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夢死
宋星辰在感情上單純得可怕。 沒人教過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去把握這個分寸,只是在顧懷堯不再抗拒他只好,收起了所有的爪牙。 總是會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討顧懷堯歡心,甚至不惜得罪皇帝也要保住大長公主平安離京,顧懷堯還是不能離開,他依然被困在京城。 違逆君王的下場就是被打了一頓。 昏暗的刑室內,”啪啪“的聲響清晰入耳。 帶血的鞭子一次次的揮落。 君王抓著他的頭發道,“立你為太子,不過是鎮壓那些不安分的手段,你倒好,耍威風耍到朕身上來了,今日違逆朕,來日是不是要踩在朕頭上去?“ 宋星辰遍體鱗傷的被囚著,“兒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都能大庭廣眾與朕對著干……疼嗎?就要你好好張張記性,朕要你生,你才能生,要你死,你須得死,不能有任何怨言,明白嗎!”他重新撕開了宋星辰身上的傷口。 止血的傷口在君王的蠻力下裂開來,宋星辰嗚咽出聲,語氣因為疼痛而顫抖;“明白?!?/br> 君王滿意的放開手,看著宋星辰衣衫不整的被囚著,身上的衣服被帶著rou刺的鞭子抽打得沒有幾處完好,他腳下的那一塊位置,凝結了一攤血跡,“你很聰明,但你最好記得,這太子的榮光和權利,是朕給你的,你若膽敢別有居心,朕饒不了你!” 宋星辰痛得說不出話來,幾乎快暈過去,只是幾乎罷了,他還痛苦的清醒著。琵琶骨被彎鉤刺穿,身體被帶勾的鞭子抽打,勾起的皮膚和血rou都讓宋星辰苦不堪言。遑論因為痛苦流出的汗水與傷口形成的刺激,又癢又疼。 君王轉身離去,獨留宋星辰在刑室里苦苦熬著。 不久之后,有人進來,擺放上一個香爐,他點燃一塊香料,放進去,蓋上蓋子離開,從頭到尾不敢卿看一眼那血rou模糊之人。 燃燒的異香煙霧繚繞,從雕花空樓的洞孔中飄蕩而出。 宋星辰很快就感受不到痛苦,沉溺在那怪異的香味里醉生夢死。 誰能想到所謂的東宮太子,實則是君王手中的傀儡棋子。 京都神才,翩翩君子,又如何?不過都化作利刃割開血rou之軀,透骨之痛。 當他醒來時,卻在自己的房間里,渾身赤裸,烏衣紅著眼睛為他上藥。 “殿下,您受苦了?!?/br> “大長公主如何?”他醒來后問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人已經平安離京了,世子、世子什么都沒說,他明明知道是您……”是你幫忙,大長公主才能平安離開。 宋星辰放心的閉眼。 烏衣咬牙為他繼續上藥,整個人有些陰沉。 這一場毒打,宋星辰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對外宣傳是太子犯錯,被關禁閉。 連玉恒進屋的時候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他掩鼻走進內殿,看見宋星辰正在皺眉盯著藥碗,見他來了故作平靜一碗干下去。 “你怎么來了?!甭曇羯硢?。 “我來看你死沒死?!边B玉恒沒好氣道,“你要是死了我為掉幾滴貓淚,再多的沒有?!?/br> “咳咳?!彼涡浅娇人詭茁?,“讓你失望了,沒死?!?/br> “唉,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边B玉恒目光擔憂,“為了世子,命也不要了?!?/br> “我自有打算,你莫要多心?!?/br> “呵?!边B玉恒冷笑,“是啊,你自有打算,你誰都不告訴,你多有能耐啊?!?/br> “你若是來挖苦我,就回去罷,我聽了煩?!彼涡浅介]目,不一會睜開眼睛,看著連玉恒扒了他的衣服,“你干嘛?!?/br> “他下手就那么狠?!边B玉恒看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狠狠抽了一口氣。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陛下下手分明就沖著弄殘去的。 “……”宋星辰嘆息,“你以為他為什么會立我為太子,無非是看重我身后沒有強悍的世家撐腰,極好掌控?!彼圆拍芟氪蚓痛?,想廢就廢。 君王在惱怒他一直以為聽話的傀儡忤逆了他,也因為宋星辰陰奉陽違讓他覺得威脅,無所謂宋星辰是殘廢還是什么,只要他還是“太子”既好,在他的掌控范圍之內。 對外能堵住悠悠眾口,對內能壓住那幾個不安分的兒子。 至少宋星辰沒廢掉太子的身份,那幾個人再怎么也得夾著尾巴。 這個世界上最難做的并非皇帝,而是東宮之主,這充滿向往權利的東宮太子是最危險的身份,投毒、暗殺、陷害、窮出不窮。 光是他成為太子的這幾個月來遭遇的暗殺就有十幾波。 他本該韜光養晦,謹言慎行,卻為了顧懷堯惹怒了君王,失了帝心信任,一著不慎,他這些年來的心血和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這一次可謂是犧牲之大。 但他此行,又何嘗不是在謀算下一步?至少他的計劃還繼續進行。 “你從來不做無意義的犧牲,星星,我知道你狠,沒想到你對自己也狠?!边B玉恒看著他一臉復雜。 “不過是為達目的要做的犧牲罷了,受些皮rou之苦又有什么?!彼涡浅教裘?,“倒是你,快些回去,若是被人誤會你與我往來,免不了拖累你?!?/br> “屁股還沒坐熱就趕我走,行行行,我走,我走!”連玉恒有些生氣。 “為你好,你生什么氣……”宋星辰低聲嘀咕,在藥效下,昏昏欲睡。 能下床不代表傷好了,他這回傷得重,不休養好,容易落下病根。 他從前是不在意的,如今想長命百歲,要和阿堯一起白頭。 床頭點著異香,宋星辰眼神逐漸迷離。 醉生夢死雖然能鎮痛,副作用也是很明顯的,容易讓人神志不清。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在親他,費勁的睜開眼睛,覺得那人很像阿堯。 細想又覺得不對,那人怎么也不像會這樣親昵的人…… 他到挺有自知之明。 他以為是醉生夢死導致的幻覺,看了許久,那人影依然還在。 他吃力的抬起手,“阿堯……?” 莫不是瞧著他此時無力反擊來謀害的?應當不至于罷……才剛幫了他母親,翻臉也不該是現在…… 手抬在半空又落下去,徹底不知人事。 顧懷堯是偷偷來的,雖然他不想承認,宋星辰此行確實是因為他而遭受這一場。 從未想過那個不可一世的人也會這樣病弱的躺著,此刻要殺他,再容易不過。 只要做出一副意外身亡的假象,誰也不會懷疑在他身上。 他聽到門外有聲響,轉身躲到屏風后面。 烏衣走進來,瞧著宋星辰衣衫不整的睡著,猜想臨走前,那連玉恒定是把太子的衣服扒開來看傷,沒有好好攏上。 他跪在床邊,正想幫他把衣服穿好,宋星辰手突然抓住他的指尖,嘴唇微微啟動。 “太子?”他湊上前傾聽,聽不清說的是什么,看口型應該是“咬?堯?” 烏衣憤怒的抓住宋星辰的手,“太子!”都這樣了,還在念著他! 他太用力了,捏得宋星辰吃痛的呻吟,連忙松開,極為珍視的輕輕揉捏,為他揉開緊皺的眉心,一邊握著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他的手指,語氣輕柔,竟大逆不道的直呼其名“星辰……”他從小護著長大的孩子,他那么,那么愛著的孩子,吃了那么大的苦頭,他看著痛在心里,偏偏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言之于表。 恨不能親身代受。 他靜靜的看著宋星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保持著一種吻上去的姿勢。 他籌措著,猶豫著,想要,又不敢。 “誰!”他回過頭看到顧懷堯的那一刻,面如死灰,“世子……您,您怎么會在此?!?/br> “你剛剛在做什么?!鳖檻褕虮砬槔淠?。 “奴……”他驚慌失措,哪里還能鎮定,他剛剛所作所為稱得上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冒犯太子,冷汗“刷”一下流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