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馬醉行31、離開西寧
翌日,東方靖看到洛恬之放在他桌上的錦盒,神色一振,小心地打開,看到中間一個圓形盤絲紋玉匣,打開后一股子不知名的清香,一旁壓著一張方子,他抖開仔細看了一會兒。才將錦盒蓋上遞給秋葉白。 “洛兄辦事果然夠快?!?/br> “此事不難,只是接下去在下可要跟你們一道避一避了?!睆堃σσ詾槁逄裰恢?,其實宮內的事又有什么消息是買不到的,張姚姚前腳出宮,洛恬之桌上就已經放置著她成事的過程了。 張姚姚是自編自導被行刺,并以中了這個毒為由讓西寧皇為她尋解藥,又令宮中老人暗布消息說解藥在皇后手中,這樣就能一石二鳥既可以幫洛恬之得到解藥,又可以令行刺的嫌疑落在皇后頭上。當然,憑張姚姚一人又哪里會那么順利,這計劃漏洞百出,是洛恬之命人幫她掃尾布線,才將這事促成。 但是同樣的,皇后經營數年,吃了這樣的虧,又怎會善罷甘休,張姚姚選了這條路,就算不是為了這事,也是天然會與皇后對立,如今圣眷在身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且,當她出了宮一路行來,皇后早已知道她來了此處,這般皇后的大半人手會朝他來,那夜沒有幫她清掉這條尾巴是他對她最后的仁慈。 有些事,無需多講,否則藕斷絲連對誰都不是好事。 “這般是否會令洛兄這邊的布局功虧于潰?” “無妨,對外我只是這間酒樓的幕后老板,鮮有人見過我,在瓊州我又豈是靠這個?!甭逄裰裆p松,眉目間滿是自信的神采?!爸晃覀兊帽M快動身,越快越好。你們可以先作為租客住到天字號房,我恐要先行一步?!?/br> “大恩不言謝,洛兄千萬小心?!睎|方靖起身拱手,洛恬之輕笑一聲,擺了擺手瀟灑地離開了。 東方靖目送片刻后快步走到內室,“怎么樣?” 秋葉白正凝視著碗里的鮮血,眉頭輕松,說道:“王爺,解藥沒問題。只是這方子比較繁瑣,需藥浴一十九天,日日不可間斷才可徹底恢復他的經脈?!?/br> “讓羅鴻先聯系城外的鷹衛吧,將沿路安排好,本王要他……萬無一失!”東方靖注視著床上秦朗昏睡的臉。 “是!” 秦朗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東方靖橫抱著,最近精神狀態不好特別嗜睡,睡著甚至連被搬動都不知道,他手指無力地扶上東方靖的手臂,擰眉忍受這種自黑暗中強行掙脫的昏沉感。 “怎了?去哪?” “你的解藥拿到了。我們即刻就走?!睎|方靖雙腿修長幾步就走到外間將秦朗放在塌上。 “哦?”秦朗心中一跳,這段時間越來越難以使喚身體的部位,忽然知道能恢復一時感覺不太真實。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從藥浴桶里剛被抱出來,一頭半長的頭發濕漉漉地拖拽在東方靖的袖子上,臉色蒼白,唇色淺淡,水洗后的眉眼仿佛更為清晰,卻也看去脆弱了許多,顯得他的這張臉少了從前跟東方靖爭鋒相對時的飛揚肆意,反而有點像久居宅院中的病弱青年。 東方靖視線掃過秦朗的神色,手上動作越發輕柔。鴉青色的頭發被他攏在手里,用干帕包住搓弄。秦朗的視線被遮擋了大半,只能看到東方靖被濺濕的衣擺。 “這種事,還是我自己來吧?!鼻乩史路鸫藭r才回過神來,按住了頭上的手。 “這種事是什么事?”東方靖沒有理會他的阻撓。 “王爺金尊玉貴,不該給屬下做這些?!?/br> “此時又是我的屬下了?”東方靖唇角勾了勾,不接他的話。 秦朗身體虛弱,示意了一下沒掙過他也就放棄了,原本他也并不覺得這種事怎么低賤了,只是東方靖在這個世道的眼里身份貴重,由他來做,份量過了。 “不是說即刻就走?” “無妨,先把頭發擦干,仔細不要著了風寒,羅鴻已經下去準備了?!睎|方靖近來做這類事多了動作越發利索,很快頭發就擦至半干。 “而且,現在還跟我客氣不嫌太晚?接下去還有十九天你都離不開我的照顧?!?/br> 秦朗默不作聲地聽著,說實話,東方靖這樣剛硬的男人,細心溫柔起來,才真正令人難以招架,明明打算要跟他分清關系,卻被這樣偶爾的小事暖了心脾。 他真的不懷疑東方靖對他的用心,是當真把他放在心頭了,可是…… “走吧?!睎|方靖抖開狐裘披在秦朗肩上,打橫抱起他。這副身體1米8的個頭,手腳修長,毫不纖弱,但是這般抱在手里,他硬是被抱出了幾分柔弱的感覺。 瓊州的天氣不比東胤,此刻已經是深秋,但是秦朗還是覺得東方靖有些過,等會兒出去豈不是要被那幫子大老爺們暗笑。 “王爺,我不冷?!边@狐裘是不是太夸張了? “剛解毒又泡完藥浴,你現在不比從前,還是注意一點為好?!睎|方靖緊了緊手臂,面不改色地抱著他徑直下了樓,頂著羅鴻和一干侍衛的目光上馬車是什么感覺?秦朗只能假裝看不到了。 羅鴻大概已經徹底放棄弄死秦朗為自己主子出氣的念頭了,近來更是對這種畫面樂見其成。 也是,在羅鴻心里,有什么能比的上自家王爺得償所愿來的高興,當然,美中不足的是秦朗這小子前段時間太不知分寸了,但愿現在手腳不便,能讓王爺揚眉吐氣一番…… 不知道自己的鷹衛統領思想拐到哪個污點上去了,東方靖隨秦朗一同上了馬車,齊聲落下的車簾徹底掩蓋了廂內景象。 一路上能感覺到外面緊張的氛圍,因為不久前兩行官差氣勢洶洶地向他們來的方向跑去,明顯是奔著洛恬之的院子去的,看來皇后已經出手了。 一路上東方靖大致跟秦朗說了說這事,接下去要逃離西寧還要有一番硬仗要打,因為只要皇后見了尤姜后肯定就會反應過來這個藥的去向,算算時間,如果尤姜打算復命,回來的時間,差不多也就這兩天了。 畢竟他們就算出關設卡,也阻撓不了真正有能耐的人太久。 趁著皇后這邊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得先遠離禁軍轄區,離開瓊州后他們的路線就不能走來時的那條線路了。 不說虎視眈眈的白玉宮,就是西寧這邊也容易摸到他們的目的地。 合計后他們打算繞西寧南部過,貼著臨國驍竺邊界走,這就導致饒了一大段路,正好是藥浴的時間,制定好路線后,鷹衛就直奔途徑的霈都、西京、廬州幾座都城安排打點。 前面的幾天他們仍舊扮成尋常商賈,一路似貿易一般采購一些貨品運往驍竺,到了第七天,根據后方掃尾的侍衛稟報,那邊官方的宣告欄張貼了他們的畫像。 看來皇后已經反應過來,顯然西寧皇也是默認了她的行事,否則他們應該是暗地里行事而不是大張旗鼓的捉拿,不過只要他的旨意不是明確捉拿東方靖,這事就還是不能作為兩國邦交的事來辦,西寧皇老jian巨猾,這是打著能弄死東方靖最好,弄不死就當自己不知情的主意。 有了西寧官家公開的介入,接下去的路就會變的寸步難行,畢竟不比九荒這種被東胤打殘了的國家,西寧的國力與東胤不相上下,如今追查的是潛入皇宮的刺客,沿途收到命令的都封鎖了城門,出入嚴查。 這下前面的優勢徹底弱化,不能再以商賈的身份再繼續前進了,否則目標反而明顯。東方靖料定西寧不可能長久的封鎖,至多十天半個月必將放開對出入的管控,畢竟流動人口可不是個小數目。 東方靖一行索性租下一間院子,安安心心給秦朗治起了雙腿。 這天清早,秦朗洗漱慢慢一步步走到房門,看到正在院子里練武的東方靖。 說起來東方靖一直有晨起練功的習慣,因為身體的虛弱他一段時間沒見了,如今毒解了,身體狀態大好,晨起時辰早了也就又能看到這一幕風景了。 從前他就說過,東方靖是個陽剛俊美的男人,如果秦朗是個女人,此刻已經要被撲面而來的荷爾蒙熏的腿心發軟了。 時辰還早,陽光都還沒透過云層,空氣中仿佛還浮沉著冰冷的霜氣。但是東方靖卻是沒有著上衣,只著一條練功長褲,腰帶緊緊束著,顯得腰肢更為緊窄,八塊腹肌緊密排列,掃腿、橫踢、出拳、收掌,一輾轉一騰躍,身上每一寸肌rou都會跟著繃緊,鼓脹。周身的氣息似乎都沸騰了一般,古銅色的皮膚上汗涔涔泛著光。 秦朗目光幾乎是舔著過去的,他第一次看著一個男人感到口干舌燥,這是被徹底掰彎了吧。 似乎察覺到這種帶著熱度的目光,東方靖動作一滯,緩緩收勢,接過侍衛的棉布紗巾擦了擦額頭布滿的汗水,轉眼向秦朗看來。 嘖……這模樣,也太犯規了。 禁欲、肅然,卻又該死的性感! 秦朗別開眼,暗暗吞咽了一下,低咳一聲,說:“王爺,早?!?/br> 東方靖勾唇道:“早?!?/br> “王爺的傷可有好點?”秦朗還記得先前東方靖那嘔血的模樣,這些天竟為自己奔波了,反而沒見他怎么顧著自己。 “無礙,左不過是慢慢調養?!睎|方靖輕巧地一語帶過,說:“我先去沐浴,很快。等我回來一起用膳,嗯~?” 秦朗抱著手臂靠著門框,東方靖這親昵的語氣令他不自覺地輕笑:“好?!?/br> “王爺?!绷_鴻遞上外袍,東方靖隨手接過,轉身乘著微風的鼓動展開衣襟,緩緩披在肩上,這半遮掩的背影當真是寬肩窄腰的倒三角配上筆直大長腿的好身型,長袍的下擺在空中揚起,淺淺的振靈香拂過秦朗鼻端,秦朗有種東方靖在勾引他的錯覺,他搓了搓鼻頭,暗暗一曬,覺得自己想多了。 以靖王那驕傲的性子,該是不會干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