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半個月，得知我并沒有生命危險也不會淪為奴隸后，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這個世界真的過于友善了。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尼爾很有耐心，白天拉著我閑逛，指著東西教我讀音，傍晚就教我識字。

    他們的讀音有些拗口，我往往念一遍會饒舌，他就一遍遍反復教。如果有尼爾的同學路過，就會停下來饒有興味地盯著我們看，還會聚在一起笑，對我們說些什么。

    我有些尷尬，感覺有時候尼爾已經生氣了，會拉著我主動走開。之后幾天尼爾的身上總帶傷，再沒有人盯著我們笑了。

    實話實說，我第一次遇到性格這樣好的人，簡直像個天使。我沒有獸耳、翅膀、尾巴之類的，在這些不知情的人看來，恐怕是個重度殘疾，還不懂這里的語言。

    尼爾是怎么做到欣然接受這樣一個我呢？竟然還愿意去和取笑我的同學們打架。

    在異世界，我交到了第一個好朋友。

    隨著語言的逐漸熟練，我已經可以聽懂大部分的話了，偶爾還能和尼爾開玩笑。

    我忍不住問他：“那位蛇人是誰呢？叫什么名字？”怕他不明白，指了指中央的神殿。

    尼爾淺綠色的眼睛閃了閃，他說話時總喜歡牽我的手，湊的很近。他們這個世界應該沒有親密距離這種意識，我也就忍著不習慣，隨便他了。

    “你是說大祭司嗎？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立志要將一切奉獻給偉大的獸神，不曾考慮過情愛，是個值得敬仰的、真正高潔的人?！?/br>
    我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這不就是所有人渴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嗎？

    尼爾捧住了我的頭，露齒一笑說：“別想那么多啦，我們去練字吧？你的字歪歪扭扭的，我都不太認的出來?！?/br>
    “好吧?！?/br>
    因為你們的文字像畫符啊，我現在是有些了解這個世界了：最厲害的據說有獸神庇護的是蛇、熊、獅、鷹、狼五個部族，其他大大小小上百個部族依附它們或者自己艱難生存。

    其中蛇是侍奉獸神的仆人，人丁稀少居于大陸正中央的神殿，各大部族年輕的繼任者都要來神殿學習。

    尼爾就是這樣，他是少見的比我矮的人，據他所說，等他舉行了成人儀式就會嗖一下長高了，也能帶著我回鷹族（我有點難堪，因為我有181，長的也不錯，結果在異世界什么都落到下乘）。

    他早就學完要學的知識了，據他原話所說“不像我那些白癡同學，成年了還要留在這里?！?/br>
    我很好奇他要學習什么，尼爾煞有其事地介紹：“文字、紡織、辨識草藥……”

    我瞪大了眼睛，看神殿的生活水平，我還以為這里已經進入了封建社會，怎么那些部落的繼承人還要學習這些，不應該有專人負責嗎？

    尼爾苦著臉解釋：“識字的人就不多，我們五大部落確實派了其他人來專門學習。但是那些小部落每天忙于捕獵，吃不飽飯甚至會活活餓死年老的人，怎么可能會有頭腦靈活的青年來學習更精細的治陶、紡織工藝？”

    “連那些繼承人都是祭祀強制要求來的，比起學習，他們更喜歡捕獵?！?/br>
    我有些說不出話了，這里竟然還存在著如此直接的自然選擇，部落之間的發展實在太不均衡了。

    尼爾說我不用考慮這些，應該抓緊功夫學點東西，不然已經弱到連他一根手指都能拍倒我，還沒什么文化內涵，誰會要我呢？

    我感覺他說這話時神情怪怪的，半邊翅膀張開搭在我的肩膀上，有點得瑟和驕傲，還有種說不清楚的東西，讓我渾身毛毛的。

    我的身體有一點畸形，雖然沒什么大影響，但我一直有些避諱男女之間的事，何況見過大祭祀后，估摸著不會對誰心動了。他這樣說，倒沒怎么打擊到我。

    去練字室的路上，尼爾問我想不想飛。我瞄過他那對大翅膀，哪有不想體驗一下的？

    他抄住我的肩膀，刷一下低低飛了起來，我的腳在空中甩來甩去。除了肩膀有些痛，確實很有意思。

    我們寫字的東西是一塊塊泥板，用小刀在上面刻出符號，很不方便。

    我刻完一個泥板后，看尼爾高興地把它收起來。這種用過的寫字板一般會被毀掉重新利用，也有寫的特別好的會收好烘干，讓那些字永遠留在上面。

    我想到那些樹皮應該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神神秘秘地對尼爾說：“見證奇跡的時刻到啦！”

    感謝小視頻時代，感謝全能up主，感謝無所事事刷手機的我自己，讓我能夠在穿越后有一技之長。古法造紙的工藝不算很難，我應該能成功。

    ……失敗了好幾次，幸好處理過的原料夠多。等我將那一沓紙疊好放進尼爾的懷里，他的表情先是迷惑然后很震驚，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

    我莫名讀出了我以為你是個廢物但竟然這么厲害的表情。

    尼爾，看來我不應該這么早把你當好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