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下午和李鐸一起去了鎮上專門賣煙花爆竹的店鋪，身邊還跟著個孩子。

    他買了三把仙女棒，又給小輝買了三根細長型的煙花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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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輝，有啥想吃的不？哥給你買點好吃的零食?！?/br>
    原本張庸打算自己一人出來買煙花的，李鐸說要一起。他出門前看到小輝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朝他們看了一眼，于是把他也叫上了。

    當時小輝臉上閃過一絲驚喜，被張庸捕捉到了，他覺得這孩子瞧著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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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壯哥，我沒有想吃的?！毙≥x高興地抓著三根煙花棒，沒了之前的拘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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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沒有想吃的？那我隨便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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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毙≥x解釋，“家里有百萬哥買的零食，還沒有吃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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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孩子咋這么客氣，剛給你買煙花都不要?！睆堄剐χ嗣≥x的腦袋，“喜歡就說，別不好意思，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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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大壯哥?！毙≥x再一次道謝，他覺得這倆哥哥都挺好的。尤其是大壯哥，一直跟他說話，還給他買了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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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在邊上看著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跟孩子相處，不過對小輝的印象也跟張庸一樣，覺得這孩子挺好的，懂事有禮貌。

    想來那個叫洪秀芳的女人，只是想帶著孩子找個穩定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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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系混熟了，張庸狀似隨意地問道：“小輝啊，以前念得好好的，咋轉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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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話題似乎開啟了小輝不好的回憶，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因為沒有家了，所以去年…啊，過完年了。是前年，mama帶著我來了這里。不過那個家，我也不喜歡?！?/br>
    “我喜歡現在的家，爸爸對我也很好?！彼麤]好意思說，還喜歡這兩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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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一時沒明白，但他知道‘爸爸’肯定說的是李守財。他笑著說，“不錯不錯，小輝有新家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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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張庸才知道，小輝的親爹是掉河里淹死的。因為酗酒，只要喝醉了就會打老婆和孩子，不喝的時候還稍微正常一些。洪秀芳是山區里走出來的，家里很窮。為了孩子一直忍氣吞聲，直到丈夫出了意外。她沒有公公婆婆，房子被大伯哥強行霸占，母子倆被趕了出來。

    走投無路的她帶著兒子來了樂康鎮，一邊打工一邊養孩子。有一回被人調戲的時候，是正在送貨的李守財及時給她解了圍。

    一向摳門的李守財跟動了凡心似的，默默地幫助著洪秀芳，也沒圖別的。這才有了為什么剛處沒倆月就給買了金戒指，因為早就認識了。

    買個戒指，算是定下來了。

    至于洪秀芳這兒，也說不清她是為了報恩，還是真的跟李守財處出了感情，倆人認真地走到了一起。不過李守財結婚早，兒子24了他也不過才46歲。雖然有了歲月的痕跡，但五官無疑是俊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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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關鍵的是，當初麻子說的洪秀芳可能懷孕那事兒，是真的。

    洪秀芳權衡再三，偷偷把孩子給打了。李守財知道這事兒，氣得兩天沒說話。

    當然，這些都是小輝后來偷偷告訴他的，還給他模仿了李守財生氣的表情。

    不得不說，父子倆的棺材臉還是挺相似的，尤其面無表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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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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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這天晚上，李鐸陪著小輝在客廳看電視，張庸主動包起餃子，想通過相處再多觀察觀察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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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秀芳一邊搟餃皮一邊笑著說，“大壯，你去百萬那兒看電視吧，我一人來就行?！?/br>
    “沒事兒，我學學包餃子，面食我還真不咋會做?！睆堄瓜敕Q呼，想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叫，“那啥…你也沒大我多少歲。管你叫姨都把你給叫老了，可不叫你姨，我不知道該咋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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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秀芳捂著嘴笑了一聲，“叫老了也沒事，誰讓我跟李守財一塊兒過了，論輩分確實比你和百萬大了不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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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想叫你姐的啊，可我怕李叔跟我急?！睆堄箍粗菋故斓氖址?，問：“能不能讓我搟一個試試，還挺有意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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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啊?！焙樾惴甲尦鑫恢?，教張庸怎么搟面皮，“你用手的這個地方滾著搟面杖，那個面皮扯著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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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耐心地按照洪秀芳說的cao作，他打算等學會了以后，親手包餃子給媳婦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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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夜飯相當豐盛，洪秀芳做了一桌子菜，其中有幾道是張庸幫著做的，餃子也有一半是他包的。

    李守財現在對張庸越看越順眼，“大壯啊，你今兒可是李家的客人。秀芳說這好幾道菜都是你做的，你這手藝跟哪兒學的??？”他說完瞥了一眼兒子，“百萬，你看看人大壯，做得一手好菜?！?/br>
    “也不知道將來誰這么有福氣，跟了大壯只管享福了?；仡^你也學學燒菜去，這么大個人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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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頭回沒嫌他爸啰嗦，因為他爸正在夸他媳婦兒。他忍不住想說，那個有福之人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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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瞎琢磨的?！睆堄贡豢涔植缓靡馑?，“多練練，這手藝就上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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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張庸在李鐸的批準下，還陪著李守財喝了點白酒。

    李守財中途去了臥室一趟，隨后拿出三個紅包，先給張庸和李鐸發了。他說：“壓歲錢，收著吧。我也沒啥要說的，你倆回北京就好好工作，遇上合適的對象就趕緊處。尤其大壯，有26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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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叔?！睆堄剐χ笱?，“我這不還沒遇上合適的嗎，遇上了就處?！?/br>
    李鐸也敷衍了一句，“爸，我知道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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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是一個年代一個變化?！崩钍刎敯炎詈髠€紅包給了小輝，“小輝啊，開學了好好學習，聽你媽的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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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爸爸！”小輝開心地收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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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看著這一幕，真覺得開眼了。李守財私底下居然還有這副面孔，真就像個慈父似的。

    李鐸沒說話，這樣的畫面沒有令他難受或是吃醋，而是憶起了童年。

    他不僅刻意遺忘了和張庸有關的，連和父親之間的那點快樂回憶也給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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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萬啊?！崩钍刎斂攘寺?，“那啥，年后我跟秀芳要去領個證。小輝戶口也會遷過來?！?/br>
    “爸?！崩铊I看著他爸，平靜地說：“領吧，挺好的。不用考慮我的意見，你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我一直支持你找一個?！?/br>
    洪秀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百萬，謝謝啊。我跟你爸已經說好了，領證是領證，我和小輝就是住在這兒，還是你爸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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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我爸能找到合適的人，我替他高興?！崩铊I聽懂話里的意思了，但他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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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挺好。

    父親有了新的家庭，小輝看著也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可以代替自己多陪陪他。

    如果他們愿意再要個孩子，也沒什么。

    張庸插不上嘴，就目前來看，小輝這孩子不錯，這女人也不像是個有壞心眼兒的。連房子的主意都沒打，應該只是想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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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張庸和李鐸帶著小輝下樓放煙花。別說小輝這個孩子激動，張庸也跟個孩子似的，激動地要命。

    他剛想叫媳婦兒，意識到有孩子在，改口道：“百萬，你是第一回玩兒這仙女棒吧？”

    “以前叫你下來，你還不稀罕。你看看你現在這德行，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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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一手拿一個仙女棒，正‘滋啦滋啦’地綻放著小型火花。他確實第一次玩這個東西，說真的不好玩，但也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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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給小輝點燃了小煙花棒，“小輝，快對著天空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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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大壯哥！”小輝興奮地朝上方舉起煙花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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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地一聲，有一團小火光從細長的煙花筒里向外發射，最后‘啪’地綻放出一朵小煙花。一下接一下地朝著天空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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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見小輝專注地看著小煙花，他走到李鐸跟前，低聲說：“媳婦兒，新年快樂啊。趁現在小輝不注意，快嘴一個?！?/br>
    “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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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手中的仙女棒已經放完，他湊上去快速親了張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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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滿足地笑出聲，“不錯，還挺聽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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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給我好好吃?！崩铊I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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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剛才要告辭的時候，李守財留他過夜了。說大過年的還回家干啥，晚上直接睡百萬那屋就行。他趁機摸向李鐸的褲襠碰了碰，“現在就想吃，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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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完煙花再sao?！?/br>
    “嘿嘿，那趕緊放，我等不及了?！?/br>
    李鐸的目光停留在陪著小輝繼續放煙花的張庸身上，他在開心地笑著。跟那年站在樓下等著自己下去的那個人，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