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住在馮府
第二天凌晨幾人出發,沿著山路走入官道后前行。 這一路上,馮昭昭意外的安靜,不吵不鬧,默默地跟在幾人身后。 九路的那一巴掌似乎把他打懵了,一夜之間,竟讓一個活潑開朗的少年性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唯有念坤頻頻回頭,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輕拉著妻主的衣袖,小聲說:“那孩子可能走不動了…………” 王君回頭,果真看到馮昭昭一瘸一拐的跟著他們,低垂著頭,步伐蹣跚,想必早就走不動了,硬是咬著牙齒沒有開口。 也是個傲嬌的小少年。 說來說去,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王君回頭喊一聲九路,“九路大哥,我們休息一會兒吧,我走不動了?!?/br> 九路回頭看了一眼馮昭昭,又看了一眼面臉歉意的女孩,心知肚明,卻沒有拆穿。 “那就休息會兒吧?!?/br> 坐在官道邊緣的草地上,九路沉默的拿出腰間的水袋喝水,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還未滴落,便被太陽蒸發掉了。 脫了外衣歇息,一身腱子rou隱含著爆發性的力量,腰撇著彎刀,蕎麥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發燙,常年積累走江湖,落下的刀疤印記一條條的凸顯在手臂上。 王君看呆了,沒想到這個男人身上有這么多刀疤,看來是個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 馮昭昭孤零零的坐在不遠處,許久未喝水,嘴唇已經裂開了口子,被他反復舔食,讓傷口越發嚴重,輕輕一張嘴便會撕裂開來。 “妻主……”念坤手拿著水袋,欲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遠處,王君知道念坤想做什么,便點了點頭,“你去拿給那孩子喝吧?!?/br> 念坤開心的拿著水袋過去,輕輕坐在馮昭昭身邊,“喝點水吧?!?/br> 馮昭昭沉默的接過水袋,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蒼白的小臉大汗淋漓,眼角下還有厚重的黑眼圈。 “謝謝……”他沉默的說出兩個字,將水袋還給念坤,繼續低頭沉默不語。 念坤開導他,“別難過,路還很長,一定會好起來的?!?/br> 以前的他也曾低落低谷,以為自己的這輩子都將浪費在前妻身上,生活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讓他碰見了現在的妻主,這就是奇跡。 別人的安慰在馮昭昭眼里如覆薄冰,母親剛死的時候他還任性的發脾氣,直到九路的那一巴掌讓他嘗到了口中的鮮血,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沒了保護他的母親,他什么也不是,九路是為了他好,馮昭昭明白。 回到京城,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親戚,又怎么可能放過他。 他會被安排嫁給老女人,一輩子忍辱負重,不見光明。 王君沉默的凝望著遠處的山巒,這里雖然是個女尊社會,繁衍這一塊卻是女子,因為女子繁衍極難,女人的地位水漲船高,男人的定位就變得廉價起來,但這并不能否定男人在這個社會上帶來的勞動力比女人強。 這個可怕的流桑國,難怪會被男主推翻,就這樣一個極其不平等的社會,擁有著強大勞動力的男性,隨時都可以推翻女性。 想想她就覺得可怕。 之后的路程就好走多了,他們抵達了一個驛站,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美物,找驛站的老板雇了馬車,終于不用用腳走路了。 到達京城的時候,天色已晚,馬車駛入城中,只見一片燈火輝煌的城內熱鬧無比。 王君好奇的揭開車簾,目光炯炯的盯著外面的繁榮景象,親眼目睹這輝煌的盛世,不僅讓她感嘆。 與她的激動比起來,念坤則是害怕。 繁華的京都,什么樣的男子沒有,才華橫溢的,歌舞升平的,滿腹詩倫的,文武雙全的,哪個不比他一個鄉下人厲害,如果有一天妻主厭煩了他,他又該何去何從。 柔軟的小手偷偷牽住了念坤的手掌,剎那間驅散了念坤心中的恐懼,這雙小小的手掌無聲的給了他承諾,比千言萬語來的真實。 “妻主…………”念坤喉嚨發麻,一時激動的想哭。 王君沖他笑笑,“今晚先住客棧,明天我看看有沒有房子租?!?/br> 聽到兩人的談話,九路介紹道:“兩位要是不嫌棄,可以暫時住在馮少爺家里?!?/br> “這…………”王君覺得這不太好,畢竟當事人都沒有開口。 女孩的目光轉向馮昭昭,被注視著的馮昭昭抬起了頭,模樣憔悴的他輕咬著嘴唇,點點頭,他知道九路在幫他。 “可以的…………” “那麻煩了?!蓖蹙膊豢蜌?,她身上的盤纏沒有多少,有免費的地方住,不住白不住。 只是王君覺得很奇怪,馮昭昭的神情很奇怪,明明回到家了,他怎么看起來比過往還要害怕。 馬車浩浩蕩蕩的去了馮府,到了府邸,所有的解釋王君都理解了。 府中,一位衣著華麗的女人夸張的抱住了馮昭昭,得知親meimei死在外面時,硬是哭的花容失色,臉上卻沒掉半株眼淚。 哭完后,還不忘假好心的安排事物。 “昭昭啊,剩下的事情交給大姨就好,你乖乖回屋休息,喪事大姨來cao辦?!?/br> 馮昭昭冷冷的看著馮水云,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他恨得牙癢癢。 他身為男子,母親去世以后,按照本朝慣例,家中所有財產店鋪,都將由母親的親jiejie繼承,與他毫無關系。 被請去客房休息的王君并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她沒看到馮昭昭,也沒見到馮水云。 馮燕子的親jiejie舉辦了一場潦草的喪事,找了一些衣物下葬,葬禮就算完了。 王君讓念坤在馮府呆著,自己出去尋找了一圈,詢問了當地的租房情況,以及合適的工作。 遛了一大圈,前世學來的技能,在古代寸步難行。 要說裁縫店吧,人家不缺人手;客棧茶樓,又只需要力氣大的男人;首飾鋪子,她又不懂行。 轉了一圈,天黑之后無功而返。 就這樣過了幾天。 這天入夜,王君吃完飯后準備入睡,剛走到廊下,轉角的一抹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專門為了等她。 馮昭昭提著燈籠,在廊下站了一個小時,就在他打退堂鼓時,少女身著淡藍色的長裙,邁著輕快地步伐出現,令他止住了腳步。 “馮少爺?”王君疑惑,“這么晚了,找我可是有事?” 馮昭昭點點頭,“去涼亭細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