真的下雪了,薄薄的一層覆在地面上,泛著溫柔潔白的光。 他在機場打車,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段天邊家門口。 冬日早晨的天光總是很暗,也更冷些,呼吸都能噴出霧氣,有晨跑的中年男人從街道上慢慢經過,傅子琛背著個很輕的行李包,像以前每天早上來接段天邊上學一樣,摁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段天邊的mama。 剛開始蘇敏沒認出他是誰,直到傅子琛叫了句阿姨,才反應過來驚訝道:“小???” “什么時候回國的,沒聽你mama說呀?!彼Φ溃骸皫啄瓴灰娮兊眠@么帥,阿姨差點認不出來了?!?/br> 說完像是想到什么,蘇敏露出個溫柔的表情來:“誒,阿姨記起來了,昨天冬至是你生日吧?我說天邊那丫頭一直在算什么冬至時差時差的,原來是在算你的生日啊?!?/br> 傅子琛笑了笑,“是的阿姨,天邊在嗎?” “在啊,還睡著呢?!?/br> 蘇敏說到這個就無奈搖頭,“一到冬天就賴床,老師天天打電話跟我說她是班上的遲到大王?!?/br> 她邊說邊把傅子琛領進門,還沒進客廳就開始喊段天邊的名字,樓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蘇敏正想進去叫,突然來了個電話。 她看了一眼皺了皺眉,對傅子琛道:“小琛,阿姨有個電話著急接,你上去幫阿姨把那丫頭喊醒吧,別讓她繼續賴床了?!?/br> 沒等他說出拒絕的話,蘇敏就匆匆忙忙地轉身,接電話去了。 …… 在長達十二個小時的飛行旅途中,傅子琛設想過很多個他們碰面時的場景,可等真正站在段天邊房門口,傅子琛才發覺自己似乎來得太過突然,也不太確定會不會受到歡迎。 他輕輕敲門,里面沒有回應,但房門是虛掩著的,傅子琛沒怎么用力就自動打開了。 房間里很安靜,只開著一盞小夜燈,能模糊看見床上鼓起的一個大包。 傅子琛站在外面敲了敲門板,“段天邊,醒了嗎?” 床頭柜上傳來手機震動的“嗡嗡”聲,他稍稍猶豫,還是走了進去。 以前傅子琛知道段天邊很怕冷,但沒想過她冬天睡覺的時候會把自己包成一個球,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面,睡得紅撲撲的,像只無憂無慮的小豬,光看著就讓人知道她睡得很香。 傅子琛看了一會兒才喊她,“起床了,遲到大王?!?/br> 過了幾秒又道:“時差算錯了,笨蛋?!?/br> 床頭柜上的手機又震了兩下,傅子琛看了眼她亮起的手機屏幕,一個備注叫林月月的女生好像整晚都在給她發消息。 十幾條消息層層疊疊堆在一塊,他凌晨四點發過來的那條“我回C城了,可以來找你嗎?”孤零零地夾在中間,顯得有些可憐。 林月月又發來了消息。 【啊啊啊怎么還沒醒啊你這頭豬!你們昨天到底有沒有親嘴!都在一起這么久,冬至了親個嘴應該可以吧!】 【求你了快點告訴我,我都好奇得失眠一整晚了!】 傅子琛站在那里沒有動。 過了會兒,他拿起段天邊的手機,點開自己那條消息,安靜地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