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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武志(武修道統):第一集 初涉紅塵 第14回 毒士狠計】

    【武修道統:集初涉紅塵第14回毒士狠計】

    夜色漸深,墨玄向師門長輩和同門道別,云若溪柔聲叮囑道:「元天,此行

    你萬萬小心,一切以烏壘百姓安危為主。

    」

    墨玄道:「弟子謹遵師姑法旨。

    」

    云若溪又道:「我們會在城外伺機而作,若是情況危急,你也不必再等那什

    幺約定時刻,直接以煙火通訊,我們便會立即趕過去支援。

    」墨玄點頭稱是。

    他施法騰云,飛離綠洲,離走前回頭望了一眼,只見碧、藍兩抹倩影正相依

    凝視著他,目光柔和,關切纏綿,叫他心頭倏地一暖。

    他御風騰云,神行千里,先是趕到山谷,欲尋呂布蹤影,誰料現場一片狼藉

    ,整座山谷已經被夷為平地,呂布及其麾下陷陣營兵將皆不在此處。

    他暗嘆道:「希望呂壯士吉人自有天相,能安然度過這無妄天災吧。

    」

    時間無多,他轉頭趕回,到了城外,便見是妖兵營地邪氣蔓延,囂狂之極。

    墨玄拔下一個頭發,念念有詞,變作蚊蟲,飛入敵營之內。

    蚊蟲代替其耳目,飛入帳內,只見妖兵齊整如一,軍容雄壯,儼然隨時可攻

    城拔寨,蕩平烏壘。

    墨玄驅使化體進入中軍帥帳,只見五大妖王周身風塵仆仆,十目的額頭還有

    一道血痕,顯然是激戰方歸。

    黑風熊一腳踹翻桌子,怒道:「他姥姥的,那狗屁荒毒和東鬼真他媽囂張,

    總有一天老子一定將他們骨頭給拆下來!」

    陰陽邪胎道:「老熊,咱們都已經回來了,就別再發牢sao了!」

    黑風熊罵道:「他姥姥的,明明咱們拿到了青龍幣,這幫狗貨卻是趾高氣揚

    ,說什幺青龍幣本是他們之物,還要咱們交還!」

    黃沙怪道:「天湮魔闕著實霸道蠻橫,但咱們也不是軟柿子,獅老大不是已

    經搶得最大利益了嗎?起碼咱們也算爭取了一定的利益,他們已經答應讓咱們一

    同入墓。

    所以老熊,你不必太過激動。

    」

    黃沙怪冷笑道:「咱們握著一枚開墓古幣,由不得他們不同意。

    」

    墨玄暗忖道:「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跟天湮魔闕起了沖突,賈先生的離間計

    果然奏效了。

    」

    帳內又聞獅怪說道:「咱們手握一枚青龍幣,但天湮魔闕仍把持這白虎、玄

    武兩枚古幣,剩下一枚朱雀幣則在太平道手中,而且太平道有意討好天湮魔闕,

    算起來咱們還是處于下風。

    」

    十目道:「陰陽邪胎道:「獅老大,對于明日入墓取寶,咱們該如何部署?」

    就在獅怪沉吟思索之時,一道邪光飛入帳內,化作一團光暈,嗡嗡作響。

    獅怪蹙了蹙眉,伸指朝著光暈點去,光暈中立即浮現甫犴翼的面容。

    光暈成型,正是一門高深法術,眩光鏡,此法可讓兩個人千里通訊傳音。

    甫見舊識,獅怪愣了愣,頗感意外,其余四妖滿臉憤恨和不屑,畢竟他們剛

    與天湮魔闕起了沖突。

    獅怪道:「犴翼老兄,深夜間亦眩光鏡同小弟交談,究竟有何要事?」

    犴翼面色略顯蒼白,道:「獅王,昆侖修者已經脫困而出,相信不日便會趕

    來烏壘,犴翼想請獅王按照盟約,率軍狙擊!」

    十目嘿嘿冷笑,插話道:「率軍阻擊?然后讓你們入班超墓獨吞秘寶嗎?」

    犴翼訝道:「十目老兄何出此言?依照咱們雙方之前的約定,貴方屯兵城外

    ,牽制來源的仙家門派,而我方則負責城內事宜,事成之后,大伙一同參悟太古

    神通。

    」

    陰陽邪胎冷笑道:「之前你們手握開墓古幣,自然可全權把持,如今咱們也

    得了一枚青龍幣,怎會傻乎乎地替你們打閑工!」

    聞得此言,犴翼煞白的面容頓時涌起一抹酡紅,隨即由紅轉紫,呼吸急促。

    獅怪淡淡地道:「犴翼尊使面色不佳,是否身體抱恙!」

    犴翼嘆道:「獅王,實不相瞞,在下是被一強人打傷,此人勇猛無匹,鬼神

    莫敵,此刻已經往烏壘趕來,再加上昆侖派的眾人,實力不容小覬。

    」獅王沉默

    不語。

    犴翼又說道:「若被突入城內,這太古秘寶之歸屬更見難以預料,所以還請

    獅王顧全大局,繼續率軍鎮守外圍,阻斷敵方強援!」

    獅怪瞇著眼睛道:「哦,此事當真?」

    犴翼道:「在下已經傷成這般模樣了,難不成還有假?」

    獅怪道:「犴翼尊使稍安勿躁,本王自會確保外圍安全。

    」

    犴翼見對方言語推搡,左右閃爍,已然失了繼續交談的興趣,淡淡地說道:

    「既然大王已有定計,那吾便不再絮語,但還請大王謹記咱們之盟約!」言罷,

    散去眩光鏡,影像消失無形。

    墨玄已經知道對方大致意圖,未免行蹤暴露,便悄悄收回化體,回轉烏壘。

    入了太尉府,他徑直走往內堂,站在一間門窗貼滿符咒的屋子前,此屋的符

    咒便是他離去前布置的,乃雷云符,一旦有妖邪靠近,便會遭受雷罡攻擊,即可

    防范敵人偷襲,又能防止細作偷聽。

    他走了過去,默念咒術,將符咒的雷罡撥開了個口子,便欲敲門,卻聞屋內

    傳來張遼的聲音:「賈先生,妖兵目前還未有任何動作。

    」

    賈詡道:「若賈某沒有估算錯,那些妖兵之目的其實是圍而不打,截斷烏壘

    的外援。

    」

    張遼道:「先生料事如神,文遠嘆服。

    」

    賈詡笑道:「小兄弟過獎了。

    賈某不過是從城外妖兵的排兵布陣以及妖王的

    種種反應推斷出來的。

    」

    張遼道:「排兵布陣倒也好說,但先生又是如何從妖王身上看出端倪?」

    賈詡道:「理由有二,其一,他們肯休戰而不攻城,便從一個側面反應了他

    們對于入城并非十分熱衷;其二,以及那個東鬼也爽快答應你提出的條件,亦可

    推斷出咱們的條件根本就是在他們原本計劃之內,據此觀之,天湮魔闕原先的計

    劃并不打算讓妖兵入城。

    」

    張遼恍然道:「先生慧眼,窺小見大!」

    墨玄推門而入,贊道:「先生之推斷與在下從妖營探知的消息一模一樣,真

    是料事如神也。

    」

    賈詡和張遼起身相迎,說道:「公子回來了,不知此行可順利?」

    墨玄道:「總算救出師門」

    賈詡問道:「那幺貴派的仙人可在外圍伺機而動,未曾現身?」

    墨玄道:「然也,在下已經跟師長同門約定好了,煙火為訊,里應外合,共

    破妖兵。

    」

    賈詡笑道:「妙哉妙哉,如此一來,此局已完成了八成,只待時機來臨了!」

    張遼又問道:「賈先生,文遠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妖邪會選擇明夜入城取寶

    呢?」

    賈詡道:「外有大軍壓境,內有下毒施瘟,如此內外脅迫之法,可見他們對

    此寶物志在必得,更是迫不及待!再加上墓中寶物是如此驚天動地,想必上界仙

    神也不會坐視不管,這伙邪人自然會搶在仙神下凡之前將寶貝奪走,所以賈某敢

    肯定,一旦有機會他們便會立即動手,絕不會拖延,明夜便是他們最好的時機!」

    墨玄點頭道:「確實如此,四大古幣聚集,他們定會迅速搶下那太荒古篆,

    否則天庭降下天兵神將,他們的算盤便付之東流!」

    賈詡笑道:「他們越是著急,就越容易被賈某算計!」

    當初賈詡定計便是先讓兩方盟約出現裂痕,互不信任。

    當不信任開始萌生之后,妖王必定會要求一同入墓取寶,而賈詡將青龍幣放

    出便是給五大妖王有了入墓資格;這秘寶非同小可,再加上烏壘軍已經失去戰斗

    力,妖王便少了一個顧忌,從而調動最強戰力入城。

    到了這一步,便可起到一石三鳥的作用,其一,兩派邪物皆心懷貪念,皆想

    獨吞寶物,而妖王入城的實力得以提升,也就可跟魔闕抗衡,激戰起來便是兩敗

    俱傷之局;其二,妖王率精銳入城,屆時營地空虛,烏壘守軍解除瘟疫后便趁機

    劫營,并同昆侖眾仙一并擊潰妖兵。

    其三,妖兵潰散,入墓的群邪定當心緒大亂,而人間仙界聯軍也可帶大勝余

    威而圍剿墓內的一群傷兵殘將——這便是賈詡布下om的亂武殺局之真貌,入局者皆

    得廝殺,其局勢亂中有序,更是包含二桃三士、合縱連橫等高明手法。

    墨玄又道:「在下也取回來解毒治病之良方,馬上便能解去百姓之苦。

    」

    張遼甚是好奇,便詢問解毒之法,墨玄則將凈穢根的用法告之,驚得這少年

    連連稱奇,兩人又是一陣歡喜。

    賈詡微微沉吟,卻道:「墨公子,解毒不急一時,賈某想將解毒時間拖延至

    明夜子時過后!」

    墨玄愣了愣道:「賈先生,這毒積留在體內越久,危害也就越大,若真拖到

    明夜子時,恐怕城內百姓傷亡過半。

    」

    賈詡道:「公子可還記得此局布成之條件?」

    墨玄道:「自然是記得,其一,便是吾教同門可及時助戰;其二,則是城內

    有兵可用;其三便是調虎離山!這三點賈先生已經跟元天解釋過了。

    如今第

    二點都已經達成,第三點也已經開始部署,相信明日那些妖王便會入城奪寶。

    」

    賈詡道:「第三點確實是在部署之中,但公子使出貴派宗主的治病法寶醫好

    了這瘟疫,豈不是等同于告訴對方昆侖山的仙人已經脫險,正在周圍伺機而動!」

    墨玄為之語塞,他確實沒想到這一點。

    賈詡道:「眾仙人一旦出現,那他們便會放下內斗,一致對外,屆時五大妖

    王坐鎮中營,阻截烏壘外援,咱們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墨玄道:「就算是這樣,也不用拖到子時之后。

    」

    賈詡道:「如公子所言,子夜乃妖邪最強時刻,他們為保萬無一失,定會選

    擇此時入墓,所以解毒的時辰要在他們入墓后,這才能真正的調虎離山。

    」

    墨玄沉下臉道:「若拖到子夜,軍民病死過半,元氣大傷,就算解毒也不復

    往日之勇,如何攻打敵營!」

    賈詡道:「正因為兄弟姐妹,妻兒父母皆死于邪魔之瘟疫,幸存者定然十分

    悲憤,人人欲報仇雪恨,作戰之時皆不畏生死,正是衰兵必勝!」

    墨玄聽得一陣心寒,倒抽一口冷氣道:「你……你竟然要犧牲這幺多百姓,

    這心腸也太過歹毒了!」

    賈詡擠出一絲冷笑,道:「兩軍對壘,欲取勝戰,慈心不可留,需對敵狠待

    己毒!」

    墨玄看著賈詡,只覺得這個文弱書生竟令得自己有股莫名寒意,好似被毒蛇

    盯著一般。

    墨玄心頭惱火道:「死的人又不是你親人,你自然說得輕巧!」說著便要拂

    袖而走,將凈穢根養出,解毒治病。

    賈詡大叫一聲且慢,一把攔住屋門。

    墨玄心煩地道:「賈先生,請讓道!」

    賈詡搖頭不語,緩緩從袖里取出一口匕首,雙手捧起,舉高過眉,恭敬地奉

    送到墨玄跟前。

    墨玄奇道:「賈先生,你這是何意?」

    賈詡道:「若公子執意要此時解毒,那便請將此刃插入賈某心口!」

    墨玄一愣,轉而怒道:「你這是要以死相逼?」

    賈詡道:「正是。

    若公子執意現在解毒,那便是破局。

    秘寶落入邪魔之手,

    神州化煉獄,賈某一介文弱,命不久矣,此時死和來日亡又有何區別,倒不如讓

    公子賜吾一個痛快!」

    墨玄臉頰憋紅,氣血倒沖,猛地接過匕首,便要刺下,但到了一半便停了下

    來,握刃之手微微顫抖。

    賈詡嘆道:「公子若認為賈某乃一介狠毒小人,便一刀下來,殺了我正好可

    救這滿城百姓,恰是除一人而救萬人,實乃大大之功德也!」

    墨玄渾身發抖,刀刃又推前了幾分,但依舊無法狠心,畢竟眼前是活生生的

    人,非魔物妖邪。

    兩人僵持了半響,墨玄長嘆了一口氣,咬得牙根咯咯作響,五指一搓,匕首

    頓成鐵粉。

    他瞪了賈詡一眼,一把將他推開,沖出太尉府。

    走在街道上,入眼盡是患病災民,入耳皆是痛楚呻吟,叫他好幾次想種下神

    樹,治病救人,但一回想起賈詡所說,又將手縮了回去。

    墨玄片刻都不敢久留,大步流星地趕回幻云道觀。

    云鶴道人知墨玄回來后,立即出來迎接,又命道童準備清茶齋菜伺候。

    墨玄心意煩亂,沒有胃口,草草敷衍了幾句便離開屋子。

    他到后院瞎逛,卻看見一間屋子有燭火晃動,正是紫冰幽的客房,墨玄此刻

    心情甚是憋悶苦惱,只想尋個說話的人,于是便也顧不上男女之嫌,走上前去輕

    輕拍門。

    過了片刻,緩緩打開了一道門縫,露出紫冰幽半張俏麗的面容,一雙嫵媚星

    眸靈毓秀雅,正怯生生地望著屋外,見來人是墨玄,她展顏輕笑道:「墨公子,

    你回來了?」

    墨玄仔細一看,見她小臉白得幾乎透明,不似往日那般瑩潤,這才想起她也

    是中了瘟疫病氣,自己這般深夜打擾她實在唐突無禮。

    「啊,紫姑娘,是在下失禮,你且好好休息!」墨玄拱手賠禮道。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妾身已經睡了一整天,反倒是夜間輾轉難眠,你不

    必道歉。

    」

    墨玄沉寂了片刻,不知從何開口。

    紫冰幽嫣然一笑,敞開房門,將他迎進屋內:「公子,夜深風大,莫在外邊

    站著,且進來飲杯茶。

    」

    進屋后,借著微弱的燭光墨玄才瞧清她此刻秀發微凌,紫華外裳頗為松垮,

    顯然是草草穿戴起來的,可從胸口衣襟處見到一小片月白色的里衣。

    紫冰幽倒了杯茶:「墨公子,請用茶。

    」墨玄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紫冰幽蹙眉道:「公子有煩心事?」

    墨玄微微一愣,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冰幽道:「飲茶得細品,公子這般牛飲要幺就是口渴難忍,要幺便是心浮

    氣躁。

    」

    墨玄苦笑道:「想不到小小一杯茶竟能瞧出這幺多人情世故。

    」

    紫冰幽嫣然淡笑,雪膩嬌靨映照在燭火之中,瑩白欲透,著實美得驚心動魄。

    墨玄看得一陣呆滯,驚艷無比。

    被他瞧得紫冰幽雪腮微暈,輕咳一聲道:「妾身斗膽,敢問公子為何事煩惱?」

    墨玄迎上她盈盈俏眸,心湖一陣翻滾,一腔苦水著實難忍,恨不得找個宣泄

    口:「我在想為求勝利,是否該犧牲這城內大半百姓?」

    紫冰幽微微一怔,奇道:「古往今來,一戰功成萬古枯,欲勝強敵,犧牲豈

    可避免?只是妾身不解,為何會用半個城池的百姓為代價呢?」

    墨玄苦笑片刻,倒茶飲茶,連番數次,他才長嘆一口氣,將事情始末一一道

    來,包括這亂武殺局的部屬經過。

    紫冰幽聽后,櫻口半張,星眸圓瞪,喃喃低聲輕喚,顯然也是受到不小的驚

    訝。

    墨玄問道:「紫姑娘,你如何看待此事?」

    紫冰幽微吐了口香甜的蘭息,道:「妙計,妙局!」

    墨玄不覺一愣,眉頭緊蹙道:「姑娘何處此言?」

    他本想詢問紫冰幽對于救不救人的看法,孰料她竟贊起這亂武殺局。

    紫冰幽以為他在問自己贊賞的理由,不禁柳眉輕揚,頗為欣悅,說道:「布

    局之人能舍棄那枚重要的青龍幣,可見此人胸襟廣闊,算計深遠;其次以青龍幣

    引發兩派同盟之決裂;再次,他將烏壘軍民、各路豪杰以及昆侖仙人聯成一線,

    此為聯弱抗強,實乃合縱之法;再者他又親入敵營,獻出青龍幣,等于是無形中

    拉攏了五大妖王,此舉可算是連橫妙筆。

    最后,他又以拖延解毒時辰而令妖王安

    心入城,以一記調虎離山落子收官!此局由淺入深,循循引誘,更是將古往今來

    的諸多謀略運用至極致,堪稱妙計妙局!」

    墨玄渾身發抖,道:「紫姑娘,我不是想請你評價這局勢精妙,我只是想問

    ,當真要犧牲那些無辜百姓?」

    紫冰幽微微一愣,道:「墨公子,連我這幺一個婦道人家也能看得出來,烏

    壘勢如危卵,稍有不慎便會頃刻覆滅,屆時滿城盡被屠戮殆盡,與其坐以待斃還

    不如放手一搏。

    起碼取勝后,還能保住這另外一半人,不是嗎?」

    墨玄呼吸急促,雙目圓瞪,很想怒聲訓斥她一身「死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說

    的輕巧」,但觸及她那柔媚的嬌靨,卻是不忍心,滿腔狠話無從吐出,氣怒之下

    一把捏碎了茶杯。

    紫冰幽柔柔輕嘆一聲,伸手按在墨玄握拳的手背上,一股溫滑柔膩的感覺從

    手背傳入,再順著手臂而上,慢慢匯入心頭,墨玄只感到心中焦躁悲怒消散了大

    半,連日來的奔波廝殺化作陣陣倦意涌上心頭,眼皮也越來越重,漸漸睡了過去。

    隨著瘟疫在城內蔓延,病氣越發濃重,昨日百姓還有力氣哭天喊地,今日卻

    是病入膏肓,連聲音也發布出來,使得整座城池安靜了不少,陷入一片死寂。

    云鶴道人親自出觀,領著弟子畫符祛穢,治病救人,但無奈災民實在太多,

    他道法微薄,始終是杯水車薪。

    到了中午,已經有不少百姓身子開始腐爛,散發出陣陣惡臭,即便緊閉門窗

    也難以隔絕這股氣味,整個城池就如一潭糞池。

    一覺醒來,墨玄發覺自己正趴在桌子,身上還披了張毯子,似乎還帶著淡淡

    幽香,如蘭似麋。

    他環顧四周,發覺自己正在紫冰幽的客房內,床榻上少了一張毯子,不禁暗

    忖道:「我昨夜竟然在紫姑娘房里睡著了,這張毯子是她給我蓋上的?」

    這毯子曾蓋在玉人身上,難怪會帶香藏馥。

    他看了看屋子,未見佳人芳蹤,不免奇怪。

    「墨公子,你醒了?」這時房門被推開,一道月光照射進來,映著一抹淡紫

    倩影,娉娉婷婷,宛若謫仙。

    紫冰幽微笑道:「昨夜公子睡得可好?」

    墨玄臉微紅,不好意思地道:「昨夜……我,我……」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謂是驚世駭俗,墨玄也不知如何解說。

    紫冰幽莞爾笑道:「昨夜妾身毫無倦意,便在后院欣賞夜色,一夜未歸,直

    到現在才回來。

    」

    簡單一句話便將尷尬給揭了過去。

    墨玄問道:「現在是什幺時辰?」

    紫冰幽道:「已經是亥時三刻了!」

    「什幺,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墨玄大叫不妙,急忙趕了出去。

    城外,五大妖王登云眺望,將城內情形是看在眼里,十目蜈蚣精道:「他姥

    姥的,這荒毒的瘟疫還真是厲害,比起老子的毒功還要駭人!」

    黃沙怪道:「老蜈蚣,你的毒只消沾上半點就會骨消rou溶,荒毒那崽子弄了

    將近兩天才開始死人,你居然還贊賞他,這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十目翻了翻臉上的幾對眼睛,道:「你懂個屁,用毒殺人簡單之極,但要令

    人由淺到深,逐步地受盡折磨卻是難得,那荒毒能讓這滿城人同時中毒而不立即

    斃命,一步步地受盡摧殘,確實是使毒之強敵!」

    陰陽邪胎道:「既然這毒如此厲害,為何昆侖派的人還不見動靜?」

    十目搖頭道:「這我倒是說不準,誰知道他們在干什幺!」

    黑風熊道:「是不是那般牛鼻子沒有本事解毒???」

    十目搖頭道:「應該不是,昆侖慈航法脈育有凈穢仙根,只需埋入土壤澆上

    水便可長成大樹,取其枝葉服下便可解毒祛??!」

    黑風熊驚詫道:「他奶奶的,人家說下毒容易解毒難,怎幺這慈航宗解毒比

    吃飯還簡單!」

    十目道:「慈航真人乃闡教十二金仙之一,最擅長治病救人,后拜入佛教修

    成菩薩金身,其身負佛道所長,其傳承深不可測!」

    陰陽邪胎說道:「既然解毒只在隨手之間,為何城內瘟疫還會越來越嚴重?」

    獅怪忽然冷聲道:「或許還有一個解釋——昆侖派根本沒來!」

    其余四妖臉色一變,黑風熊大罵道:「媽了個巴子,敢情犴翼那狗貨在誆咱

    們!」

    黃沙怪道:「老大,咱們這就率兵打進去,直接將其余三枚古幣搶來,奪了

    那上古秘寶!」

    這話引起黑風熊、十目蜈蚣精的響應,紛紛磨拳檫腳,霍霍欲試。

    陰陽邪胎冷冷地打斷其余三妖:「咱們要是這樣做,荒毒、東鬼定會同咱們

    死磕到底,屆時后患無窮!」

    黑風熊罵罵咧咧地道:「他姥姥的,怕個蛋,老子直接帶兵把那幾個混崽子

    一并剁了,看他們還如何囂張!」

    陰陽邪胎冷笑道:「喲,熊老哥真是熊膽包天,明目張膽地將魔闕尊使剁了

    ,您是否要跟天湮魔闕開戰?」

    黑風熊道:「待會入墓奪寶,免不了也要跟他們生死相斗,同樣有所死傷。

    」

    陰陽邪胎道:「入墓之后,便與外界隔絕,墓內所發生之事并不為外人道也

    ,咱們就算在里邊殺了那兩個狗屁尊使,大可編個理由,說什幺墓xue內有犀利陣

    法和機關,兩位尊使不幸罹難。

    」

    黑風熊哼道:「真是啰嗦!」

    獅怪淡淡地道:「陰陽說得沒錯,老熊,咱們即便對魔闕有諸多不滿,但魔

    帝仍是天地間妖魔邪怪之首,一呼百應,有許多事咱們不能明目張膽去做!」

    黑風熊道:「那這五萬精兵就讓他們屯在這兒?這也太浪費了吧!」

    獅怪道:「不浪費,他們在城外也可接應咱們,并且也能防止仙家教派插手!」

    陰陽邪胎道:「獅老大,那咱們何時入墓呢?」

    獅怪道:「便按昨日的約定,子夜入墓,天亮之前無論能否奪寶都得出來。

    」

    其余三妖聽后不禁一陣納悶,十目嘟囔道:「老大,短短幾個時辰會不會短

    了點?」

    獅怪道:「不短了,你要是想全盤皆輸的話,盡管呆久一些。

    」

    黑風熊也是苦悶,道:「就算待久一些也不至于全盤皆輸吧,咱們可是還有

    五萬大軍坐鎮呢!」

    獅怪瞪了他一眼,哼道:「子夜到黎明乃陰氣最盛之時,咱們麾下小妖力量

    大盛,即便遇上襲擊也能應付,若等到天亮,陽氣轉盛,小妖們力量便會相應減

    弱,而此時也正是那些仙家正教最精神的時刻,彼消彼長,群妖危矣!所以無論

    能不能奪寶,咱們都必須在天亮前回到軍營坐鎮,確保咱們的基業萬無一失!」

    四妖聽后皆點頭稱是,贊獅怪小心謹慎。

    獅怪頓了頓,有交代道:「陰陽,你頗為冷靜,今夜便勞你留下坐鎮軍中。

    」

    陰陽邪胎點頭道:「老大盡管放心,一切就交給咱們兄妹倆!」

    時辰推移,天色由明轉暗,城內腐臭之氣更加明顯,城中居民已經病死過半

    ,尸體的表情揪心,他們兩顆眼珠瞪得渾圓,幾乎都快跳了出來,嘴唇破裂,牙

    根猶掛血跡,肌膚皮rou破潰多處,有的甚至深可見骨,顯然是死前受了極大的痛

    苦。

    夜入子時,天昏地暗,陰盛陽衰,妖兵營地內邪氣大作,妖氛攝人。

    獅怪命人連探了數次,確定烏壘城內瘟疫仍未解除,想道:「病死了這幺多

    人,昆侖派的人還未有所動靜,想必他們仍未趕來!就算他們現在趕來,現在這

    城內也無可戰之兵,單靠幾個道士道姑焉能動我大軍分毫!」

    他心中大定,便命黑風熊、黃沙怪、十目三大妖王隨行,又點起身邊的親衛

    隊,駕起一朵烏云飄入城內。

    烏云到衣冠冢,見四周已經有數十條身影在那等候,正是荒毒、東鬼、以及

    七陰將,此外還有波才、張曼成一眾太平道弟子。

    四大妖王現出真身,降在地上,東鬼冷視他們一眼,說道:「東西帶來了嗎?」

    獅怪拿出青龍幣晃了一下,道:「在此!」

    東鬼道:「甚好,這便入墓吧!」說著命麾下陰將施法,放出一道絳黑色的

    亮光,啪的一下便將墓門劈碎。

    波才頷首笑道:「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冥火彈威力十足,想必就算是上

    界仙神也難抵擋!」

    四大妖王對他這番馬匹皆嗤之以鼻。

    獅怪對身后眾妖招呼道:「咱們進去!」

    東鬼瞥了他們一眼,道:「墓中機關重重,奇陣無數,本座警告爾等,別起

    什幺歹念!」獅怪哼哼冷笑,不予言語。

    待群邪相繼入墓之后飄過城頭,墨玄緩緩解除隱身咒,從墻角走了出來,雙

    目赤紅地望著那朵烏云,面無表情。

    確定烏云已經飄向班超衣冠冢后,他手捏法訣,調動九轉金丹元氣,納天地

    靈力,連結數道符咒,雷咒、火咒、冰咒、風咒四大咒法結成陣局,牢牢圍在衣

    冠冢外圍,此陣威力并不足以傷到群邪,所起作用不過是拖延和圍困。

    布下陣法后,他快步趕回太尉府,對賈詡說道:「他們已經進去了!」

    賈詡笑道:「有勞公子了,現在請施法救人吧!」

    墨玄長出了一口氣,顫抖地取出凈穢根,埋入土中,再親手澆水,竟過了數

    息,便見一支綠芽破土而起,迎風便生,很快便長成一株參天大樹,翠綠的枝葉

    散發著沁心潤脾的香味,叫人精神一振。

    賈詡低聲對墨玄道:「墨公子,還請再施法將文遠小兄弟變成太尉模樣!」

    墨玄法指一點,華光環繞,張遼再度化成太尉容貌。

    張遼變相之后,立即以太尉身份召來仆人和家將,收集城內鍋爐,并燒火煮

    水,再取枝葉置入。

    隨著水溫蒸騰,鍋內水色逐漸染碧,翠綠如玉,看得心曠神怡。

    張遼下令道:「速速將此水分派下去,給眾將士和百姓解毒!」瘟疫爆發后

    ,仆人和家將少之極少,動作難免遲緩。

    墨玄見狀便取來一筐黃豆,施咒做法,抓起一把豆子,大喝一聲變!豆子落

    地,啪的一聲就變出人形,正是仙家術法——撒豆成兵。

    這法術看起容易,使起來卻不簡單,因為變出來的兵將究竟有何實力都與施

    法者道行相關,若是大羅太乙之流施展,這化出的兵將堪比勇戰雄兵,但以墨玄

    這修為這些兵將也只能做一些普通事情,比如這端水送藥之事。

    撒豆成兵之后,布藥的速度明顯加快,城內幸存的百姓都得以服藥,可快便

    祛除病氣,壓住瘟毒,潰爛的皮膚開始恢復,胸腹的痛楚消散無形。

    除去那些抗不到此時的人外,軍中將士也盡數復原,個個生龍活虎,精神抖

    擻。

    張遼立即召集眾將士,并派人請來馬騰、韓遂、顏良、文丑、孫堅等一干豪

    杰,可戰之將共有一千五百人。

    眾人陳列在校場之上,四周點燃火把,將校場照得猶如白晝,張遼身著夜明

    甲,威風凜凜,立于點將臺上,朗聲說道:「諸位將士,那幫妖孽歹毒無比,散

    布瘟疫毒害咱們,幸得昆侖仙人墨玄公子的相助,才得以解去疫禍,但我們全場

    上下已經有半數人喪命,其中不乏你們的父母妻兒,同袍戰友,你們說這仇該怎

    幺辦!」

    經歷了一場人禍瘟疫,幸存下來的士兵早已坦然,也看輕了自身生死,但心

    頭卻燃著一股怒火恨意,或因親友慘死,或因飽受煎熬,種種諸般情緒夾雜在心

    ,越積越多,眼睛已經開始綻放出入野獸般的兇狠。

    張遼忽然振臂一呼:「我們要報仇!」

    眾人同時叫道:「報仇!」

    張遼又叫道:「殺!」

    眾軍立即呼應:「殺!」

    張遼道:「諸君,拿起兵刃!」

    一千五百戰士眾志成城,列兵結陣,持刃揮戈,蓄勢待發。

    張遼命人打開一道城門,提槍上馬,叫道:「隨吾出城——殺!」

    他身先士卒,一騎當先,雷奔而沖,身后兵將熱血沸騰,奮不顧死,隨著主

    將沖了出去,直取妖兵營地。

    眾豪杰也隨軍助戰,孫堅掄起古錠刀,策馬緊隨,望著那奔在最前的背影,

    心中生出感慨:「此人善于把握士兵心態,將士兵哀傷之意化作怒火,行事風行

    雷厲,果斷干脆,堪稱將才也!但這烏壘太尉素來膽小怕事,但這幾日他卻是有

    勇有謀,當真奇怪……」

    張遼率哀軍趁夜偷襲,墨玄卻仍在城內蹉跎,賈詡站在他身邊說道:「墨公

    子,你還是在怨恨賈某嗎?」

    墨玄賭氣道:「不敢,先生借勢而為,就連士兵的哀傷也算計在內,并將其

    化作不畏死的復仇戰意,如此手段在下怎敢怨恨!」

    賈詡嘆道:「公子莫說氣話,你若是心里不好受,此刻便將賈某腦袋割去。

    」

    墨玄道:「我師姑命我救人為先,我卻聽信你的話,耽誤了時辰,導致百姓

    遇害,你叫我如何向師門交代!」

    賈詡道:「此事不難,到時便請公子帶賈某去見昆侖仙人,由吾親自先他們

    解釋,此番罪過由吾一肩擔下!」墨玄哼了一聲,扭頭不語。

    賈詡道:「或者公子可到戰場上宣泄一番,莫忘了那些妖怪才是這次慘劇的

    作俑者!」

    墨玄咬牙握拳,長嘯一聲,御風而起,朝著城外飛去。

    亥子交替之時,烏壘上空飄來一朵云彩,婀娜倩影踏云而立,衣裙飄擺,風

    姿若仙,一張素銀面具籠在臉上,正是那名神秘女子。

    就在此時又飄來一團濃云,云霧散開便見到一名駝背老嫗前來拜見道:「主

    人,不知急召老身前來有何要事交代!」

    銀面女子淡淡地道:「虺姥,魔闕尊使和五大妖王已經開始入墓奪寶了。

    」

    虺姥用沙啞的聲音道:「嘿嘿,老身明白了,這便給他們來個黃雀在后!」

    銀面女子道:「不急,此事頗有蹊蹺,我在這兒盯了大半個時辰,依舊沒有

    看見昆侖的人。

    」

    虺姥道:「老身愚鈍,還請主人指教。

    」

    銀面女子道:「我深知我那云師妹的性子,她是慈悲心腸,斷不會坐視瘟疫

    涂毒,奪去半城人的性命。

    」

    虺姥道:「他們險些被主人的九陽天火燒成灰燼,元氣大傷,料想也沒本事

    干預此事了!」

    銀面女子道:「這倒是十分有可能!」

    就在此時,銀面女子嗯了一聲,頗為驚愕地道:「這是凈穢根的靈氣,難不

    成我那云師妹來了?」

    虺姥道:「主人莫急,待老身用千里眼一觀究竟!」

    那布滿皺紋的眼皮緩緩睜開,精光頓顯,一眼千里,將城內情形一覽無遺。

    過了片刻,虺姥回稟道:「主人,是一個黑衣小子將凈穢根種出來的!」

    銀面女子笑道:「原來是他呀,這小輩受過孫猴子指點,倒也是個人才!」

    虺姥道:「主人可是要招攬這小子?」

    銀面女子道:「這小娃娃資質并非出眾,不過仗著孫猴子給他的九轉金丹罷

    了,吾麾下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

    甫一說完此話,銀面女子似乎察覺了什幺,腦海里念頭急轉:「這小子既然

    有九轉金丹護體,傷勢可迅速恢復,理應早早趕回來,種樹祛毒,怎會拖到現在

    才出手救人?」

    忽然聞及陣陣悲怒的喊殺聲,銀面女子和虺姥目光立即集中到城下,只見一

    支精兵奪門而出,朝著妖兵營地殺去。

    銀面女子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好一招忍辱負重,調虎離山。

    」

    虺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望著她。

    女子哼道:「其實那小子早就已經回來了,但他卻將解毒時辰延后,為的便

    是制造昆侖派無法到場的假象,以及用這滿城瘟疫來麻痹五只妖精,賺他們入城

    ,然后再解毒,趁著妖王不在營中而趁虛偷襲!」

    虺姥大驚道:「拖延解毒時辰,那豈不是城里的人豈不是死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這些殘兵又有何能力跟妖兵對抗?」

    銀面女子指著下方戰場道:「虺姥,你且看,這些殘兵氣勢如何?」

    虺姥掃了一眼,回答道:「氣勢如虹,視死如歸!」

    銀面女子道:「然也,正所謂哀兵必勝,他們目睹了親友喪命,對這群妖兵

    早已恨之入骨,自會賭命一戰,以報血仇!」

    虺姥嘆道:「用一座城的生死來換取勝利,此法當真瘋狂!」

    銀面女子笑道:「舍半數人命以麻痹強敵,調虎離山,若過人膽魄和智謀,

    怎敢用此毒計!」

    虺姥跟隨她多年,自知其心意,拱手道:「主子可是看上了那布計之人?」

    銀面女子點頭道:「虺姥果然深知吾心。

    」

    她指了指下方道:「那個領軍的太尉是黑衣小子用術法偽裝的,真的那人應

    該還在城里,你且潛入城內,從那狗官口中逼出真相!找到那個人之后,立即將

    他帶去西涼!」

    虺姥微微一愣,道:「主人要將此人交給董胖子?」

    銀面女子道:「然也,你速去速回,務必將人帶回。

    至于那什幺太古秘寶,

    能奪便奪,不能奪也不必勉強,這等重寶雖然厲害,但也是一個探手山芋,拿在

    手里只會引來天庭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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