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馬醉行13、再一次逃離(貼心彩蛋)
耳邊蟲鳴鳥叫清越入耳,東方靖顫了顫沉重的眼皮緩緩張開,意識漸攏才猛然坐起身,一瞬間,身體上遲緩、疲倦、酸痛等等的感覺一下子席卷而來,生生逼出他一聲低吟。 他忍不住捏揉后腰,勉力坐起身環顧四周,這是一件簡陋的木屋,像山中獵戶落腳休息的地方,陳設簡陋,絕不是前一晚上他感受到的模樣,顯然他在昏睡中被轉移過地方。 再低頭看身上,干凈清爽,已經被擦拭干凈,連那個地方也只是微微鈍痛,仿佛到了此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又遭遇了什么,尤其是至后來自己的沉溺和迎合,臉色一時間一陣黑一陣紅。 “秦!朗?。?!”東方靖一揮手,一旁盛著水的碗被一把掃落在地‘砰’一聲摔個粉碎。 “你醒了?”聽到聲音進屋的人一頭花白的頭發盤成凌亂的發髻,消瘦的穿著一身灰撲撲棉衣的不正是先前那個給他治過腿的腳醫。 “年輕人就是不愛惜自己,這接的好好的骨頭怎么又扭了,老了有得你苦頭吃?!蹦_醫瞪著眼不悅地說。 “他人呢?”東方靖沒有理會腳醫的話起身就想走。 “誰?那個和你一起的?他放下銀子就走啦?!?/br> “走了多久了?”東方靖臉色大變猛然站起來,腿上剛綁好的斷骨處傳來尖銳的痛楚,令他臉色煞白地跌坐回去。 “這會兒都晌午了,走了約莫半天了?!?/br> “………”東方靖目光黑沉沉地看著門外,臉色越來越扭曲:“跑了……呵,哈哈哈哈——” 腳醫看著他神色可怖的樣子不由噤聲站得遠一點,他是不知道他們有什么冤仇,上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和睦的嗎? “秦朗……你等著……”屋內傳出咬牙切齒地聲音。 已經坐在一艘漆紅大船上的秦朗,迎著江風看著遠處碧空如洗,他的心情自上路后一直沒能好起來,獨自沉湎他還沒開始就必須掐斷的感情。 “二當家?!眰€子瘦小的青年送來一盤子瓜果零嘴湊到秦朗身邊,“給?!彼粗乩实哪抗猹q如看著無所不能的天神滿是崇拜?!霸圻@趟離開還能回來嗎?” “呵,你還想回來?”秦朗拍了一把他的頭,摸了幾顆瓜子送到齒間。 “嘿,我這不是有些舍不得大家伙兒嗎?畢竟現在大約天南地北的很難碰上,咱們寨也沒有了?!边@小子叫東子,因身材問題在寨子里屬于底層,時常是吃不上飯的,因了秦朗的出現才算過上正常日子,自然對秦朗很是崇拜。 秦朗吐了口瓜子殼,沒有接話,目光看著江兩岸零零落落的屋舍,眼中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等躲過了這陣搜查再說,或許再也不回,也或許……” 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就算稅銀案鬧得沸沸揚揚,陳九哥對出手大方的他們這一行也并沒有多加探索,甚至很上道地提供了一條最可行的路子,沿著南胤江順流而下,不出半個月就能到達南方一些個極為繁華的城鎮。 最終秦朗選定了瑞陽城,是紙張布匹的產地,而且據說山清水秀人杰地靈,約莫是與現代世界的杭州蘇州之類的地方相似。 到了瑞陽城后秦朗便用了冉子安的名字。 當初那批流民剛成立這個山寨的時候人口比秦朗見到的多了一倍多,但是中間陸續走了一些死了一些就呈現在這樣五十來個了。而這個冉子安是小鍋給秦朗找的身份。 冉子安在成為流民之前是他們當地滸阿鎮一家富商的獨子,在那里還有點小名氣,十二歲考了個秀才,只是因為冉家就出了這么個好苗子,冉老爺寶貝的很,生怕出去被人傷了帶壞了,成天當閨女一般養在宅子里不怎么見人,平日里大概也就教習先生見過他的面。 后來遇上災荒,他們家有些糧食囤積著被北面涌來的流民搶了,冉老爺怒急攻心一病不起了,剛跟著流民往東走上沒幾里路就扛不住病死了,剩下的仆人之類的自然偷了些錢財遛了。 那會兒到處都是流民匪寇的,誰也顧不上誰,十室九空,官府的人哪里敢露臉,早就閉門躲起來了。小鍋算是跟冉子安一個隊伍同行過一段時間,見他沒飯吃還捧著本書心里也有些不以為然。 冉老爺是把兒子養廢了,他除了讀書就什么都不會了。 若是到了一個繁華一點的城鎮冉子安說不定還能混個私塾先生或者當個賬房先生也好,混口飯吃沒問題,然而當時他們到了青峰林落草為寇,誰胳膊粗誰搶得到吃的,冉子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架挨揍幾次回來就不愿再去,成日里郁郁寡歡,沒多久形銷骨立的瘦脫形了。 小鍋接濟過他幾口吃的,但是哪里能長期養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沒多久就去了。他在病死前把書什么的都給了小鍋,他也就那么些“財產”了。小鍋大字不識一個的要那些書干什么,自然找個地方當了,他可沒有讀書人對書的寶貝,餓死都不愿意典當,不過書雖然沒用,冉子安的路引身份證明都在,小鍋多個心眼就把這些都藏了起來。 不過那時候這類的路引多的是,所以冒名的人混在其中誰也看不出來就是了。秦朗別的都沒問題,在外行走卻必須得有這種東西,否則就是黑戶,在市面上做生意南北往來都是不方便的。 有了冉子安這個身份,在船上的時候小鍋還教了秦朗一些當地話,一些個當地人都知道的人事之類的,秦朗也算是拿得出手冉子安的身份了。 瑞陽城在整個東胤國的經濟都是排行前三的,可見其繁華。 走在街上他們一行跟個土包子一樣尤其小麥子和東子幾個都是性格跳脫的,看到什么都是好奇的上前摸摸看看,秦朗也理解這種第一次進大城市的心情,他們幾個年歲都不過十七八,在現代還是個青少年呢,在秦朗心理他們都是孩子而已,自然比較縱容,銀錢每個人都分了該有的分量,只是他們都比較聽話不敢出手買,秦朗隨意地拿出自己的銀子分給他們。 “實在喜歡也別舍不得,哥請客,你們都看著買吧?!彼腻X一向來的快,當年在現代時對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出手一向大方,因此這話說的也隨意。倒是東子他們反而面紅耳赤推拒著不肯要。 他們這一行外鄉人的模樣早就吸引了一些個人的注意,一個目測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拿著一疊畫對領頭的秦朗說:“公子,買幅瑞陽城圖吧?!?/br> 秦朗接過來看了一眼,像一幅簡陋粗糙的山水畫,文字標出了一些地名,大概類似現代旅游線路圖,就是山看去就幾條線,水看去也不過幾個倒著的3,也就亭臺樓閣還有房屋的樣子,有個官體字標著浩瀚樓的據說是瑞陽城名勝,還有一些街道官府位置。 “多少錢?”雖然簡陋看起來根本不值錢,但是秦朗確實需要有個指示。 “……一兩銀子?!鄙倌觌p眼眨了眨,有些不敢對上秦朗的目光。 “一兩?這破紙要一兩?怎么不去搶?!”寧小鍋第一個炸毛跳起,一直都是他搶人家的,想不到還有人把他們當肥羊了。 “一兩……就,就一兩怎么了?這是喬居士畫的!”原本還有些心虛的小子說到喬居士又挺了挺胸脯,一臉驕傲自豪的模樣。 對喬居士什么居士的不感興趣,秦朗卻也沒有不耐煩,他大方的拿出一兩銀子,抬手阻止了一旁氣得要跳起的寧小郭,勾唇和顏悅色地對少年說:“一兩銀子沒問題……”見少年眼睛都亮了起來,接著說:“不過我要你帶我去個牙行那里。記住,我要最可靠的?!?/br> “牙行?瑞陽城的牙行我都知道!”少年一把就要抓住銀子,卻被秦朗飛快地躲了過去。 “記住,我要可靠的。你既然都知道,就好好想想。我最不喜歡有人欺我,若是不老實,我就喜歡這樣……”秦朗一捏銀子,攤開手那個原本拇指大的銀子被捏成了一個樹葉般的薄片。少年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秦朗遞過來的銀葉子,嘴角的笑都僵硬了,勉強說:“是,是……” “拿著?!鼻乩什蝗葜靡傻貙y葉子遞給他 “……”第一次拿銀子拿的這么難受,少年勉強接過銀葉子,吞了口口水小心地說:“公子,我小六子是個……實誠的人,哪里就需要您,這樣……” “那什么牙行嘛,我熟的,前面拐角就有一家 ?!毙×佑洲D口說:“不過那家不合適您,若是公子要最保險的,自然是官牙,但是官牙的傭金也會高一些,若是要傭金便宜,還要口碑不錯的,問我小六子還真問對了……” 寧小鍋極力忍著笑對秦朗比了個大拇指,這一手看起來確實很唬人,當初秦朗讓他們融銀兩的時候就要他們做些薄片葉子的型,還示范過這一手障眼術,把他們哄的一驚一乍稀罕極了。如今輪到旁人了,作為知情人他們既得意又同情,同時對秦朗又崇拜了幾分,江湖騙術原來可以這樣用。 他們一行跟著那自稱小六子的少年一路走一路baba講,直到來到一間狹小的四合院。 “嬸!嬸!”小六子一溜煙進了門。一個正在晾衣服的婦人扭頭看到小六眼睛一瞪,晾衣桿往地上一柱叉腰就嚷開了:“張小六!你又來了!你這個小兔崽子,打秋風打上癮了?!…… “哎哎,嬸,我是帶生意來的,一筆大買賣!別哎哎哎喲……”被擰了耳朵尷尬紅了臉的小六子暗暗指指門外的秦朗,那婦人 抬眼瞄過來終于看到了秦朗他們,打量著秦朗一行點點頭應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