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庸好幾天沒睡這么舒服了，這一覺一直睡到自然醒。他睜開眼發現李鐸已經醒了，套著羽絨服正靠在床頭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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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聽見動靜，在張庸還沒開口之前說：“快十點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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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cao，你咋知道我想問幾點來著？真是…默契??！”張庸拉著被子鉆進李鐸的羽絨服里湊過去問，“媳婦兒，你看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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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不懂?！崩铊I抬手攬住張庸，把手機界面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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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看到密密麻麻的字母和亂七八糟的符號，心里又開始崇拜李鐸。忍不住夸贊道：“我媳婦兒真厲害，還能看懂這么多英文字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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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厲害，還會修車?！崩铊I回了一句。雖然從沒說過，但他一直覺得張庸修車的樣子挺有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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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嗬，學會夸人了??！”張庸得意地說：“我14歲就來鎮上打拼了，干的第一個活兒就是修車，都修了快12年了。這么一想，好像是挺厲害??？”

    “不過去了北京才發現，我修的都是些破車。那些復雜的發動機我還不太會修，要不說我老板牛逼呢，我要有他那技術就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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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等張庸說完才問，“14歲就來了？”

    他一直以為張庸成了孤兒后，是吃百家飯吃到成年才來的鎮上。

    自己對過去的張庸，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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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窮人家的孩子可不就得早當家嗎？”張庸無所謂地說道：“再說了，老東家蹭一頓西家蹭一頓的，臉皮再厚，白吃白喝兩年的，怪不好意思。而且我爺留下的那點錢也光了，所以我就出來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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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沒再繼續這個讓他有些難受的話題，他說：“要不要再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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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睆堄裹c頭，“再瞇個十分鐘就起，我想抱著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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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張庸不說，李鐸也會陪著瞇一會兒。

    每天早起的膩歪已成常態，少則十幾秒多則幾分鐘。他剛把羽絨服脫了躺下，張庸立刻黏過來，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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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看著懷里的張庸。

    這個男人從14歲就開始獨自打拼，努力生存。而14歲的自己有學上，不愁吃喝，住著他爸在鎮上買的三室一廳。

    心中積壓多年的不快，在這一瞬間，都釋然了。

    李鐸對父親李守財，不再有意見與不滿。張庸的出現，填補了他缺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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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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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婦兒，真不騎車??？”張庸在鎖門之前再次確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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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騎，走著去吧?！?/br>
    李鐸剛才接到他爸的電話，說是蓮花超市營業到中午就結束了，等初三再開，讓他早點回去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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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嘞，都聽媳婦兒的?！薄堄规i上門，拿起擱在地上的堅果禮盒和用紅色塑料袋裝的一條煙。

    還有兩瓶酒和一箱奶被李鐸給搶著提走了，他快步追上去，嘴里還在喊，“百萬，你分我一個，多沉??！”

    “快，要不把酒給我，要不奶給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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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思慮片刻，用一箱牛奶跟張庸換了那條煙。昨天的煙和酒算張庸買的，今天這兩樣就算自己的。到時候他爸看了，東西也不會重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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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對了！你爹電話里真說了叫我去吃午飯？”張庸不敢相信，李守財居然會主動叫他過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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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崩铊I說:“車禍那事我跟他提了，說是你在照顧我?！?/br>
    “怪不得?！睆堄棺穯栔攸c，“你爹聽了啥反應，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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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不想讓張庸為他抱不平，簡短地說了下，那意思他爸還是關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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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像個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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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想起了昨晚跟麻子聊過的寡婦，他把聊天內容都告訴了李鐸。

    “一會兒我瞧瞧是啥樣的人，要是個省油的燈，咱就不找她麻煩了?！?/br>
    “就是她有一兒子，誒，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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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也挺好?！薄±铊I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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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啥好！萬一跟你搶東西，咋整？這種事兒還少??？”　張庸說完，又心疼上自家媳婦兒了，他繼續說:“雖然我覺得不至于，不過你爹要真的啥都沒留給你，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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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崩铊I真的不在乎。

    如果寡婦真是賢惠過日子的，那他爸有人照顧著，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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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人走出小道上了大路，街上熱鬧如昨，春節氣氛更濃厚了。

    李鐸的家就在蓮花超市后頭的幾棟五層高的樓房里，從這里走過去大概還要二十來分鐘。他低頭看了看張庸的雙手，已經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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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剛想問咋不走了，就見李鐸快步走到前方一輛停著的三蹦子那兒，跟師傅說了兩句隨后沖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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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有車坐了！

    媳婦兒太貼心了，他高興地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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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蹦子后座的空間不算大，有兩排，一排在師傅屁股后頭，一排在另外一頭。

    倆大男人一人一頭面對面坐著，顯得有些擁擠。彼此的膝蓋只能交錯著放，他們的腳邊放了年貨就沒法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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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擁擠，可張庸喜歡得不行。

    他可是第一次跟李鐸一起坐三蹦子，尤其此刻，李鐸還給他捂著手。

    “百萬，你手咋這么熱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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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的太冰了?！薄±铊I包著張庸粗糙的雙手，輕輕地來回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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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咧著嘴一直笑，跟個傻子似的。他抽出一只手伸向李鐸的褲襠，隔著運動褲摸向那坨鼓鼓的一團。

    “這兒也是熱乎的?！彼吐曊{戲，“一碰就餓，你說咋整？好想吃熱乎的大rou棍，還有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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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　李鐸打斷張庸，看向他的眼神暗含警告，“抽什么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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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媳婦兒臭著一張棺材臉，真好看??！

    張庸就喜歡李鐸這副一臉不痛快的模樣，真他娘的酷！他繼續小聲調戲，“沒抽風啊，我就是想它了，摸摸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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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渾然天成的sao，李鐸握緊張庸的雙手，懲罰似的用力捏了一把，“有多想吃？”

    “那肯定是恨不得現在就嘬上兩口??！”張庸笑瞇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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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我知道了?！?/br>
    “你知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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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讓你吃個夠?！薄±铊I看著張庸，“沒我同意，不能停?！?/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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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也看著李鐸，滿不在乎地說，“行??！正好我再練練那啥，嘿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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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蹦子的噪音很大，蓋過了倆人的說話聲。張庸不要臉地一直調戲著李鐸，把人調戲得臉色越來越難看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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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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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給師傅遞了五塊錢，拿著煙酒下車了。

    張庸提上堅果禮盒跟牛奶，又問：“你爹真叫我了??？”

    他只是醫院照顧了下李鐸，李守財那么瞧不上他，同意吃年夜飯已經夠難得了。所以張庸還是不太相信，畢竟有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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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了?！崩铊I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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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咋感覺你爸找了個對象，人都有些變了?！睆堄剐χf，“那我就不客氣了啊，還沒上過你家呢！”

    正好也沒見過媳婦兒的臥室，他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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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李守財沒叫，但李鐸不想丟下張庸一人吃午飯。所以他在電話跟他爸提了，說是要叫上張庸。他爸那意思晚上再叫，中午先自家人吃一頓。

    李鐸堅持，說起自己在醫院里的那幾天躺著生活不能自理，是張庸一日三餐，沒日沒夜地照顧他，連班都沒去上。

    李守財再摳門，跟李鐸那也是親父子。他最后同意了，電話里又感嘆說大壯這孩子不容易。

    李鐸估摸著他爸應該是想起昨天送的價值一千五左右的煙和酒了。

    他知道他爸瞧不上張庸，也知道張庸瞧不上他爸。盡管瞧不上，可張庸還是花了一千多買煙買酒，只因那人是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