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少校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墻上的掛鐘滴滴答答走著,時針悄無聲息地指向數字“10”。 許山柏蜷在臥室的床上,看著手中的,臥室的門猝不及防被推開,季松寒帶笑看著他,緩緩走來。 “安排好他了?” 季松寒“嗯”了一聲,把頭埋在他頸間,呼吸著甜美的芬芳,悶悶道:“他非要跟我們睡同一層,我把他踹樓下那間客房去了?!?/br> 許山柏:“……” 許山柏都能想象得到曾黎被趕到樓下之后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有著alpha頂級信息素的屏障,他無法沖破那層禁錮沖上樓來。 季松寒拿走他手中的報紙,低頭吻了上去。 津液交換,唇齒纏綿,只一瞬間,滿屋子都是馨香的味道,充斥進鼻腔,隨著呼吸進入血液,在全身各處的神經炸開寸寸火花,激得人心神蕩漾。 許山柏幾乎是瞬間軟了身子,任對方微涼的指尖伸進自己松松垮垮的前襟。 分開的時候,幾乎被吻得窒息。 兩個人交頸相纏,許山柏喘著粗氣抱住alpha精壯的腰身,與他緊緊相擁。 兩人擁抱的緊,季松寒看不見許山柏的神色。 omega呼吸急促,胸膛在他懷里一起一伏,腦袋搭在他肩上,下巴輕輕抵著他,眸色卻像一潭古井平靜無波。 季松寒主動離開他,已經四年時間了。 九年之前的一個雨夜,季松寒敲響了他這所公寓的大門,也是這樣一個深夜,好像比現在更加冷些,季松寒渾身濕透,眼神中是他看不懂的復雜。 “叔叔,我來了,我乖一點,你能不能,能不能留下我?” 那時他剛過二十歲,一邊在京城大學金融系讀大二一邊試探著接觸公司的事情,學業的壓力和公司冗雜的業務讓人焦頭爛額,他輾轉反側到了深夜,忽然聽見樓下的敲門聲。 打開門,大雨傾盆,少年渾身都是雨水,身上只有幾件單薄的衣衫,被水潤濕了貼在身上,顯得他身形異常纖細。 但是少年卻堅定挺直地站在那里,像一棵青蔥郁郁的小小勁松,在風雨飄搖中搖搖曳曳,卻仍不會屈服。 十三歲的少年alpha早早沒了父母,他聽說他的omega爸爸最近也去世了,只留下他一個,不知道那時他有多傷心。 許山柏自己那時正是自顧不暇,既要兼顧學業,還要跟公司里那群老狐貍們虛與委蛇——他二十多歲就要繼承許氏,在旁邊虎視眈眈了多年的股東們自然反對。 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門前的少年眸中情緒翻涌,語氣可憐兮兮,說出來的話低到了塵埃里。 就為了祈求他收留他。 好像他是他唯一的依靠。 許山柏覺得心臟都有些窒息,疼痛在那里肆虐著,隨著血液傳送到了全身,他心疼得無以復加,毫不猶豫地留下了他。 他去懇求爺爺,又拿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去找了季老爺子,萬般懇求之下才得了允許,讓季松寒留在了他這里。 季松寒怕黑,他就在晚上時時刻刻陪伴,抱著他哄著他,讓他在自己懷里入睡。 季松寒性格陰晴不定,只愛對他一人展露笑顏撒嬌。身邊所有的人中只和他親近,他知道是因為父母的離去,在少年心中留下了很深很深的陰影。 在那之前,季松寒無故失蹤了五年,直到五年后的一次飛機失事,季明在那次事故中喪生,他才見到同在飛機上但是依靠降落傘活了下來的少年。 私人飛機在國外墜毀,偌大的機場全是膚色瞳色都不一樣的外國人。 他正好在國外,接到爺爺的電話就匆匆趕了過去。 遠處是一片爆炸過后散落四處的飛機殘骸,還在熊熊燃燒著,冒著火光,把遠處的晚霞都染得通紅。 慌忙奔波著救火的人群之中,只有那個少年蜷縮在一旁,滿身的傷。 他被簡單的包扎,但是效用甚微。他不肯接受醫護人員的救治,只是遠遠地望著那片燃燒著的廢墟,目光像一潭死水。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心靈相通,少年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猛地轉頭,越過重重疊疊的人群,準確地和他的目光相接。 好像是他的錯覺,又好像不是。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炙熱的光,從那一潭死水中噴薄而出,仿佛瀕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叔叔,我活過來了?!奔舅珊f。 他抱著單薄的少年,攥住了他顫抖微涼的手,期望給他一點溫暖。 他從來都沒有過問過季松寒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 他怕少年心底的傷疤被再次揭起。 季松寒和omega爸爸一起失蹤五年,他就找了五年,牽掛了五年,季松寒曾經有一次給他打來電話,對他說,叔叔,你信我。 好,我信你。 他就從來沒有開口過問任何事情。 但是現在他猶疑了。 不是因為不信任季松寒,也不是因為害怕知道真相,他只是覺得,無論他們有多親密,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紗。 季松寒太完美了,他在自己面前從來都是一副笑瞇瞇,懵懵懂懂的樣子,好像是一朵生來就是沐浴在陽光之下,從來沒有受過風吹雨淋的花朵。 這樣的季松寒,他喜歡是喜歡,但是,太遠了,那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他心驚。 他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他想要了解他的全部,不管是好是壞。 他抱著季松寒,剛要開口,樓下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緊接著是“啊”的一聲尖叫——是曾黎的聲音。 許山柏推開季松寒,急匆匆跑下了樓。 季松寒愣了一下,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隨后起身,跟著許山柏下了樓。 曾黎看見許山柏下來,猛地撲過來抱住許山柏喊道:“寶貝!” 季松寒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不高興扯過許山柏攔在自己背后,對曾黎吼道:“你干什么!” 曾黎已經沒有心思和季松寒周旋,他指著門口,顫顫巍巍,“那那那那……” 許山柏奇怪,走上前去拉開大門。 眼前的人倒是讓他頗感意外。 “林少爺?” 季松寒聽見這一稱呼也看向來人,有些愣怔,似乎也對那人的到來感到奇怪,但后來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是多年前那個被曾黎當成omega搭訕的alpha少爺,林青竹。 林青竹已經不是當年纖薄到堪比omega的模樣,反而長成了一副挺拔身姿,一身干練軍裝,面孔依舊俊美,卻比少年時候多了幾分凌厲。 軍長青年氣質卓然,比大多數的alpha還要氣勢逼人,信息素等級應該不低。 林青竹顯然沒料到開門的人是許山柏,愣了一下。越過許山柏看見了目標,長手一伸,指向許山柏身后躲著的曾黎,眸光閃動,像是捕獵成功的獵人:“我找他?!?/br> 曾黎“嗷”了一聲,躲得更深,嘴里念念叨叨,振振有詞:“不不不,別找我??!別找我?。?!我我我我跟你你你不熟!不熟!” 許山柏和季松寒皆是一怔,四目相對,直覺這里面有情況,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曾黎,道:“你倆什么關系?” “……” 林青竹沉默了一會,嘴張了幾次還是沒有出聲,最后咬牙切齒道:“你自己問他?!?/br> 林青竹他有所耳聞,比他和曾黎小了一歲,大學沒讀完就去參了軍,年輕有為,這些年來表現優異,已經成了少校,前途一片光明。 只是許山柏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曾黎這個花花公子能和人家這么一個軍銜在身的青年才俊扯上什么關系。 難道是曾黎這貨獵艷無度,有眼無珠,搶了林少校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