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發動機的轟鳴，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靜，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來，屋子里的兩個男人才折騰不動了，小黑板上滿滿的寫了一面，慕衍躺在他的床上睡得很熟。

    他的房間不大，床也是單人床，慕衍一米八七的大個子，躺下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陸言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他不僅滿身都是傷，脖子上，胳膊上全都是被蚊子咬的，全身都是小紅疙瘩，跪了三天，膝蓋上也都是紅腫的。

    實在是癢得厲害，也是真的累了，他一邊睡，伸手撓著癢癢，翻了個身。

    慕衍啊慕衍，慕家的獨生子，從小錦衣玉食，光環四繞，出行都是有人伺候的人，現在竟然心甘情愿的跟著他在這種地方受這種苦。

    男人咽了口氣，從寫字臺里拿出了一瓶花露水，坐到了床邊，輕輕的抹到了他身上。

    主人的手的感覺他只碰觸一下就能知道是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還在幾哇亂叫的，“別，主人，讓奴睡一會兒，就一會兒，是真的累了……熱，好熱……莫澤……把冷氣開大一點……”

    “別動……”陸言冷著臉打掉了他的手，將清清涼涼薄荷味的花露水揉在了他身上，“我們倆究竟誰是主人啊，我還得伺候你這個大少爺”

    樓下傳來了動靜，陸言下樓去開了門，隔壁村的小孩給他搬了個電風扇來，“陸老師，這是你昨天找我mama借的電風扇，本來昨天就要給你送過來的，但是mama昨天有點事，對不起”

    “沒事，幫老師謝謝你mama……”陸言笑著摸了摸孩子頭，孩子仰著頭繼續說道，“陸老師，昨天山里好像有狼在叫哦，你一個人睡怕不怕??？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去我們家”

    “狼已經困了，快回去吧，馬上要上課了，小心遲到啊……”

    “陸老師再見”小孩道了個別，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陸言將電風扇搬上去，清風吹過來，床上的男人睡得安穩了很多，他拿了個枕頭，放在地上，自己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折騰了一整夜，他也困了，但還是忍不住憤懣啊，別人都是主人睡床上的，到我這兒可倒好，慕衍，你可真行。

    慕衍這一覺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沒有人了。

    他下了樓，見陸言端了兩碗米飯和一盤子青菜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見到他，慕衍反射性的屈下了膝蓋跪在了地上。

    陸言吃著飯，默默的甩了一句，“先吃飯……”

    慕衍抬頭看了他一眼，伸出了自己的手，陸言敲了敲桌子，“我不認為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吃飯能有什么美感，坐著吃！”

    “謝謝主人！”慕衍咧開嘴笑了，以最快的速度坐在了他對面。

    就只有一道菜？還是道青菜？這是什么勞什子，慕衍狐疑的嘗了一口，差點就吐了，但這是主人做的呀，他如果當著他的面吐出來，這個人肯定還會有什么變態的方法折磨他，于是，他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好吃吧……知道這是什么嗎？”陸言看著他難受的樣子，呵呵的笑了笑，

    “這是野菜，某人停了我的經濟來源，我買不起菜，得虧隔壁家的大嬸看我可憐，借給了我一點大白米，要不然我肯定餓死了”

    “對不起，主人……我……”

    “我什么？”

    “不，奴，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別生氣了……”

    “我不生氣”陸言呵呵的笑了笑，“你吃回來就行，我挖了很多，你帶回魅城去，吃一個月，我保證不生氣……”

    “??？”慕衍的眼睛瞪得跟乒乓球一樣，我給你打了玩了還不算，還讓我吃這勞什子玩意吃一個月？還有你確定這勞什子玩意是食物嗎？

    “啊什么??？吃完飯和我去釣魚，如果運氣好的話，今晚就能吃rou，要不然還得吃這個！”

    太慘了，沒錢真的太慘了，他從小就是這樣長大的嗎？這地方夏天沒有空調，冬天沒有暖氣，蟲子還多，交通還不方便，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窮山惡水的怎么養出陸言，哦不，養出主人這樣干凈的人。

    外面太陽大，陸言拿了漁具，還像往常一樣戴了頂草帽，就像要去種田的大學生一樣。

    看見他站著不動，挑了挑眉毛，“走啊……”

    慕衍臉都紅了，“主人，可不可以，給奴穿條褲子……”

    “不可以，這個點，外面不會有人的，我不讓你跪著爬就不錯了，走！”

    山林里面都是樹，知了扯著嗓子長鳴著，雖然是在山野之間，但畢竟是在戶外，空曠的感覺襲來，從踏出門檻的第一步銀座就臉紅了，下身就高高的翹了起來，一直都躲躲閃閃的，生怕有人出來。

    陸言坐在小馬扎上釣魚，慕衍就坐在他旁邊的地上，一直都捧著自己的雞兒，這地方都是蟲子，說不定還有蛇，萬一哪個不長眼的跳出來咬一口他的雞，那就完蛋了。

    “主人，你，您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小時候雖然窮點，但是很開心……這里的人都對我很好，”陸言難得的和他聊起了天。

    “比起那個鋼筋水泥混凝土的世界，我更喜歡待在這里，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寧愿永遠沒有去過魅城，那地方除了……”提到這個他頓了頓，“給我的只有痛苦，沒有任何好處……但是……”

    “除了什么？但是什么？”

    “沒什么！專心釣魚，釣不到你就進去抓！抓不到今晚就回去吃野菜！”他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隱藏起了某些情緒。

    那個地方給我的只有痛苦和羞辱，除了，除了讓我遇到了你，沒有任何好處，但是我愿意，我應該還是愿意的吧，如果我知道多年之后會在那個酒吧門口遇到你，我還是愿意去的吧。

    但也許會早一點，早到我十二歲那年剛進魅城的時候，我就會在哪里等你，那時候，我還不是這個樣子的……如果我早一點，早一點，也許后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他們足足在這里坐了兩個小時，直到日頭偏西，都沒有釣起來一條魚。

    “主，主人……”慕衍坐得久了，捂著肚子，憋得十分難受，“要尿尿……”反正也釣不起來魚，陸言看著他臉都被憋紅了，打了個壞主意，“不許尿……”

    他說不許尿，他就真的不敢尿，捂著肚子面色潮紅，活生生硬憋了一個小時。

    直到他感覺膀胱都要炸了，才小心翼翼的又開了口，“主人，憋不住了，要尿出來了……求您了，讓奴尿尿吧……”

    “想尿尿啊……”教授大人瞇著眼睛指了指河對岸的一條大白狗狗，“看見那只狗狗了嗎？它的名字叫大白，我小時候他經常追著我咬，所以我從小就想養一條那樣的狗，仔細觀察，看它是怎么尿的……跟著他學……”

    我？慕衍，跟著狗子學尿尿？！算了，人在屋檐下，老子低你一頭。

    見他鼓著眼睛，他就知道他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在想什么？是不是又在罵我，我想想我的荊條是在哪里撿來的呢……”

    “沒有，沒有，嘻嘻嘻……”慕衍咧著嘴沖著他人畜無害的笑著，“奴是在想啊，主人養了奴，就不用養別的狗狗了，對不對，嘻嘻嘻……”

    狗子尿尿，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尿的，找一顆大樹，抬起后腿，然后就尿出來了啊。

    尿就尿吧，反正這里也沒有人，銀座爬到了一顆大樹下，抬起了右腿，但是他憋得太久了，怎么尿都尿不出來，急得都快哭了，“主人，主人，奴尿不出來，您，您幫奴一下……”

    “真是沒用！”教授放下了魚竿，走到了他面前，抬腳踢了踢他的肚子。受到了刺激，淡黃色的液體嘩啦嘩啦的往下落，漸在了教授的鞋子上。

    他嫌棄得踢了一下他的屁股，“臟死了！”

    銀座才不管臟不臟，反正他現在是爽了，正想把腿放下來，陸言蹲了下來，“還沒完呢，乖狗勾，大白每次尿完之后呢，都會抖一抖自己的雞，把尿都抖干凈……快點……”

    聽了他的話，銀座只能紅著臉羞恥心爆棚的甩了甩自己的jiba，將上面掛著的幾滴淡黃色的液體甩干凈了。

    “小陸，你怎么在這兒啊……”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教授驚慌失措，站起來就是一腳將銀座踹進了湖里，漸起了巨大的水花。

    他回頭就沖著大嬸清澈的笑著，“張嬸，這個點，您怎么上這兒來了……”

    “我這不是聽說我們家小武說你回家了嗎？還來我們家借了電風扇，我特地去鎮子上買了點菜給你送過來，你看看，都是你平日里愛吃的，都是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了，長得這么瘦可不行，以后討不到老婆的……”

    “謝謝張嬸……”陸言毫不客氣的將她手里的蔬菜和rou接了過來，“您放心，買菜的錢我一定會還給您的，電風扇我也用不了幾天了，明天就給您送回去……”

    “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啊……聽說你做了大學教授了，怎么不聲不響的，好歹告訴我們一聲，也熱鬧熱鬧，我們大山里能走出一個教授不容易啊，對了，剛剛是什么東西掉進湖里了吧”

    “是我一個朋友，從城里來的，怕熱，跳進湖里游泳了”陸言一邊笑著，一邊朝泡在湖水里的人招了招手，“和張嬸打個招呼……”

    “張嬸好……”慕衍全身泡在水里，揮著手人畜無害的笑著。

    “那你們先玩著，我走了啊，有事隨時來找我們”

    “好，張嬸您慢走……”對待外人，他永遠都是這么禮貌。

    人都走遠了，慕衍還泡在水里不肯出來，剛才怎么沒想到呢，這水好涼啊，游個泳真舒服，陸言扯了扯嘴角，沖著他扔了一顆石頭，“上來啊，你還想泡多久，野生的湖，里面有泥鰍和鱔魚的，那些滑不溜秋的東西，看見洞就喜歡鉆，你是想讓他們都鉆到你的屁股去嗎？”

    聽到這話，銀座的屁股當即就緊了一下。

    突然臉色大變，非?；艁y的跑了上來，“啊……陸言……陸言……陸言，這水里有剪刀，把我雞雞剪掉了，我沒有雞雞了，完了完了，哇——怎么辦，怎么辦——”

    見他jiba被一只小龍蝦的鉗子給夾住了，急得跳腳，陸言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衍恨不得當場踢爆他的頭，“你別笑了，這是什么東西??！你快幫我弄掉它！”

    陸教授挑了挑眉毛，“你叫我什么？”

    “主人，主人，哇……”銀座立馬改了口，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物種，對未知生物的恐懼，“求您了，快把他弄掉，要不然，要不然，奴就真的沒有雞雞了……”

    陸言耐著性子蹲了下來，“這筆賬以后在算……”，幫他把小龍蝦拿了下來，“這個呢，叫做小龍蝦，一會兒可以把他炒了……”

    “龍蝦還有這么小的？”慕衍一邊揉著自己雞雞，一邊打量著他手里的那個東西，他吃的龍蝦都是澳洲大蝦那種類型的，一只就要十幾萬，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