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臟還給他
隔天,一向自律的康納,竟然沒有醒,難得看到他的睡相,竟然出奇的好看,這大概跟他的出身有關。 雖然手段卑鄙了一些,但生活上依舊是一絲不茍,會定時看報,定時曬太陽,定時處理公司的事情,但就是不出門。 記憶中,康納從沒有比他起的晚過,就算有時候內射忘記了清理,男人也會頂著高燒,到浴室里自己弄,不會麻煩他。 穿好衣服,儲淮就下了樓,今天星期四,他上午的課是滿的,王姨一早就做好了早餐。 “王姨早” “早啊,儲少爺?!?/br> 他不喜歡坐康家的車,那樣的豪車送他去學校,會引起不好的言論。 荷蘭的結婚證在國內不具備法律效應,所以他在同學眼里,始終保持著單身的信息,關于他的家庭,也幾乎不提。 拿起三明治,裝一瓶酸奶,就出了門。 大概四十分鐘后,儲淮到了學校,?;ǜ呗兑呀浗o他攔好了座位。 “給” 女孩笑盈盈的把一盒黑巧克力放在男生桌上。 儲淮拿在手里,精美的盒子上是日本的圖標,一看就不便宜,塞回去“又是哪個男生送你的?” 高露在學校一直都是男生追捧的對象,不光是因為外貌,還有她的家世,所以像這種禮物,她每天都能收到不少。 高露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歪著腦袋,眼睛亮晶晶的問道“你不愛吃巧克力?那你愛吃什么?我下次給你帶?!?/br> “別人送你的東西,送給我不好?!?/br> 說完,儲淮翻開課本,擺出一副準備上課的姿態。 “你吃醋啦?” 女孩忽然湊近,語氣天真的望著自己,這引起儲淮的不適,他環顧四周,果然有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不喜歡出這種風頭,也沒把高露的話當真,手輕推了女孩“正上課呢?!?/br> “好了好了,不鬧了,不過還是要恭喜你,保送圣德魯大學?!?/br> 儲淮終于看了看女孩,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低頭看向課本“還沒正式通知,具體還沒定?!?/br> 高露撅了撅小嘴“都讓你填資料了,還不算定啊,另外被保送的幾個,都開始請客了,你什么時候請我吃飯啊?!?/br> “不保研我也可以請你吃飯,你想吃什么,高小姐?” 說著話,儲淮的眼睛一直盯著課本,預習今天要講的內容。 見到千年的鐵樹終于開花,高露樂開了花“真的,儲淮,同學三年多,這是你第一次說要請我吃飯?!?/br> 儲淮沒想到人這么大反應,看過去,無奈一笑“高小姐的飯局也不差我這一頓?!?/br> “差,怎么不差,儲淮,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喜歡你,從大一軍訓的時候,本小姐就看上你了?!?/br> 女孩執拗的口氣,不斷的加重,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儲淮像是聽著了,又像是沒聽到,只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并不接話。 下了課,儲淮拿著課本往外走,后面跟著高露這個‘招搖’的小尾巴。 “儲淮,聽說保研名單出來了,咱們看看去?” 高露小跑著,包里的東西晃蕩作響。 見人跟不上,儲淮放慢了腳步“好” 穿過秋黃色的林蔭大道,十點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落,陣陣涼風貫穿公示牌,吹得人舒爽又涼快。 一米八多的身高本就有優勢,儲淮精準無誤的在公示牌上尋找圣德魯大學的保送名單,直到將七個名字來回看了幾遍,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慌了。 “儲淮,恭喜啊,中科大學?!?/br> 同樣被保送的人,紛紛向儲淮祝賀。 聞聲,儲淮徹底傻眼,他的名字竟然出現在中科大學的保研名單上。 高露一臉迷惑“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圣德魯大學嗎?怎么會變成中科大學,是不是教授弄錯了?” “高露,中科大學可是國內的重點,不比圣德魯差啊?!?/br> “我知道,可...”儲淮就是想去圣德魯啊。 正說著,高露才發現身邊的儲淮不見了“儲淮...你們誰看見儲淮了?” 儲淮一路狂奔向教務大廳,正巧在走廊上遇到了負責保研的傅教授。 “哎,儲淮,你來的正好,你的那個資料需要重填一下?!?/br> “教...教授”儲淮雙唇打架,吞吐的問道“為什么我會變成保研...中科大學?” 傅教授推了推眼鏡,略微詫異“你不知道嗎?你的家人不是跟你商量好了,才打電話給我的嗎?” “電話?” “對啊,是你的哥哥打電話來問,以你的成績可以保送哪個學校,我說專業對口的話都可以,但你的意愿是圣德魯?!?/br> 聽到教授口中的哥哥,儲淮的臉色突變,那一刻,仿佛天都塌陷。 “不過你的哥哥說,希望你上國內的大學,所以就給你定了中科大學?!?/br> 儲淮微笑著點頭,等教授走后,臉色凸顯出陰鶩,額頭青筋突,雙手握拳,宣泄的砸向眼前的柱子,此刻只有身體的疼痛才能平復他內心的絕望。 原以為昨晚他沒有多說,是同意了自己出國,是他太天真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想就這么過一輩子,就這么當康納的傀儡。 為什么上天要這么對自己,當初為什么不讓自己直接死掉。 “儲淮,不要,不要再砸了?!?/br> 高露趕到時,看到儲淮雙手砸的都是鮮血,嚇得連忙從身后抱住男生。 “儲淮,我不許你這么傷害自己,學校不報送,你可以自己考啊,以你的成績,一定可以的?!?/br> 女生緊緊環抱著儲淮,聲音里滿是心疼,雖然她不清楚儲淮為什么一定要去圣德魯,但是她知道,那對儲淮很重要。 第一次保研的是時候,就有儲淮的名字,但是他放棄了,這次是保研的最后一次,也是儲淮最后的稻草,可是就這么翻了船。 儲淮心灰意冷的停了手,豆大的雪珠子沿著指骨砸向地面,他頹喪的坐在臺階上,無措的雙手抱頭。 “儲淮,你別這樣...” 這是高露第一次見到儲淮這樣,他一向是好學生的風向標,從沒有這么沮喪和頹廢過,這讓她看了,止不住的心疼。 儲淮久久不語,獨自悶坐在臺階上,神情從痛苦到木訥,最后是永久的平靜。 “儲少爺,您...您怎么喝酒了呀?” 這一晚儲淮生平第一次翹課,在酒吧里與高露喝的爛醉,他跌跌撞撞的扶著門,渾身冷熱交替,頭昏腦漲。 王姨見了心急如焚,這才做過手術沒有半年,怎么能喝酒呢?而且別說喝酒,儲淮連飲食都很規矩,怎么會突然喝這樣? “儲少爺,您有沒有不舒服?您可不能喝酒啊?!?/br> 儲淮醉眼迷離的摸著心臟,紅曦的臉上一塊塊酒精過敏似的紅腫,皺眉道“這兒...有點疼,但是喝多了就不疼了?!?/br> 男生酒氣熏天的說著,本應該紅潤的唇瓣,疼的有點微白。 聽到人說疼,王姨立即就慌了“我這就叫霍醫生來一趟,儲少爺先去臥室躺著?!?/br> 儲淮連忙醉醺醺的擺手“不用了,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這輩子,算是毀在康納手里了?!?/br> “儲少爺,您說什么呢?您知不知道,少爺為了你...” 話沒說完,儲淮就體力不支的栽倒在地上,垂下頭,淚水在眼眶中情不自禁的打轉。 照顧了這么多年,在任何人眼中,儲淮都是個好孩子,見人突然這樣,嚇得王姨不知所措“儲少爺,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儲淮仰起頭,像往日一樣微笑,只是眼中閃爍的晶瑩,始終抹不開。 “沒事,就是想我媽了?!?/br> 王姨猛松一口氣“嗨,想儲太太了,跟少爺說一聲,不就回去了嗎?” 男生忽然坐在地上無聲大笑,藏不住的淚水,無法挽留的順著臉頰流淌,盯著王姨慈祥的臉,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我回去了,就不想再來了?!?/br> 聽到此話,王姨剛放下的心,立即又懸了起來,神色緊張的蹲下,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跟少爺吵架了?唉呀,兩口子過日子,哪有不吵架的,少爺脾氣不好,您就讓這點他?!?/br> “兩口子?”儲淮嘲諷一笑,指著樓上亮著的書房“那他究竟是男是女呢?” 王姨拍下儲淮的手,迅速拉下臉,沉聲道“儲少爺喝醉了,不要胡言亂語?!?/br> “呵”儲淮看到王姨果斷的站在康納身邊,一手抹去臉上的眼淚,輕笑道“我感謝你們叫了我這么久的少爺,從今天起,我要跟康納離婚?!?/br> “不,您不能這么做,您忘了,少爺給了你生命?!?/br> 儲淮當然知道她說的什么,扯開白色襯衫,在心口上,有兩道手術留下的疤痕,其中一條傷口很新。 “放心,我會把心臟還給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