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周末的下午，寧衍閑適地靠坐在沙發上，手里正捧著一本書在看，耳朵里是程煥玩游戲的聲音，音量不小，卻不至于讓他走神。

    程煥枕在寧衍大腿上打了好幾把游戲，大概是輸得太多，他眉頭一直皺著，十分不爽的樣子。

    五分鐘后，程煥終于撐不住關上手機，氣得呼吸都變重了，他氣鼓鼓地盯著寧衍的下巴，見到這副歲月靜好的畫面后，火氣沒由來地又消了下去。

    寧衍看書的時候總是注意力特別集中，很難被打擾，就像跟全世界隔離了一樣。程煥收起想伸手去摸他下巴的想法，又拿起手機玩起來，不過這回是打開了微信朋友圈。

    他津津有味地往下翻，看到某張照片時瞇了瞇眼睛，把手機湊近了看得相當專注，末了，他將手機舉高，往寧衍跟前湊：“哥，你快看，這只狗狗好可愛?！?/br>
    程煥看他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眼神都不曾離開過書，于是又大膽地舉高了點，幾乎是貼在寧衍的鼻尖上。

    書被擋了個嚴實，寧衍不得不放下書，接過程煥的手機，照片上是一只純白色的西高地，正伸著舌頭和照片拍攝者握爪，寧衍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還回去，一邊重新拿起書，一邊說：“看了?！?/br>
    程煥撇撇嘴，盯著照片上的西高地說：“這是我學姐家的狗，她家還有一只阿拉斯加，我上次看過照片，本來以為體型不太大的，結果學姐說站起來跟她差不多高，也不知道她遛狗的時候會不會被狗遛，女生養大型犬挺辛苦的，還是小狗好……”

    寧衍皺了皺眉，不怎么高興地打斷他：“你哪個學姐？”

    “話劇社團的學姐啊，你忘了？”程煥說：“大一的時候半路攔著我們非要去話劇社的那個jiejie?！?/br>
    當時他們都是新生，沒有入社團，寧衍是不打算去，程煥是不知道去哪一個，所以遲遲沒有動靜，后來有天他們一起去食堂的時候，被一個大二的女生攔路搶劫似地擋在半道上，說讓他們加個社團，撐撐門面，寧衍當然不答應，想也不想就冷著臉拒絕了，程煥則猶豫不決，沒有當場表態，只說再考慮一下，這事他沒兩天就忘了，結果人家不知道從哪弄到了微信號，這下程煥真得不好拒絕了，最后還是被拐去了話劇社。

    寧衍想起來是有這么件事，但女生的長相早就不記得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注意過。

    他有些心煩，索性把書本一合，低頭看著程煥：“長得漂亮嗎？”

    “??？”程煥有點懵，這是重點嗎？

    他咂摸了下，越想越覺得怪異，干嗎問別人長相啊……

    程煥對上寧衍垂下來的視線，心里有些不舒服，努力扯回話題：“我是在說狗，你重點搞錯了?！?/br>
    “哦?！睂幯芰昧税阉~前的頭發，“所以漂亮嗎？”

    沒完了是吧？他從寧衍的腿上坐起來，抓了兩把被弄亂的頭發，然后翻出學姐發在朋友圈里的自拍照，沒好氣地把手機扔過去：“你自己看吧！”

    寧衍漠然地盯著照片上的女生，栗色長卷發，清淡的妝容，不知道程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找了一張穿著性感的照片，女生露著大片白皙的胸口，微微顯出溝壑。

    他按息屏幕，黑屏上反射出自己陰沉的面容，旁邊的人奪回手機，咬牙切齒道：“漂亮吧？”

    寧衍冷著臉不說話。

    程煥和他無聲地對視，互相琢磨著對方的意圖，但最終還是程煥先遭不住了，不自在地撇開視線，說：“算了，別糾結這個了，我就是想讓你看看狗?！?/br>
    寧衍也不欲多討論，順著他的話問：“狗怎么了？”

    “沒怎么……”程煥無意識地擺弄著手機，“我就是想養只狗?！?/br>
    寧衍不置可否：“狗太黏人?！?/br>
    程煥歪了歪頭：“黏人不好嗎？狗狗都是黏人的?！?/br>
    就是因為黏人才可愛啊，光是想到屁股后面跟著一只小狗狗，他就萌到心化，如果能養一只，他一定要狠狠吸，天天吸！

    他見寧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立刻會意地坐上去。

    寧衍捏著他的下巴說：“有我黏著你還不夠？”

    程煥像看傻子一樣：“人是人，狗是狗，你別鬧啊?！?/br>
    “而且我喜歡小型犬啊，你這么大只，我都抱不動，你懂養寵物的快樂嗎？”

    那必須是天天抱著、寵著，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狗狗帶給人快樂，那人就應該好好對待狗狗。

    寧衍覺得好笑：“你又沒養過，怎么知道？”

    還說得像很有經驗似的。

    “誰養誰知道！”程煥摟住寧衍的脖子，貼著他的臉撒嬌，“好不好嘛阿衍，我們養一只吧……”

    撒嬌的程煥軟得像一團棉花，倚在人身上帶著暖烘烘的溫度，寧衍十分享受地瞇起眼睛，他手伸進程煥的衣擺內，順著脊骨往上摸。

    “看你表現?！?/br>
    不過最后到底也沒能養成狗，反倒收獲了一個意外的小家伙。

    深秋的一個夜里，程煥和寧衍在出租屋樓下聽到了兩聲細弱的哼鳴，環境太黑看不清，程煥用手機打了個光，在漆黑的草地上看到一個廢舊的牛皮紙箱，臟兮兮、破破爛爛的。

    程煥探頭往里看去，發現里面有幾團淺黃色的不明物，他蹲下來仔細分辨了一番才確定，這是一窩剛出生不久的幼貓，而且但看起來狀況不太好。

    他剛想把手伸進去就被寧衍攔住了。

    “臟，別碰?！?/br>
    程煥也知道很臟，尤其是這個紙箱不知道是被什么液體泡過，有股難言的氣味。

    他看著里面幾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小東西，問：“那怎么辦？”

    寧衍說：“我來，你把手機舉好?！?/br>
    他擼起袖子把手伸進去，里面一共有五只幼貓，一動不動地窩著，寧衍挨個摸了一遍，最終對程煥說：“只有一只還活著，不過看起來應該也活不久了?！?/br>
    “啊……”程煥覺得可憐，問他：“哪只還活著？我看看?！?/br>
    寧衍把那只發著抖的小貓拿出來，小小的一只能完全被握在掌心，程煥想去摸一摸，又想起寧衍說臟，只得用眼睛去觀察。

    呼吸好像很微弱，偶爾叫一聲也像快斷氣似的，程煥莫名有些難受，和寧衍商量道：“我們救救它吧，這么冷的天如果讓它這么自生自滅，說不定活不過今晚了?！?/br>
    寧衍：“你想怎么救，帶回家？”

    程煥不知道寧衍喜不喜歡貓，會不會覺得麻煩，但現在也考慮不了那么多了。

    “可以嗎？”他問到。

    寧衍沉默了很久，久道到程煥以為他生氣了，剛想撒撒嬌，就聽見他說：“帶回去吧，先救活再說?！?/br>
    “好！”程煥立即笑了，拉著寧衍站起來。

    他一邊往樓里走一邊念叨著：“一定要活下去啊，貓mama生了那么多就只剩你了，可千萬要爭氣??！”

    “哥，你說貓mama會不會是出去覓食了所以不在？還是它不要它們了？”

    寧衍捧著小貓，說：“可能是養不活所以放棄了?！?/br>
    一窩只剩一只半死不活的，按照動物的天性，放棄才是正常的，程煥明白物競天擇這個道理，卻還是忍不住覺得可惜。

    回到家后，程煥找了兩個玻璃瓶罐滿熱水，然后裹上幾層干毛巾放進干凈的紙箱里，再把小貓放在上面，之后就坐在箱子邊開始百度幼貓能吃什么。

    “羊奶……”程煥有點頭大，“大晚上地去哪兒買羊奶？”

    寧衍洗了手出來，說：“舒化奶也可以，摻點水?！?/br>
    他從櫥柜里找出一箱拆封后只喝了一罐的舒化奶，這還是給程煥買的，說是沒有太重的奶味，結果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還是嫌味兒太大。

    家里沒有喂奶的工具，只能用小勺子，小貓聞到味道腦袋動了動，閉著眼睛把嘴湊到勺子邊，卻半天喝不著，程煥有點急了。

    “哥，它怎么不喝？”

    寧衍也沒辦法：“別急，再等等?！?/br>
    小貓努力伸著脖子，微微張開的嘴終于碰到勺子邊，程煥把勺子傾斜了一點，牛奶一點一點地流進了小貓嘴里。

    終于喝到了，程煥放心了不少，又連著喂了好幾勺。

    小貓喝完奶后睡著了，他對寧衍說：“明天帶去寵物醫院看看吧?！?/br>
    寧衍點點頭：“去洗漱睡覺?！?/br>
    程煥大概是太興奮了，想到客廳里還有個小生命就沒辦法入睡，到了凌晨兩點多還睜著眼睛，他想起紙箱里的熱水瓶該涼了，于是悄悄起身摸黑走到客廳里。

    他先是摸了摸小貓的身體，感受到平穩地起伏才去下面拿玻璃瓶，果然已經涼了，他剛準備拿去倒掉，客廳的燈突然亮了。

    寧衍站在開關旁邊，黑著臉看程煥。

    程煥歉疚道：“我吵醒你了？”

    寧衍走過去，把玻璃瓶拿到自己手里，嗓音有些沙啞地說：“你未免太關心了?！?/br>
    程煥沒懂他的意思：“貓太小了，我怕它冷?！?/br>
    百度上說養幼貓一定要注意保溫，要多觀察，不要讓幼貓受涼，程煥覺得自己做得沒毛病。

    “我要去換水?！彼f。

    寧衍不給：“我去，你回床上躺著?！?/br>
    “哦?！睋Q個水而已，也沒必要搶著去，程煥決定順著寧衍，走前又看了眼小貓。

    十分鐘后寧衍回來了，他把被子一掀從后面抱住程煥：“還是睡不著？你都折騰一晚上了?！?/br>
    程煥眼睛一閉：“我盡量?！?/br>
    寧衍在他耳邊輕聲說話，語氣算不上好：“你為了一只貓失眠，那你知道我為你失眠過幾次嗎？”

    程煥有些無措：“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睂幯馨驯羌饴襁M他柔軟的發絲里，嗅到清新的洗發水味，“一開始失眠的時候，腦子里雖然都是你，但還能克制，后來就克制不住了，我會想著你自慰，很多很多次?！?/br>
    “從初中一直到高中，每一次失眠都是因為你?！?/br>
    程煥連呼吸都輕了，被寧衍繾綣的聲調撩得身體發熱，尤其是下面，有要硬的跡象。

    他并緊腿的動作被寧衍注意到，一只手從后面伸過來繞到前面，在他褲襠處摸了一把。

    只是一個短暫的觸碰，程煥還在掙扎的欲望就徹底壓制不住了，他哼了一聲，感覺下面越來越硬，頂著布料很不舒服。

    他攥住寧衍的手，用勃起的下身不住頂蹭對方手心，像發情一樣纏人。

    程煥自覺褪下褲子，輕輕喘著：“我不想失眠，也不想你失眠?！?/br>
    寧衍握住他屁股上的軟rou，挺著又硬又燙的東西隔著褲子磨蹭閉合的xiaoxue，拼命想往里鉆。

    干燥的xue口被布料弄得有些疼，程煥反手去拽他褲子。

    “拿潤滑，哥……”

    潤滑后的xue口柔軟微張，寧衍就著現在的姿勢插進去，一遍遍把臀rou撞出浪涌。

    程煥連腳尖都繃緊了，他抓住寧衍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指甲陷進rou里，另一只手捻著胸前寂寞的rutou。

    寧衍射出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程煥射過兩次累得睜不開眼，被翻過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閉著眼睛，喃喃道：“你射了好多，要流出來了……”

    寧衍扯了幾張紙給他擦，擦過后又抱起人往浴室走，程煥癱軟在溫暖寬闊的懷里，頭一歪，睡著了。

    －

    這一覺睡到快中午，吃過午飯后，兩個人帶著小貓去找寵物醫院。最近的醫院跟出租屋隔了兩條街，醫生檢查過后，沒說什么毛病，應該只是餓著了所以才虛弱。

    程煥剛把心放下，卻在醫生的下一句話說出來后忐忑起來。

    “這是你們撿的貓吧？如果不想養可以交給我們，之后會找人領養?！?/br>
    寧衍一直不表態，程煥也不確定能不能養好這小家伙，但又舍不得，他今天起床后趴到紙箱前看了好久，在日光下，小貓的毛色和他姥爺家的大橘很像，是很淺的橘黃色，看得人心里發軟。

    他猶豫地看著小貓，寧衍看著他，良久才開口：“想養？”

    程煥遲疑地點點頭：“有點想?！?/br>
    醫生笑了笑：“現在的年輕人都愛養貓，沒有狗活潑，也不太黏人，主要是方便，不用天天出去溜?！?/br>
    這下程煥更心動了，他姥爺家的大橘野得很，每天到處亂竄，到了飯點自己會回家，后來上了年紀才老實下來不愛動了。

    他期待地抬起頭。

    寧衍被他看得心軟，既然不黏人又省心，那就答應吧，免得天天惦記。

    程煥喜滋滋地把裹著毛巾的小橘貓抱在懷里，和寧衍出了醫院，又轉到旁邊的寵物用品店里買了很多貓咪用品。

    走回家的路上他跟寧衍商量：“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寧衍沒有想法：“嗯，隨便?！?/br>
    程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是跟我姓還是跟你姓？”

    “這可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是它的爸爸?！?/br>
    寧衍：“……”

    兒子嗎？他看了眼趴在程煥懷里一動不動的小貓，心口莫名一動，說道：“跟你姓吧?！?/br>
    “嗯嗯?！背虩ㄐχc頭。

    “程……”他思索起來，“程什么呢？”

    取名字絕對是一件苦差事，這一路他都在想，快到家時看到路邊的水果店外面擺著幾筐新鮮的臍橙，程煥突然定住了。

    “叫橙子吧！”

    諧音而已，還是姓程。

    寧衍沒意見，于是兩票通過。

    小橘貓，也就是他們的兒子，從此就叫橙子了。

    橙子從瘦瘦小小的一團慢慢長大，逐漸變得圓頭圓腦，肚子也圓滾滾的，每天兩個爸爸出門去上課，他就爬到陽臺的貓爬架上躺著曬太陽，但只要門鎖一響，它就會跳下來，巴巴地跑到門口地毯上蹲著。

    程煥一進門就會蹭到滿腿的貓毛，而寧衍從來沒有這樣的煩惱，這讓他十分懷疑醫生的話，這貓不是不黏人，是選擇性黏人。

    很黏程煥，卻對他愛答不理。

    寧衍不是嫉妒程煥，而是嫉妒橙子，自從它來家里之后，得到了程煥無微不至地照顧，有時候睡覺都要抱著，讓他黑了無數次臉，有次他趁人睡著，把橙子扔出臥室，還關了門，結果橙子在外面一直叫，把程煥給吵醒了，差點跟寧衍吵起來，最后還是被武力鎮壓住的。

    這天程煥要跟社團活動，讓寧衍下課就回家去喂貓，寧衍打開門后，和橙子打了個照面，橙子一看不是自己那個愛笑的爸爸，立刻扭頭跑回貓爬架上，它就是無聊到舔毛都不會搭理寧衍一下。

    寧衍換了鞋去洗手，出來后從柜子里拿出貓糧倒進貓碗里，他原地等了幾分鐘，橙子還在忘我地舔后腿。

    他面無表情地敲了敲貓碗：“橙子，吃飯?！?/br>
    橙子耳朵動了一下，高冷地望著遠處紅色的夕陽。

    不吃飯可不行，程煥回來會不高興，到時候又顧著貓不顧他。寧衍低頭看了眼腳下的貓碗，貓糧和罐頭都是按照平時的比例放的，并沒有問題。

    橙子依舊不動如山，仿佛一尊貓雕像。

    寧衍想起它非常執迷的某樣零食，程煥每次只要把那東西拿出來，橙子就跟瘋了一樣，顛兒顛兒地搖著尾巴叫個不停。

    寧衍捏著一袋貓條走到貓爬架前，抬手晃了晃。橘子看到它心愛的零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它想吃，又礙于面前的人是寧衍而矜持地只偏了偏腦袋。

    吃，還是不吃呢？

    寧衍把包裝撕開一個小口，往外擠出一點：“吃嗎？”

    橙子動了動粉色的鼻子，又砸了咂嘴，終于還是遵從身體地驅使，伸著脖子小心翼翼地去夠貓條。

    它一邊吃，一邊不忘支著耳朵注意寧衍的動靜，慢慢地，它被美食誘惑了神志，越來越放松，以至于貓條被擠到鼻子上還愣了一小會兒。

    寧衍：“不小心……”

    橙子反應過來，兇狠地“哈”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寧衍的手背上，喉嚨里發出威脅的聲音，全身毛都炸起來了。

    寧衍：“……”

    這貓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