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清晨時分,我拿著鑰匙打開了門。 昨天將就著跟陸離在他宿舍的單人床上擠了一晚的結果就是現在渾身上下沒有哪處是不疼的,他睡覺不老實,總是翻來覆去,要么就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貼在人身上,害我一整夜都沒睡好。 歲月不饒人,自從步入三十歲以來,已經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即使整晚不睡覺,第二天照樣能容光煥發的工作了。 現實就是為了趕在上班高峰期之前正常的去公司,我不得不頂著兩個青黑的眼圈回不想回的公寓換一套體面的衣服,捯飭捯飭我那張憔悴的臉以及風中凌亂的發型。 即使一直在心里說服自己就當假裝看不見玄關處多出來的那一雙鞋就好,但是看見玄關處昨晚那雙多出來的鞋已經消失不見的時候,我還是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把握在再次撞見同居愛人那個該死的偷情對象時能夠保持冷靜的不去揍他! 按捺住滿腔怒氣走進臥室的時候,雙人床上空無一人,就連被子也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旁,絲毫看不見任何放縱yin亂的痕跡。 欲蓋彌彰的干凈整潔并不能洗去記憶里兩張交疊的身體放浪形骸的畫面,整潔得找尋不到一絲褶皺的床單反而更加刺痛了我的雙眼,仿佛有一道聲音在腦海里反復嘲弄著我的愚蠢與天真。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當時的冷靜以及鎮定,就那樣靜悄悄的站在黑暗的客廳里,在黑暗中聽著枕邊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發出甜膩的呻吟,在我們曾無數次翻云覆雨的那張雙人床上,我曾無數次愛撫過的身體顫抖著在不是我給予的快感中尖叫著撕咬著發泄著永不饜足的欲望。 我以為我會沖進去的,但是最終我只是默默地關上了門,像一條喪家之犬那樣,落荒而逃。 也許我還是應該慶幸現在那個滿足他的第三者并不在場,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我漫不經心的從兩人共用的衣柜里挑出襯衣、西褲,剛剛解開喉間的領帶,一個溫熱的還帶著水汽的身體卻從背后貼上了我。 一雙修長又白皙的手輕車熟路的探向我的臍下三寸,隔著褲子摩挲出曖昧的痕跡。 有什么溫熱柔軟的東西含住了我的耳垂,伴隨著沙啞而又迷人的低吟,發出欲望的邀約。 以往讓人感到激動的調情,在此刻卻只會顯得格外欲蓋彌彰的惡心。 一定是昨天在那個男人身下叫了這么久所以聲音才會這么沙啞吧?他也是像挑弄著我的情欲這樣去勾引著那個男人的嗎? 我一把拉開這雙曾經被我稱作“藝術品”的修長手臂,那個人卻隨著我的動作仰面倒在了床上,沒有系上腰帶的浴袍隨之敞開,露出一片大好風景。 只是微微發紅的肌膚上光潔如玉,我是不是該慶幸他還保留一絲想要隱瞞的余地,沒有讓出軌對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情欲的痕跡,又或者只是因為對方是一個紳士的人? 褚辰就好像無事發生一般,躺在床上用白嫩的手臂撐起頭,抬眼望向我笑得風情而撩撥:“阿景,你不想要我么?” 就像我們以往早晨經常做的那樣,我應該欣然向往的摟住他的身體,不管不顧的翻云覆雨。 可是為什么心底卻升起一股不合時宜的悲哀呢? 真的把我當成傻瓜一樣耍得團團轉嗎? “你就這么饑渴嗎?” 我的手指毫不費力的捅開了那微微濕潤的褶皺,完全沒有想做的欲望,腦海里翻來覆去的都是他在別人身下放浪形骸的模樣,覆在我撐起的臂彎下,男人臉色發白的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面無表情的拿起之前翻出來的西裝外套,冷冷的嘲諷道:“剛洗完澡,從昨晚做到今天早上嗎?用了幾只避孕套?他還沒有滿足你嗎?” 褚辰臉色是變了又變,攏了攏散開的浴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反唇相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所以這么久以來你都是假裝不知道嗎?” 完全跑偏了的重點讓我怒不可遏的對他吼道:“你想騙我到什么時候?就此為止吧!我們分手吧!” 褚辰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似乎不相信分手的話會從我嘴里說出,立馬惱羞成怒的連聲道:“你跟我說分手?!程景你跟我說分手?!好啊,我就知道!你在外面有人了是吧?!他有我的身材好嗎?他比我更會取悅你嗎?他……” “夠了!” 我喝止住他愈發不堪入耳的話語,無比失望的說:“你以為我也跟你一樣嗎?不,至少我不會在有了固定的伴侶之后,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軌!” 褚辰那張總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臉上露出一絲裂痕,卻硬撐著最后一口氣:“你總是出差,我也會寂寞,他們都取代不了你,阿景,我跟他們做都戴避孕套了,我也不允許他們在我身上留下痕跡,我……” 見我一直沉默不語,他試探著握住我的手,褪去往日的傲慢姿態,放軟了語氣道:“阿景,別生氣了。我還是最喜歡你了,只要你以后多陪陪我,我再也不會找別人了?!?/br> 一直都是這么的自以為是。 即使在最初認識的時候便領悟到了的,三心二意的感情,充滿謊言的甜言蜜語,一層一層堆砌到今天,終于還是破防了。 我沒有說話,只是緩慢卻決絕的將他握住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 褚辰見我始終無動于衷,一點因愧疚而產生的耐心也快要消耗殆盡,忽的咬牙切齒的咄咄逼人的問我:“是,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是,你不也照樣做了相同的事嗎?” 事到如今,他還在推卸責任,為自己的花心放蕩找著幼稚的借口。 我已經很難心平氣和的跟他繼續交談下去:“你在說什么胡話?!” 褚辰冷笑著揚了揚手機,屏幕里顯示出的照片正是我昨晚在酒吧里搭訕少年的場景。 他仿佛抓住了我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病態的臉上露出一股洋洋得意的報復神情:“你不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嗎?他叫得好聽嗎?你們一晚做了幾次?” 我看著他癲狂的表情,悲哀的說:“如果我跟別的男人上床這件事情可以減輕你的罪惡感,褚辰,你真的是沒救了?!?/br> 他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既然如此,那你徹夜未歸又是去了哪里?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你為什么不接?!” “我跟陸離在一起,在他宿舍將就了一晚?!?/br> 未料,我話音剛落,男人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歇斯底里起來。 他尖聲叫罵個不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為什么要總是纏著你這個名不存實也亡的‘姐夫’?!你們上床了,對吧?!” 我皺了皺眉:“你真的是瘋了?!?/br> 褚辰歇斯底里道:“我瘋了?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喜歡你!敢搶我的男人,他不想活了!程景,這事我們沒完!我跟那個姓陸的沒完!” 明明是他做了對不起人的事情,卻偏偏要裝作受害者的樣子倒打一耙,甚至不惜編造出些莫須有的事情。 如果此刻能用一個詞語形容我的心情,那也只有“失望透頂”四個字。 我深呼吸一口,不去看他發紅的眼圈,平靜的說:“我要去上班了,你還是適可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