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的同學現在也是我的同學了，看來都被尼爾打怕了，以前遠遠地看到我們兩個都要切切察察，現在坐在同一間教室，反而一個個規矩的不得了，都沒大聲說話的。

    老師全都是長相艷麗的蛇族人，據尼爾所說，蛇族雖然較其他四族人丁較為稀少，但是是唯一一個全員都接受教育的種族。

    而且他們居住在土壤最肥沃的大陸正中央，解決溫飽問題后，還能供養的起大批奴隸來建造房屋、修繕防御設施、開墾……

    說到這里，就要提一下五大族共同制定的神圣盟約，里面規定了部族之間可以相互侵略，但侵略之后必須供養被侵略的全族，不得有屠殺、虐待奴隸等行徑。不然就等著被最強勢的五族痛錘吧，依罪行審判，最輕的情況也是整個部落都淪為奴隸。

    小部落就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去侵略其他部落的，怎么可能養的起另一大幫子老弱病殘？統統被制裁，基本都是由最富裕的蛇族接管。

    “那當奴隸總比被餓死好吧？”我好奇地問尼爾。

    尼爾一副你笨笨的表情：“奴隸不被允許擁有自己的孩子。與其部落的傳承斷絕，不如餓死一批，讓最強壯的活下來延續生命。盟約制定后，很多靠劫掠生活的部落都安分下來，踏踏實實捕獵了?！?/br>
    我的思緒飄開了：“尼爾，說實話，如果按現在神殿的做法，你們擁有了一樣的語言和文字，同樣信仰獸神，掌握著生存必須的技能……是不是就不會在乎自己是什么部落了？”

    “不可能?！彼麛嗟卣f，“部落的差別在外貌上就能體現?！?/br>
    我挑起眉毛，笑著調侃他：“至少生活條件一樣了，你只能嘲諷他們個人笨或者沒用，無法看不起他們的族群了吧？”

    尼爾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才又露出那種你笨笨的表情：“那也和我無關了，等到那時候，我們兩個說不定都化成灰了?！?/br>
    總之，社會環境對一個人的學習能力真的能造成巨大影響——我的同學們長著一副美青年的外貌，結果都在扳著手指頭做20以內的加減法，算完一只手后做個標記再接著算。

    按照神殿的建筑形制，我能推斷出蛇族的數學已經有了一定發展，結果小部落的繼承人們還在做加減法，這差距也太大了。

    尼爾確實有驕傲的本錢，他都是心算，回答老師的問題又快又準，每每回答完，都要用那雙綠眼睛將我望上一望。

    幸虧他是位世所罕見的美少年，挑釁的舉動都像在脈脈含情。

    下課后，我真誠地夸他厲害，畢竟我是個習慣筆算的渣渣。

    注意到美青年們休息時間還在算，都糾結到抓頭發了，我打算為我的同學們做些什么。

    我向尼爾描述了一番算盤的構造和用法，他的表情經歷了迷惑—恍然大悟—仰慕，小聲問我：“其實你是什么仙人，偷偷跑下凡的吧？”

    翻譯出他那句話，我尷尬到腳趾能扣洞：“也別這么夸我呀，我要不好意思的?！?/br>
    在接下來的木工課上，尼爾做出了好幾個算盤，我的手藝不到家，只能在旁邊幫他鋸一些邊框用的木料。

    木工課的老師來查驗作業，聽完我對它的介紹后，表情和尼爾一樣幾番變化。

    他突然說：“我一直仰慕的就是像你一樣的……”

    尼爾張開了翅膀猛的裹緊了我，發出一聲銳利的鷹叫，我心里那個好奇，等睜開眼后老師竟然像鬼在追一樣逃跑了。

    好奇怪，尼爾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呀，怎么會聽不得老師夸我呢？難道我翻譯錯了，老師其實在陰陽怪氣？

    尼爾嚇完老師后，若無其事地拿過一個算盤打量著，突然對我說：“送一個給大祭祀吧？他會褒獎你的，而且如果他主婚會得到神明的祝?！?/br>
    我都不打算找對象，更不可能讓大祭祀主婚了。

    意外的是，吃完晚飯后，大祭祀竟然真的召見了我。

    應該是木工老師告訴她算盤的事情了，我遂抄起一把，捧在手里去見她。

    今天的祭祀大人將那頭黑發扎進了絲帶里，顯得簡約干練，而且換了一條輕薄的白紗縛眼。

    她在用毛筆寫字，她能看見？！那為什么要蒙著眼睛？

    她這次叫我來就是看看新做出的毛筆：“這是按你的說法做出的筆和墨，我試了一下，確實很方便?！?/br>
    “祭祀大人，”我看著她寫字的姿勢，輕輕說，“其實可以這樣握，手臂就不會沾到墨汁，著力也輕松一些?！?/br>
    我走近她的案幾，做了握毛筆的姿勢，然后措不及防地看見她笑了，唇角彎彎，讓我疑心自己在做夢。

    “嗯，好的，我學會了?！彼恼Z調明快了一些，心情看上去很不錯。

    “這個是什么？”她注意到了算盤，溫聲問我。

    “送給您的禮物?！蔽一琶⑺惚P遞給她，來掩飾剛剛的走神。

    “木工課上做的嗎？”她接過去，摸了摸上面的珠子，對我說：“請再過來一些?！?/br>
    我走近了，幽幽浮動的河岸花香再一次縈繞鼻端，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她從手腕上輕輕褪下一只鑲著紅寶石的黃金鐲，戴在了我的手上：“謝謝你的禮物，這是我的回禮?！?/br>
    大祭祀現在還不知道它有別的用處呀，竟然回以貴重的珠寶。

    “其實這個是算盤，用來幫助計算的?！蔽医忉屃艘幌滤脑?。

    她仍然是雪一樣的面容，未曾有過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我明顯能感覺出，她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看來我不能因為私心將它據為己有了，遲.享，你這次想要什么呢？”

    大祭祀對我說的話明顯比上次親近了許多，我也忍不住微笑，回答道：“這是送您的禮物，想怎么處理都是您的自由?！?/br>
    她沉默下來，就在我擔心說錯什么話的時候，她又說：“你這樣，我會忍不住每天都期待能得到什么禮物的?！?/br>
    天吶，大祭祀竟然還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