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面包車停在了樂康鎮最繁華的那條街上，車里先后下來兩個年輕的帥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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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看著久違的樂莊大街，此番熱鬧的場景與縣城里一般無二，到處充斥著濃厚的春節氣息。他感嘆道：“去北京的時候我還25，這年一過，都26了。也沒離開多久啊，咋感覺幾年沒回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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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看著熱鬧的街道，沒有激動的歸鄉之情。但他想起了別的一些事，與張庸有關的，倆人在這條街上的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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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本來想跟李鐸稍微保持一點距離，一想自己之前也從沒避嫌過啊，憑啥這會兒要保持距離？還像兄弟一樣處著不就行了嗎？反正又沒在外頭親熱過。

    他把手上的東西分了分，“百萬，酒啊煙的你拿回去給你爹。我買的這些等明晚上你家蹭飯的時候帶過去?！?/br>
    “你先回去，我也回去收拾收拾屋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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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你回去?！崩铊I剛說完卻被張庸拒絕了。

    “送啥??？”張庸看著李鐸倆手上拎著的東西，分量一看就不輕。他說：“手上那么多東西不嫌沉??？你先回去，晚上咱一起上‘老街坊’吃蓋飯去，我收拾好屋子給你發微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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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知道張庸又在心疼他，所以同意了。于是倆人在岔路口分別，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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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別還沒幾分鐘，張庸就舍不得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李鐸的背影，眼里滿是不舍，好像目送媳婦兒回娘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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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

    老子的寶貝媳婦兒啊…

    回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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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張庸遇上幾個熟人，都是父母那輩的叔嬸，各個見了直夸他帥氣，去了大城市到底是不一樣。順帶八卦了一波，問他在大城市做什么，掙多錢一個月，處對象沒有，這么俊咋不趕緊找個對象之類的。

    他只能含糊地一一應付過去，這么一想，還是在北京好。至少沒有熟人八卦，廖哥和徒弟見著他和百萬親熱都沒八卦地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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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拐進僻靜的小道，冬日里的曲徑小道顯得有些荒涼，多了幾分孤寂與凄涼?？粗矍斑@副景象，他突然覺得好寂寞。

    跟媳婦兒分開已經有半個小時了。

    此時一陣寒風相當應景的呼嘯而過，寒氣嗖嗖地往臉上撲，往脖子里鉆。他縮著脖子，加快步伐往家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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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后，屋內的陰冷和潮濕讓張庸打了個哆嗦。太久沒住了，這屋子已經一點人氣兒都沒了，到處是灰不說，還陰森森的。

    cao了，還不如去媳婦兒家過年算了！

    想歸想，張庸還是決定來個大掃除，畢竟不租了還得給人弄干凈不是？房子二月底到期，他打算回北京之前就找房東說下退租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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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掃除之前，張庸去了一樓的臥室。夏天用的蚊帳還支在床上，他走過去摸了摸涼席，有一層薄灰。

    嗬，真夠臟的。

    還說把衣服褲子脫下來先擱床上。

    張庸找了一件不穿的衣服把涼席擦干凈，隨后把李鐸給他買的羽絨服和牛仔褲脫了下來。從柜子里拿出一身破舊的衣褲穿在身上，開始做大掃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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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樓稍微打掃下就行，主要就是二樓的房間。打掃房間之前張庸先把干凈的被子褥子給抱到了院子里曬，跟著就是忙碌地擦啊弄啊，光打掃要睡的那屋就花了兩個多小時。都弄干凈了又下樓把被子褥子抱二樓去鋪床，完了還得下樓拿床單，就這么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幾趟，溫馨的臥室總算給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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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臥室門口，張庸看著簡陋但干凈的室內，媳婦兒一定會滿意的！

    他走到床邊把近一年沒用過的小太陽取暖器插上電源打開試了下，等待加熱的過程中，又琢磨著好像光有這個還不夠，得再去買個電熱毯才行。

    媳婦兒都愿意來這兒陪自己一起過年了，必須讓他睡個暖和的覺，不能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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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庸穿著因打掃屋子而搞得臟不拉幾的衣服褲子，騎著摩托車出發了。他的車速很快，刺骨的寒風無情地吹打著全身像刀割似的，凍得他身體直打顫，都流了鼻水。

    接近年關，除了飯館還會營業，大部分商鋪都會早早關門。所以張庸不得不加大油門，今兒說啥也必須買到電熱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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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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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蓮花超市。一只叫剛踏進超市門口，就聽到了電腦里傳出來的槍戰聲。他走到收銀臺那兒，叫了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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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財壓根沒聽到，兒子那聲‘爸’早就被槍戰聲給蓋住了。他還是余光瞥見有人，以為是來結賬的。扭頭一看，兒子百萬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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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兩手提著不少東西，剛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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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啊?！崩钍刎斨噶酥附锹?，語速很快，“那兒有凳子，我先把這精彩部分給瞧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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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站在原地沒動，他爸專注地看著電腦里的打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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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后，李守財用鼠標暫停了正在播放的視頻。他看到兒子手上提了煙和酒還有小孩的零食和奶，對于會來事兒的兒子，那是相當滿意。

    “現在在北京干啥呢？一個月掙多少錢？還知道給你老子買煙買酒，不錯不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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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父親的關心來得太遲，李鐸沒任何感覺。他平靜地說：“煙和酒是大壯買給你的?！?/br>
    “他買煙買酒給我干啥？你就不知道給你老子買點東西？”李守財覺得稀奇了，他知道大壯那二流子也去了北京打拼，可好端端地送煙送酒給他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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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不下，我明天去買?！崩铊I解釋，“我跟大壯在北京遇上了，他幫了我不少忙。前陣子我讓車撞了，住院那幾天也是他在照顧我?！?/br>
    “所以我請他年三十上家里吃飯，他買了煙和酒讓我先帶過來?！?/br>
    李守財一聽兒子出車禍，當即驚道：“讓車給撞了？撞哪兒了？這么大的事兒你咋不往家里打個電話??？撞你的人跑了還是咋處理的，賠錢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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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嚴重，所以沒打?！崩铊I不想提跟錢有關的事，他說：“爸，明晚讓大壯到家里吃飯吧，我還沒好好感謝過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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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行行，你叫他來吧，你說來吃飯還送啥東西??！”李守財自己就是開超市的，那煙和酒他都認得，一點都不次。俗話說拿人手軟，這會兒還真怪不好意思的。他感嘆道：“大壯這孩子，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br>
    “那啥…”李守財想起家里的女人，在兒子面前沒忍住老臉一紅，“她在家里，你是先把東西帶回去跟人處處，還是等我一塊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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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領證了嗎？”李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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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歲數的人了，還領啥證??！”一說領證，李守財想起了老劉家的二閨女，他說：“你啥時候領個證？老劉家的二閨女還在等你，給個準話。行的話初二我就給你張羅這事兒，找媒婆上門說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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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歡她?！?/br>
    “啥喜歡不喜歡的？過日子找個會洗衣做飯，能生孩子的婆娘就得了。要啥喜歡??？感情那不都是處出來的嗎？我跟你媽當初在一塊兒有啥感情，不照樣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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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覺得他爸比張庸還要啰嗦，“爸，你看電視劇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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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啥電視??？我跟你說話呢！那姑娘長得多水靈啊，還陪房陪車的。之前我就勸你別上北京，你非不聽?！崩钍刎斣秸f越急，“現在人姑娘愿意跟你一塊兒上北京，你去哪兒找這么好的姑娘？趕緊把親事給我定下來?！?/br>
    “我看過完年你也別走了，定下來就收拾收拾東西搬過去。過日子就得兩口子，你都24了，不小了。前頭老趙家的兒子才23，他孫子都兩歲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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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不想結婚也沒這心思，你別張羅了?！崩铊I很少頂嘴，此刻被他爸這番話弄得有些煩躁。他克制自己想要質問他爸的沖動，想問李守財這些年到底有沒有關心過他這個兒子，有沒有在意過他的心理，眼里除了錢還有什么。

    就連催婚也不過是走個父子之間的流程，象征性地問一問，看似關心實則跟甩包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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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結婚你想干啥？”李守財還要繼續說，店里來了客人。他立即噤聲，揮了揮手示意兒子坐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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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把東西放在收銀臺里側，“爸，我先出去了?！?/br>
    “你上哪兒去？”李守財叫住兒子，“晚上回來吃飯，我給你介紹…介紹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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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晚上得請大壯吃飯，明晚再介紹吧?！?/br>
    “行吧，似玉那姑娘，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明晚給個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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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守財因著車禍那事兒也不好意思再在阻攔，自己這個做老子的連兒子被車撞到住院都不知道，確實該好好感謝大壯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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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鐸走出蓮花超市，他發現除了張庸那兒，自己似乎沒地方可去了。

    不像家的家里，如今多了一對陌生的母子。于他而言，已經徹底不再是他的家，原本也只是個冷清的房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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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張庸家去的路上，李鐸突然改了方向。他得去找劉似玉說清楚，在張庸知道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