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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著雨,不大,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時玉站在門廊邊,看著雨。 [小心身體,快進來吧。] 時玉聽到背后傳來那位老先生的聲音,立刻轉過身,就看見在他不遠處之前的那位老先生對著他微笑,手臂揮了揮。時玉雖然聽不懂,但是他猜可能是在讓他過去。 時玉走進屋子里,站在那位老先生的不遠處,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用微笑和點頭示意。 德奧迪看著眼前的小孩,從他一個小時前到現在,都站在門外發呆,忍不住把小孩喊進去。估計是在想家了吧,德奧迪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小孩強忍著淚水的畫面。 明明是個很出色的孩子,心里想著,把放在一邊準備好的熱飲遞給時玉。 來了,又是這樣慈愛的眼神。 從小就對別人的情緒很敏感,這樣的眼神他只從院長mama和接觸過的長輩中感受過,都是心地很好的人。 時玉垂下眼,接過杯子,感謝地鞠了一躬,有時候行動比語言還要能表達內心的情感。 看著小孩這樣的動作,德奧迪還是很溫和,只是剛想說些什么,屋子里就傳來一陣陣“嘭”“嘭”“嘭”的聲音。 兩個人都被這個聲音吸引了,德奧迪看向時玉,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見時玉懂了的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嗎? 時玉一直在注意著老先生,看出了在巨響發生的時候那位一直很從容的老先生居然出現了一點緊張感,快到讓他以為是錯覺。 不過等老先生走后,時玉聽著一聲比一聲還要大的響動,覺得自己可能猜對了。 自己也不能幫上什么忙,還是老老實實地,不要給人添其他麻煩了。時玉站在原地,看向屋外,握住杯子,瞬間感覺手溫暖了不少。 “哎,是個機器人?!?/br> 時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左看右看就看見停在不遠處角落里的一個圓桶形狀,黑白兩色的機器人。 這個,還是不要亂動別人家里的東西比較好。 端著手里的熱飲喝著,努力把自己的眼睛從那個小機器人的身上挪開。 突然心一陣絞痛,脊背彎下去,杯子掉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只是一瞬間,時玉捂著心口,又來了。 原本以為是病引起的,但是發作之后又立馬恢復正常,反復好幾次,玩一樣。 看著淺咖色的地毯上一大塊一大塊的深色,時玉嘆了口氣。 四處找能弄干凈的東西,還沒等時玉找到,就看見那個本來不動的機器人向他的方向移動。從那塊有污漬的地毯上一過,立刻干干凈凈。 【您好,這是您的飲料,請慢用?!?/br> 看著這個只有他半人高的小機器人從身體兩側抽出兩只靈活的機械手臂,把那個掉在地毯上的杯子放進肚子里,然后又掏出一杯已經裝滿飲料的杯子遞給他。還沒有見過這么智能化機器人的時玉頓時興趣上來了,雖然不知道機器人說的是什么,但是時玉就覺得還挺好玩的, 圍著這個小機器人轉。 “打掃衛生的機器人吧?!?/br> 圍著這個機器人轉了幾圈,對機器這個也不是很懂的時玉也就不打算為難這個小機器人了,接過杯子,暖暖地喝一口。 【指令識別錯誤,請使用通用語】 不知道自己碰到了什么,這個小機器人一直重復著說一句話,時玉努力聽清楚,左右也沒人知道,跟著念了一點。 “通用語——使用——指令——識別?!?/br> 【好的,指令識別?!巴ㄓ谜Z使用”請選擇(通用語使用教程)(通用語使用的一百種方式)……】 時玉也不知道自己念了什么,就看見小機器人的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和幾個選項。 他應該沒弄壞? 蹲在小機器人旁邊觀察是不是被他弄壞了,在無聊又有點小緊張的等了十分鐘左右,依舊只看見屏幕上還是沒變。時玉突然很想捂臉,他到底在等什么,等它壞嗎? 響聲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聲音大小和頻率也在減弱,時玉對嘈雜環境適應良好,看小機器人屏幕上的選項,直接盤腿坐在地上,點開第一個選項。 掃地機器人能給出什么選項,掃地還是拖地,還是洗杯子,應該是不會出現什么奇怪的東西叭。 點開之后,花花綠綠的畫面和生動簡單的音樂播放自動播放,一個類似于字母的東西蹦蹦跳跳地,一直重復著一個聲音。一個視頻沒幾分鐘就接著播放了下一個,幾乎都是字母一樣的東西重復著相似的動作。 看了兩三個視頻,時玉有點后知后覺地想——這大概是個給小孩子看的那種學習視頻吧。 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很多個學習視頻都出現了,時玉也沒想到自己隨便點就出來了這些東西。 一掃之前的迷茫,聚精會神地跟著視頻學。 —— 德奧迪急沖沖地走進一個地下室,停在一扇金屬大門前,門上有點凹凸不平,那些連續不斷的撞擊聲就是從里面發出來的。 只能站在門外,里面的人已經陷入狂暴,等待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凱斯洛稍微從混亂中清醒過來,抑制著腦海中各種狂暴的想法,拳頭和腿一次次甩向墻壁時,能夠稍微轉化一點方向和力道,雖然在狂躁狀態中的作用近乎于無。 時間就在這一次一次不受控制的攻擊中消逝,等最后一拳砸在血跡斑斑的金屬板。 終于結束了,第四次了吧。 仰躺在地板上,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內,凱斯洛睜開紅腫的眼睛,盯著頭頂的金屬板。燈光亮起,頭頂的金屬板倒映出一個人——黑色的面具、染血的繃帶、滿身傷痕、茍延殘喘。 潰散的思維一點點匯聚起來,意識的蘇醒,連帶著身體上的疼痛一起。 “少爺你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治療艙?!?/br> 聽見德奧迪的聲音,凱斯洛頭轉動了一下,在那張遮住全臉的面具上,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正默默觀察著。 干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只發出了一陣干澀的氣聲。但德奧迪卻還是能明白凱斯洛的想法,他扶起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受傷的部位,慢慢地移到擔架上。 “那個孩子找不到他的任何資料,他的語言也不是現存的任何一種語言?!钡聤W迪陪著凱斯洛前往醫療室,他注意到自從上次凱斯洛撿到那個孩子之后,有點什么東西在改變。他想起來同樣說不出話的小孩,語氣很溫和:“很有禮貌?!?/br> 凱斯洛躺在移動擔架上,天花板不斷后移。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草原的星星,想起了手掌觸碰時的柔軟,想起了那幾句聽不懂的語言。 凱斯洛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起這些,就像他現在正模模糊糊地猜那幾句聽不懂的語言的意思。 他猜——感謝。 確實有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