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如果可以倒退，生活是不是會完全不一樣。

    “重生啊，這種題材真的很受歡迎?！彼麥愡^來看我的手機器界面，“不過除非是記住了彩票號碼，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重來一次并不會有太大改變的吧？”

    我看見他耳后的碎發，有幾根微微的炸開被日間的陽光照得發亮：“可能是吧，畢竟人沒有變，最多只是從這一條路拐去那一條路，修正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失誤而已?！?/br>
    但僅僅是一點點改變有時候也會令人感到滿足吧。

    有時我會希望時間倒流，那樣人生是不是就可以少些遺憾呢？

    沒有人知道。

    他自后摟住我，把下巴搭在我的右肩上頭，淡淡的香水味籠住周遭的空氣，一點一滴，滲入我的身體。

    我靠著他的臉頰，慢慢道：”大洋彼岸的蟲鳥扇扇翅膀都可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一個人逆著時間行走，卻不一定能改變自己的生活，這是不是一個悖論？“

    他似乎笑了，臉上的肌rou微微牽動，”如果他只是著眼于自己，就算這個人無意中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他自己又怎么會知道呢？龍卷風的中心總是平靜的，他就像在龍卷風的中心，被灰塵蒙住眼睛，看不見周遭的事物，也就看不見因他而被卷上天空的屋頂?！?/br>
    我轉過頭去看他，他的瞳仁里有一個深邃的洞口，沉沉的墜在微縮的宇宙里，吸納著光。

    ”你說得對?！?/br>
    我輕碰他的唇，換來一個薄荷味的吻。

    二

    伴著夏夜的涼風，我們團坐在沙發上看了一部早期的恐怖片，真的有鬼的那種。

    慘綠的燈光照在演員驚恐的臉上，再配上幽幽地哼吟聲，很有氣氛。

    “桃桃”，他貼近我，嘬一口檸檬紅茶，“有沒有高能預警？”

    “有啊，鬼要出來的時候我就告訴你?！蔽依^他的手玩他的手指。

    “好啊好啊?！彼闪艘豢跉?，用指尖與我的相碰，一點一點，像在玩迷你版拍手掌游戲。

    音樂轉調的時候我親了親他的唇角。

    ”預警?！?/br>
    三

    因為要參加一個重要的峰會，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起來折騰，洗漱、早餐、穿衣、外加稍微整理一下妝容。

    “我眉毛是不是不對稱？”他對著衛生間的鏡子問道。

    我被他吵起來，在一旁解手，自馬桶邊轉頭看他：“過來我看看?！?/br>
    他過來，先捧住我的臉嘬，被我推開之后嘻嘻笑道：“給你留個唇印，我這個色號怎么樣？”

    潤唇膏哪來的色號，“白眼?！蔽一氐?。

    我仔細端詳了一番他的眉眼，左面可能修眉時手重了些，顯得較右邊細，看著就好像一高一低。

    “有眉筆嗎？我給你添兩筆?！?/br>
    “有的吧”，他回頭在那個黑漆漆的化妝包里刨兩下，找出一根鉛筆樣的東西，“這個嗎？”

    “嗯”，我接過來看看顏色，“去外邊，這兒有點暗?！?/br>
    他坐到沙發上，我稍稍蹲下一點點描畫起來。

    畫好了，他非摟著我一起照鏡子，里頭印出兩張含笑的臉。

    “愿為了桃桃天天畫眉?！?/br>
    “……桃桃拒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