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潁坐在鏡子前，往臉上撲了一層散粉。

    身后的門被打開，溫凡霆手上端了一杯紅酒。

    “爸爸?！?/br>
    她甜甜一笑，像是不諳世事的天使。

    很純真的眼神，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的心思。

    溫凡霆看著鏡子里面容姣好的溫潁，沒有說話。

    他把手上的紅酒杯傾斜，溫潁急忙張嘴，接住流下的液體。

    酒落下的太快，她又咽的慢，就流了一脖子。

    紅酒浸透了她的真絲睡衣，顯出她誘人的酥胸。

    溫潁的眼神微勾，有些魅惑的舔著嘴唇，可眼神卻濕漉漉像只迷路的小鹿。

    “爸爸～”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

    溫潁身子沒動，她的眼神冷卻，可轉過身，又是一副甜甜的模樣。

    “潁潁，我不喜歡你的手上沾上血?！?/br>
    溫潁知道溫凡霆說的是那只死掉的兔子。

    “可它老是叫唉～吵得我睡不著覺，爸爸～”

    兔子會叫嗎？

    溫凡霆把手伸進她的衣服里。

    他的手冰冷僵硬。

    溫潁接著把身體貼上去，開始有意無意的扭動。

    “爸爸～”

    ……

    事后，溫凡霆躺在床上，溫潁則是躺在他懷里。

    “問渚那小子，你要盯緊了?！?/br>
    溫潁點點頭。

    溫凡霆布了好大一盤棋。

    資助問渚出國留學，放任他成長。

    他本意是想要培養一匹屬于他的狼。

    可狼子野心，狼崽子最終變成了白眼狼。

    他不得不動手除掉。

    越來越有意思了不是嗎？

    很快開機了，黎音的工作日程排的很滿。

    因為題材的緣故，李白請來了業界里知名律所里的金牌律師來做法律顧問。

    像往常一樣，黎音早早來到劇組。

    在攝影棚里，黎音看到一抹不太熟悉的身影。

    他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上的劇本和資料。

    黑色的公文包就放在他手邊。

    幾個導演和編劇圍坐在他身邊，探著頭看他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不知怎么的，黎音總感覺這抹背影，又有些熟悉。

    尤其是他低頭寫東西的樣子，低頭的弧度讓她想起來一個人。

    李白看到了黎音，招呼著她過去。

    黎音走過去，看到了秦佑明，因為拍戲試妝的緣故，他穿了一身警服。

    更顯得他硬朗帥氣，一臉正氣。

    兩人只是點點頭。

    李白這時候對黎音說道。

    “黎音，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金川律所的李律師?！?/br>
    穿著一身正裝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筆。

    因為他背對著黎音，黎音看不見他的臉。

    只聽到一聲椅子后拉的聲音。

    一張熟悉的臉印入黎音的眼睛里。

    李木子！

    應該是李木子，這么多年沒見，可她還是認出來了。

    相比于黎音的驚訝，李木子的反應更平靜一些。

    他只是扶了扶眼鏡。

    用他的無名指，這是他獨有的習慣。

    “你好，黎音?！?/br>
    他伸出手，把眼神隱藏在了鏡片后。

    他的手血管清晰，還是一樣的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體。

    黎音握了上去。

    “好久不見，李木子?！?/br>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又讓黎音想起了那天李木子握著她的手，一樣的觸感。

    李白笑著問了句。

    “看樣子，你們是認識??？”

    李木子點點頭。

    黎音也點了點頭，隨后松開手，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對于李木子，黎音心里是說不清的感覺。

    她和李木子并不算熟悉，即便之前在一個班級，可說過的話也是屈指可數。

    但李木子那天替她出頭，拉著她的手，怎么看，都太曖昧。

    可這份曖昧，沒有發芽，甚至，連一顆種子也沒埋下。

    不管怎樣，黎音心里，是一直感激著他的。

    溫潁這時候也進來了，她手上拿著劇本。

    上面是紅紅綠綠的標注，看樣子很是認真。

    等走到導演們面前，她又把本子合上，似乎是低調的不想被大家看到她的用功，很是謙虛。

    不張揚，不驕傲。

    一切都剛剛好，不讓人生厭。

    “李導?！?/br>
    李白看到溫潁，沖她點了點頭。

    “溫潁，這是我們劇組的法律顧問李律師?！?/br>
    溫潁笑得得體，伸出了手。

    “你好，李律師，我是溫潁?！?/br>
    李木子看著溫潁的臉，沒有伸手。

    “你好?！?/br>
    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溫潁卻沒有感覺到尷尬，只是自然的把手放下，又低頭跟秦佑明打了聲招呼。

    黎音自然把這一切看到了眼里，但沒有做出任何表情。

    李木子沒再看向黎音，而是低頭看著手上的資料。

    只是他拿筆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他內心的悸動。

    黎音比起以前，變了許多。

    她身上那種由內而外的自信，很難讓人忽略。

    而一邊的顧辭辛，正一遍遍的校對監控和筆跡。

    可時間過的太久，字跡早就變得不清楚了。

    他伸手指了指一個時間，看到了手上的疤。

    他的傷口早就好了，但他把創可貼保存了起來。

    “顧隊，這個人我們還沒查?！?/br>
    旁邊的一個警員把一份資料遞給了顧辭辛。

    顧辭辛看著上面的人名，陷入沉思。

    陳玉山……

    這部電影的拍攝周期不算長，預計是六個月。

    黎音坐在椅子上，林夕給她打著傘。

    她剛拍完一場，是和白冰的對手戲。

    現在拍的是趙可橙的戲份。

    黎音坐在場邊看著溫潁演戲。

    她是真的很認真，性格也很好，整個人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笑起來的弧度很是甜美，比她更討人喜歡。

    但前提是，黎音那天沒去到那個儲物間。

    問渚很少參加那種聚會，可那天是個例外。

    黎音站在花灑下，溫熱的水流劃過她白皙的酮體。

    她閉著眼，感覺到腿上的傷口有些疼。

    這是昨天晚上問渚弄得，跪著的姿勢是在不好受，可她還是忍了一晚。

    即使她喊疼，問渚也不會管她。

    只會說她矯情。

    浴室里升起潮濕的霧氣來，她伸手把鏡子上的水珠擦掉。

    看到臉頰泛紅的自己，發絲的水滴滴到她的胸口上。

    霧氣一起，她的眼睛里也霧蒙蒙的，第一次，她的眼神變得濕漉漉的，柔和了些。

    她伸手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冷漠的看向鏡子里的女人。

    問渚說過，她們的眉眼很像。

    那她，是長這樣的嗎？

    她應該很愛笑。

    因為問渚老是說她是死魚眼，不像她。

    可她眼里的光，問渚看不到。

    不像她的，都是不好的，這是在黎音心里問渚對她的評價。

    該是什么樣的女孩，配得上這么一個惡魔的愛？

    他們的故事，是什么樣的？

    她很好奇，可好奇心會害死貓，她不能問。

    沿海城市的屋子里總是潮潮的，她的皮膚受不了，有時候就會起一些小紅疹。

    問渚那時候不會碰她，她就自己費勁的抹藥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br>
    問渚的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都透著不耐煩。

    黎音的后背本來就有些癢，因為問渚的話，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面前站了一個女人，看樣子很是瘦弱，個子小小的。

    穿了一身淺褐色的連衣裙，樣式樸素。

    她的頭發被隨意的盤在身后，臉上沒有化妝。

    女人的黑眼圈有些重，臉上的細紋也浮現出來。

    可黎音知道這個女人年輕時一定是個漂亮的女人。

    這么普普通通的女人，問渚用的著親自動手嗎？

    欠債還錢，得欠了多少錢，才讓問渚親自下場。

    女人的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很是文靜。

    “問老板，欠債的人不是我，你不會是抓錯人了吧？”

    問渚沒說話，只是把玩著手上的U盤。

    “劉芊芊，不，應該叫你劉思雨對吧?！?/br>
    劉思雨的瞳仁縮小，她瘦削的肩膀開始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笑的。

    劉芊芊確實只是她的化名。

    黎音看著女人，眼神冷漠。

    問渚不會亂殺人，他殺的人，非壞即jian。

    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眼前的女人絕對沒有現在看著的這么簡單。

    屋子里還有幾個男人看守，女人只好收斂了笑容。

    “都說吳江出了個過江龍，果然啊……”

    “劉思雨，你的命我不要，我只要你拿走的貨?！?/br>
    “我只是個小學老師，我可什么都沒有?！?/br>
    劉思雨笑的溫柔，眼邊的皺紋顯了出來。

    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劉思雨就是那一類人。

    問渚把手上的U盤插到電腦里。

    伸手點了兩下。

    頁面彈出來一個視頻。

    黎音看了一眼，差點胃酸上涌吐了出來。

    里面，全是血淋淋的人體器官。

    各種各樣的手法解刨……

    她跟著問渚這么久，可看到這副場景還是受不了。

    反觀劉思雨，她的嘴角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真正的惡魔，也是這么一副良善模樣嗎？

    “問老板，你拿這么一段視頻，是想嫁禍給我嗎？”

    問渚把衣服上的扣子解開，看著劉思雨的眼神冰冷。

    “我不是警察，我只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可要是警察看到這些視頻，會做什么，等待你的又是什么，不用我說，你很清楚吧?！?/br>
    問渚不想殺了她，最起碼不是現在這么明目張膽的殺了她。

    這個女人身后的關系網太復雜了，除非有斬草除根的機會。

    要動手，就要保證萬無一失。

    這是他的原則。

    他最近風頭太盛，是該避避。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把這些交給警察呢？說到底，你還是怕，不是嗎？”

    問渚的表情沒有變化。

    “最后一次，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只問你，貨在靖遠化工廠是吧?！?/br>
    劉思雨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和之前楚楚可憐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這個小子，是知道了后故意試探她。

    “你敢動！”

    問渚看著劉思雨，手上掛著一串鑰匙。

    “已經動了，還算晚嗎？”

    他的語氣太惡劣，讓劉思雨的面具崩裂。

    他！

    根本就沒打算放她回去。

    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劉思雨的臉變得僵硬。

    “你是故意的！”

    故意綁她過來，把她交給警察！

    問渚輕笑，把U盤拔了下來，朝她晃了晃。

    “劉阿姨，再見?！?/br>
    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

    劉思雨，這個靠著販賣人體器官起家的女人，該死。

    殺人狂魔，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人渣，他不屑動手。

    黎音的腿上綁著一把小手槍，她伸手摸到了槍把……

    劉思雨的眼眶變得通紅，她額上的青筋勃起。

    她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問渚。

    距離太近了，問渚沒有躲。

    砰！

    刀刃停在問渚的胸口前。

    劉思雨的嘴里噴出大量的鮮血，渾身抽搐著倒了下去。

    死不瞑目。

    她的腹部插著一把刀，只留了刀柄在外面，足以可見插的有多深了。

    可她的肩呷骨上也是血rou模糊，染紅了她身上的連衣裙。

    那聲巨響，是黎音手上的手槍發出來的。

    黎音還是保持著打槍的姿勢，她的手腕被震的發麻。

    問渚轉身，看向黎音。

    看著她一臉呆滯，走過去面無表情的收了她的槍。

    接著扯著黎音離開了這個地方。

    夜風很冷，黎音的身上更冷。

    可問渚的話讓黎音心也涼了。

    “最后一次，別再擅自動手！”

    他說的很嚴肅，像是在苛責她。

    他的情緒不太好，黎音知道他晚上還有個活動要參加。

    “但……”

    “沒有但是！我說過！我討厭任何一切計劃外的事情！尤其是你，黎音！”

    問渚突然爆發，吼道。

    黎音的嘴角蠕動，她的臉本來就冷冷的，現在就更冷了。

    “黎音，我不需要你來救我！你不配！我也不許！懂了嗎？”

    問渚的語氣變得煩躁。

    黎音這下明白了，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都是她自作多情。

    她能想到的，問渚會想不到嗎？

    她的人輕賤，她的好意也輕賤。

    空氣凝結，問渚站了起來。

    他俯視著黎音，聲音像是從地獄里傳來的。

    “黎音，不要愛我?！?/br>
    “我會殺了你?！?/br>
    這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的會殺了她。

    黎音從來沒有這么絕望過，她真的有這么骯臟和低賤嗎？

    是因為她不配？

    對了，她不配。

    只有溫潁，才配的上，對嗎？

    心臟已經麻木，早就不在乎誰再捅上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