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疼得夠可以了。

    好像有刀在身體里鉆，把并不多余的血液挖出來，連帶著自己那少到可憐的魔力一并被帶出，世界昏暗一片，他身邊什么人都沒有。

    想想現代世界的自己都覺得可笑，擔憂老去時病床旁無人照顧，那可真是杞人憂天無病呻吟，能老去都算不錯了，這個世界沒用的中年人都是多余的，誰還會等你老去。

    滴答……滴答……一片片的聲音連接，他緊咬的牙齒酸疼，又開始思慮牙齒壞掉的話要去哪里找牙醫，科技更發達的結果是不是根管治療不用那么疼了？是不是瞬間完成？要不要把智齒拔掉，這樣可以顯得臉瘦，能像蓋學奇那家伙一樣精……

    想到他，身體不是更疼了嗎。

    好像快撐不住了，眼睛都睜不開。

    mama……爸爸……

    “換血儀式結束了?！?/br>
    “這小子也快死了?！?/br>
    “活該，和我們帕里斯家族作對，死有余辜嗎這不是。不過這小子把維克多大人帶回來，也算有功一件?！?/br>
    “所以星闌少爺可讓我們溫柔點沒對他動刑，以往的換血儀式可要更血腥?！?/br>
    “好啦，至于之后這家伙死不死活不活也跟咱沒關系，扔出去吧?！?/br>
    又是扔……

    身體好像被抬起來，又是一陣抽搐，他躺在傳送帶上，被卷著好像出了室內，陽光照在臉上有點暖，他沿著山坡不停地往下滾，滾啊滾，滾到山谷里時竟然還有氣兒，他也挺意外。

    就要死了。

    剩一口氣是為什么。

    他的眼睛看了眼放滿尸體卻又長滿野花，連光都射不進的低谷凹處，漸漸地再次閉上了眼睛。他覺得沒有下一次睜開的機會了。

    滴答……滴……

    一條龍盤旋著在黑暗中繞出一陣陣藍光。

    小飛快沒了氣息的身體在這飄散的藍色光芒中吸收著周圍植物的生命力，努力填補了微小的空洞，卻也算把人類從地獄門口拽了回來。

    “看我看見了什么！”遙遙山間環云繚繞，一個人站在山頂向下望，瞬間跳了下去。幾百米的高度，他雙腿半蹲著輕盈落于谷底，幾步走到不動的小飛跟前，男人扒拉幾下，“呦，這可真是有緣。小子你運氣也太差了，這時候還能活著你命也挺大?！?/br>
    他在褲兜里胡亂掏著，終于拿出一粒黑色好像鼻屎的東西就要喂給袁小飛。

    “我的媽，屎！”聞著那股臭味兒小飛立即清醒，失血過多又讓他眩暈差點摔在那臭味撲鼻的東西上，又趕緊挪動開。

    “你這不活得挺利索嘛?！蹦腥讼勇闊?。

    “我靠，你這個掏屎工！”袁小飛被刺激著再次昏過去，一邊暗自埋怨。早說盡快普及抽水馬桶了，就因為蹲廁還得有掏屎工這個職業啊。光把屎壓縮有什么用，倒是把抽水馬桶做出來??！

    “嘿，你這小屁孩??！”男人捏著暈倒男生的腦袋揉來揉去，“我這可是大補的藥丸你竟然說它是屎！”他聞聞，“靠！真TM臭！”好友給的東西，自己從沒命懸一線也沒用過，現在懷疑那家伙是不是暗算自己……

    算了，男人掰開小飛嘴巴把屎……藥丸扔進去合攏，強迫吞咽后，自己拿了屎……藥丸的手再在小飛衣服上蹭蹭?！罢媸恰萌俗龅轿?，既然你吃了我的屎……藥丸，什么鬼東西，回去就打那女人一頓，做的什么爛玩意兒??！咳咳，我還是給你送回去吧，唉我真是個大好人！”

    他拎起小飛，在山間騰躍，穿過邊境墻時根本沒人注意到。把男生扔到河邊橋下的隱蔽位置，男人單膝下蹲，又看看袁小飛的臉。

    “同是底層上來的，以后也大概不會再遇見。加油吧小子?！?/br>
    他走了。

    袁小飛昏睡了挺久，黑暗中的那條龍抽搐著亂飛，一副被臭瘋了的模樣，小飛體內的各個細胞也開始007加班加點干活造血，他的臉也終于有了些血色。

    這個世界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沒有抽水馬桶的錯。

    在小飛毫無意識的時間段，網絡也瘋了，熱搜掛滿了一輪接著一輪，蓋家二少被底層人類暗算死亡，底層人類為生命放棄人形servent跪地獻身，天輝帕里斯家族體恤晶夏苦情將與蓋家展開長遠發展，星闌·帕里斯換血成功家族祖先回歸再創榮光等等，幾乎一小時一換的熱搜讓全世界人民都在瘋狂吃瓜。

    事件的焦點完全鎖定在天輝帕里斯家與晶夏蓋家上，大家議論紛紛未來兩國的發展和兩國各自最大的家族將如何合作，會對未來造成何種改變。而袁小飛，自始至終就只是個貪慕榮華富貴害死蓋家二少爺死不足惜的底層人，根本不值得說道。

    蓋學海銷毀了所有與袁小飛的合作，小飛剛買的新家也被充了公。

    他再次恢復了一無所有。

    東雨萌在雨里跑了挺久，后面不時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烏合之眾想打她，因為她和袁小飛是一伙的，是會破壞晶夏和天輝兩國之間關系的人，內心一定也極其骯臟齷齪。

    “都是垃圾?！惫媚镅刂鈮μM另一條街，又飛快沿著河道前進?！澳菐唾v人?！痹★w才不會死，也不會害死蓋學奇那家伙，誰還為了仇人害死自己的金主，營銷號更是賤人中的賤人！為了博眼球連真相都不顧！

    她很快看見橋底下蜷縮的人。

    靠！

    想什么來什么？看錯了？？她匆忙緊跑幾步，趕在河道還沒開始漲水前將人背起來?！澳氵@家伙渾身是血我也不會可憐你！”她踉蹌著走幾步，一直在被打被追，她體力也沒多少了?！摆s緊起來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痹★w失去servent是真，這點東雨萌相信，但這家伙啊，總覺得像自己哥哥。如果她有個哥哥，肯定也是這個樣子，對吧，大家一起住在窄小但有趣的小家庭里，而不是東家冷冰冰毫無感情的大家族中。

    沒意思。

    “她在那兒！”

    “還有那個底層人！”

    “他竟然還敢回來??！”

    將近三十幾個人沖過來團團圍住中間的少男少女，聽說有聚眾鬧事的巡警也只是在周圍警戒，半分插手的意圖都沒有，易修能靜靜看著煙圈飄遠，心思沉寂下來。

    可惜了，看來他就只能到此，賭輸了。

    袁小飛覺得不太可，嘴巴里喉嚨里胃里好像都是屎味兒，空氣也都是臭的，這都是沒有抽水馬桶的錯！

    清醒過來時只覺得自己趴別人背上，周圍還有一堆掏屎工，不可，不太可，太不可了。

    “都是時辰的錯啊啊啊啊啊啊??！”他向天嘶吼，帶著不甘和對屎臭的厭惡，以及對當下大社會還有掏屎工的厭惡痛恨，承上啟下，用七個“啊”字加重了本段的情感表達，內容意義深遠。

    晴空一道霹靂落下，震到了所有人。

    當中泛著藍光的，身穿紅色戰甲紅色披風，手持雙色武器的男人踏雷而來。

    “恭喜宿主召喚出第一名servent，現開啟召喚界面?！?/br>
    “初召喚時為賣家秀，人物五星，裝備齊全。培養時是買家秀，人物兩星，武器裝備需召喚者用魔力購買，賣家秀僅為炫耀，請勿當真?！?/br>
    “你，就是我的一家之主嗎？”紅發高個青年人真誠的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