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我又攢了一些錢，這些你拿去，還差多少我們再想辦法?！?/br>
    離開木家之后，夜弦在等車之前將銀行卡給了厲偌清。他接了卡微笑著牽住夜弦的手往前走，夜弦疑惑不解，他一直拉著她走到了公交站臺。

    夜弦：“阿清，你怎么了？”

    厲偌清：“寶寶，我還沒坐過公交車哎，今天本少爺大發慈悲陪你坐坐平民的交通工具怎么樣？”

    他一如既往的傲嬌，語氣少了剛剛的失落，對著夜弦滿是溫柔的笑容，她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幾乎已經猜中了結局。

    夜弦：“阿清，海外投資的錢不夠嗎？”

    厲偌清低頭看著她，溫暖的手掌輕輕捧住她的臉，“寶寶，我失敗了，以后你跟著我要吃苦了?！?/br>
    失敗從他的嘴里說出來一瞬間讓夜弦紅透了眼，厲偌清早就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崩潰才能像現在這樣微笑著說出這些，他這么驕傲強勢的男人，怎么可能輕易接受。

    “阿清，你為什么…………為什么都不跟我說呢！為什么要一個人抗？為什么重要在事情結束之后才告訴我？我想為你分擔啊，我想照顧你，想安慰你，想…………唔…………”

    男人低頭吻住了抽泣不止的小女孩兒，她掙扎了兩下抱住男人的腰逐漸安靜了下來。

    “寶寶，我哪里舍得讓你承受那些壓力呢？我是你的男人啊，男人就應該保護自己的女人，讓我的寶寶每天都開開心心的?！?/br>
    厲偌清覺得這些都是他自己的錯誤，不該讓夜弦陪他一起承受，他的身份和家庭造成了如今的一切，而不是夜弦。

    “寶寶，不要再賣掉我送你的東西了，那些都是給你的，是我的心意，以后我還能再賺再買，給我的寶寶打得飄飄亮亮！”

    苦難并非壞事，它可以讓一個原本單純任性的大少爺變得成熟有擔當，但這樣的代價或許太大了一點。

    兩個人等來了公交車，在豪車環繞的馬路上，他們變成了普通人。

    晚上十點的公交車人還是很多，厲偌清還以為這么晚了人會少一點，還好他們接近首末站的時候上車有座位。等車子經過市中心的時候，涌上來的人群擠滿了整輛車。

    他們兩個人在這輛車上格外顯眼，一個西裝革履氣質非凡，一個黑色禮裙混血絕美。夜弦心事重重得看著厲偌清，而這個男人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到處東張西望。

    這是他第一次坐公交車，硬得硌屁股的塑料椅子，一聞就知道多少年沒換濾芯的車子空調，還有擠滿人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剎車倒來倒去的人群，都讓他很不適應。

    他在說服自己，或許以后就得過這樣的生活，和這些普通人擠一輛公交車。

    “我們下去打車吧，這里人太多了?！?/br>
    夜弦心疼他，她能看出厲偌清無法適應卻有強逼著自己接受的艱難。但厲偌清告訴她失敗的時候，夜弦就已經開始規劃接下來的生活。

    她不會讓厲偌清吃苦，她還是個明星，還能賺錢，還能養他。

    娛樂圈賺錢很快的，只要她多努力一點，一年幾百萬上千萬也能讓厲偌清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她不會讓他擠公交。

    “沒事，坐著玩玩嘛，公交車多好，2塊錢可以從S市這一頭坐在那一頭，要是開F8，油費都要500了！”

    他這樣的話更讓夜弦愧疚，如果沒有她，厲偌清現在還能開著他最喜歡的F8出去兜風，盛御正常運營蓬勃發展。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錯。

    兩個人轉了好幾班車才回了A市的公寓，這是他們最后的港灣。

    坐車很累，坐公交車更累，厲偌清沒什么精力回家洗了澡便上床睡覺。夜弦收拾了衣服，幫他將西裝整理好，他帶出來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幾套衣服，最近的穿著打扮也簡單了許多。

    這幾天厲偌清不用上班，一個人留在家里休息，夜弦繼續上學還是周末回來一趟。

    她雖然告訴厲偌清自己回學校，但其實去了夢華娛樂，找到了經紀人安語。

    此時的安語已經被夢華半雪藏，給她的藝人都是沒辦法出圈的小糊咖，公司只給一點資源，安語就算能力再大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夜弦回來找她的時候，安語才重燃希望。她還是看重事業，一聽夜弦想回娛樂圈繼續發展，便聯系了圈內好友準備和公司提出復出。

    原本這件事已經被蕭影否決，但林可可聽說了這件事強烈要求他讓夜弦復出，她給他聽的理由是念在同學一場幫她一把，但其實夜弦復出上綜藝的第一天，就被林可可在節目上狠狠捉弄了一番。

    原本被蕭衍捧上天的當紅愛豆夜弦，在一檔娛樂主持節目里被幾個主持人連番轟炸之前的緋聞，后來幾個嘉賓玩游戲的時候，又對她格外排擠。

    等到林可可作為壓軸嘉賓出場，在接下來的游戲環節可以說是在報復她，甚至當著攝影機的面將游戲里的皮筋拉得很緊猛地彈在夜弦的臉上。

    攝像機清楚得錄下了夜弦臉上的血痕，而一旁的林可可卻假模假樣得道歉，臉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這一場綜藝，她的收入也僅僅只有10萬。

    沒了蕭衍和厲偌清，她的地位不復從前，連報酬都比不上剛來的新人。

    這樣的事情并不是林可可一天兩天的興起，她給夜弦很多通告和工作，但報酬永遠壓在最低價格上，夜弦為了賺錢基本照單全收，甚至還給林可可當替身演員，代替她在古偶劇里所有的落水戲份。

    公司里的明眼人都知道這位新火的女星在欺負夜弦，她們兩個人以前就有恩怨，看戲的多過同情的，況且誰想給一個過氣的女星出頭，這不是惹一身sao嗎？

    安語抗議過無數次，但都被駁回，最后公司領導煩透了警告她還想繼續在娛樂圈混就忍著。

    夜弦為了錢，已經不在乎這些屈辱，她只想著多賺一點，再賺一點，苦一點累一點都沒關系，她還得攢錢給厲偌清好的生活。

    節目播出后，網上又出現了新的熱搜，夜弦雖然之前退圈但粉絲基數還是很大，但他們看到終于復出的夜弦竟然在綜藝節目里被人排擠抽臉的時候，輿論又炸了。

    粉絲在沸騰，滿屏都是在為她打抱不平。這個世界不可能只有同一種聲音，有的人在心疼她為她打抱不平，也有的人在拍手稱快說她活該，因為她搶了原本屬于林可可的出道機會，兩方粉絲再一次掐架。

    網絡暴力一次又一次降臨在她的身上，這一次夜弦沒扛住，在安語不知道的時候站出來對林可可倒了歉。

    她不僅在微博發了文字道歉，還被逼著錄了一段視頻，對林可可公開道歉。因為如果不這樣做，喜歡她的狂熱粉絲會讓她失去最后賺錢的機會。

    人生無奈，處處桎梏。

    ——————

    夜弦正在換玩偶裝的時候厲偌清打來了電話，他想洗換下來的臟衣服，但不知道怎么使用洗衣機。夜弦指導他cao作之后，沒兩分鐘厲偌清又打來了電話，他想吃飯但不會用電飯煲，夜弦被人催促著換衣服，她還要參加節目錄制，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今天又是和林可可一起的綜藝節目，主題是美女與野獸，在上場之前她被安排畫了很丑的妝扮演野獸。

    林可可很喜歡針對她，但她也會給夜弦帶來資源和金錢，所以她并不在乎林可可這些無聊的小手段，在節目里配合她扮丑。

    玩偶服重達十五斤，而夜弦從節目錄制開始就穿著這套服裝，一直錄制到結束，整整十個小時脫下來的時候渾身都是勒痕。

    原本安語要送她回學校的，但夜弦擔心厲偌清一個人在家照顧不好自己便回了公寓，以前她不在的時候姜堰會照顧他，現在姜堰不在，夜弦更擔心他。

    到家的時候公寓里一片安靜，夜弦換了鞋走進去就看到衛生間里漫出來的水，原本安靜整潔的地磚不知何時撒了許多油，拖了一半滿是油的拖把躺在地上，她叫了兩聲，厲偌清這才從廚房里緩緩走出。

    他一只手拿著藥膏，一只手舉著平底鍋，白色的襯衫上濺滿了黃色的油點，而他的臉被熱油濺到，紅了好幾塊，手腕上更是被燙出了水泡。

    “你怎么了？阿清？”

    夜弦連忙跑過去，厲偌清有些委屈得說道：“我餓了，想熱點飯吃，但油加多了，剩菜丟進去的時候就炸了…………”

    厲偌清的生活技能為0，沒了女傭保姆，他連飯菜都不會熱。

    夜弦心疼極了，將他手中的鍋子放下來，拉著厲偌清坐到椅子上給他擦藥。

    “你可以點外賣的，下次別自己開火煮飯了，都燙成這樣了?！?/br>
    她小心翼翼得給厲偌清擦藥，廚房里一片狼藉，鍋子炸油之后被打翻，菜和油滿地都是，電飯鍋因為煮飯少放了水米飯都變成了焦炭，她給他處理好傷還得收拾家。

    厲偌清對自己搗亂的行為很是愧疚，但傲嬌的他卻死活張不開口道歉，嘴里一直念叨著是油不好，鍋子不好，以前在碧澄山莊的鍋子是不會濺油的。

    夜弦沒說什么低頭處理他弄出來的狼藉，等擦完地轉才起身叮囑他，“阿清，你以后不要碰煤氣灶和油鍋，餓了就點外賣，不想吃外面可以用微波爐加熱剩下的飯菜，千萬不要再弄成今天這樣?！?/br>
    厲偌清聽完就不高興了，他覺得夜現在責怪他，而他只是想自給自足吃口熱飯而已，哪里做錯了？

    “我就是想吃飯而已，沒想搞亂家里！”

    他語氣很硬，情緒也很緊繃，這幾天的巨大壓力讓他崩潰痛苦，他覺得自己無能又無奈，造成現在的局面又怪不得別人，他只能怪自己又不甘心地發起了脾氣。

    “我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也不弄這些！還麻煩你回來幫我收拾！”

    說完厲偌清推開了夜弦給他擦藥的手，背過身垂頭生悶氣。累了一整天的夜弦情緒也不好，她不想在外面被欺負回到家里又要照顧這個大孩子。

    夜弦因為殘酷的現實早熟，比起這個26歲的男人成熟太多，可她又明白現在立刻讓他接受這種生活很難，她應該比他更理智，而不是和他一樣亂發脾氣。

    “阿清，我只是讓你以后注意點，沒有責怪你?！?/br>
    厲偌清心里不舒服，他走不出被人逼迫算計的陰影，情緒無處宣泄，憋在心里無法消化變成了負面情緒。

    他不說話，背著夜弦生悶氣，她也不想多做無用的說教想辦法保證他的生活，“明天我去找家政公司找個保姆，以后你不用自己做飯，讓保姆一日三餐給你弄好，家里的衛生也讓她們做，你安心在家休息?！?/br>
    這樣的話并沒有讓厲偌清好受多少，他覺得自己太無能連家務都做不好，他覺得夜弦在嫌棄他，可他現在一無所有沒有任何底氣反駁，只能悶在心里更難過。

    夜弦拿回了藥箱，起身繼續收拾他的爛攤子，洗完了拖把將地面拖干凈，正巧洗衣機響了幾聲，衣服洗好了。

    夜弦端著盆子去拿衣服，打開蓋子一看許久沒動，她站在洗衣機前駐足許久，長長呼出一口氣后才拿出了里面皺巴巴的西裝。

    “阿清，西裝是不可以機洗的，這件基本已經報廢了?！?/br>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成了引燃厲偌清的一點點火星，夜弦才甩了兩下皺成咸菜的西裝就聽到客廳里突然的劇烈打砸聲，嚇得她都忍不住哆嗦了兩下。

    出去時，雙眼猩紅的厲偌清已經徹底暴怒，他快步走到夜弦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西裝扔到地上狠狠地跺了幾腳，“我不洗了！我以后都不洗了！我沒用！我最沒用！你嫌棄我討厭我吧！我就是這么沒用！”

    茶幾上的杯子被摔得稀爛，玻璃碎片灑落一地，當厲偌清徹底崩潰跪下大哭的時候，鋒利的碎片扎進他的膝蓋，紅色的鮮血逐漸染紅了地磚…………

    厲偌清的暴脾氣遺傳自他父母，優渥的生活，精英的教育，以及高貴的身份地位并沒有讓他成為一個完美的人，如果他永遠都是大少爺，那他在所有人面前展現出來的就是最完美的狀態。

    但現在，他經歷了苦難，失去了一切，那他身上的缺點就會一覽無遺。

    除了發怒破罐子破摔，他什么都做不到。

    厲偌清的內心并不強大，甚至脆弱不堪，這就是為什么夜弦永遠都能贏，她的缺點一點都不少，但她的內心足夠強大，甚至還能在經歷了這么多磨難之后抱著他安慰他。

    比起自怨自艾，夜弦永遠都在想辦法。

    厲偌清像個小孩子一樣躲在夜弦懷里嚎哭，一個早就該成熟的男人無助得不知所措，委屈巴巴地求著安慰，那哭聲是夜弦從未聽到過的撕裂。

    “我沒用………我太蠢………是我的錯………是我太沒用了…………為什么我要這么蠢………為什么是我………我不想要這種結果………我真的不想………盛御曾經是我的夢…………我怎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

    失去一切的過程在積累，無數個日夜厲偌清在這種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的過程中積累壓抑了全部的情緒，他繃不住了，在今天爆發。

    夜弦太了解失去夢想的滋味，她知道這輩子都不能當運動員之后，不比現在的厲偌清好受，抱著厲偌清的手臂一直沒松開，她輕聲說著沒事，想盡辦法安慰他，直到他哭沒了力氣徹底癱在她的懷里睡著。

    ——————

    生活還要繼續，夜弦給厲偌清留了足夠的錢，早起又去家政公司請了保姆，擔心他的心理健康又專門約了心理醫生下午去問診。

    到了公司了，等待她的又是辛苦的工作。

    林可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嘲諷她了，她也懶得裝好姐妹的嘴臉，已經和夜弦徹底撕破臉皮。除了在節目里明里暗里欺負她，就連在化妝室也不放過她，原本就屬于她的單獨化妝室被取消，好歹是大火過的前輩竟然被林可可安排到了和新人一起的公共化妝間，夜弦拿著要換的衣服還得跟著排隊，不過她看得開和這些新人還能說說笑笑不算太尷尬。

    林可可以為這幾天的折磨會讓夜弦崩潰退出娛樂圈，可是她忍了所有委屈繼續接通告上節目，就算那些節目給很少的錢。

    但夜弦都排到最前面準備化妝的時候林可可找人叫走了她，她現在是夢華力捧的女明星，這間帶休息室的化妝間原本屬于她。

    林可可正躺在椅子上敷面膜，一旁站著三個工作人員伺候她，但夜弦進來的時候先讓她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等她臉上的面膜敷好。

    誰能想到原本如日中天的夜弦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而林可可被謾罵被攻擊甚至被雪藏，現在卻站在夜弦的頭上踩著她。

    林可可只留下了夜弦一個人，她坐在真皮沙發上對著化妝鏡保養自己的臉，眼睛里滿是傲慢，“夜弦，你最近很缺錢嗎？怎么什么通告都接？都淪落到商場賣藝去了？”

    夜弦面無表情，她只想多賺錢，“窮慣了，喜歡錢?！?/br>
    林可可冷笑一聲，擰開一盒昂貴的面霜開始涂臉，“也對，城中村出來的窮逼也只能靠賣色賣身去過上好日子。聽說你那個男朋友公司要倒閉了？怪不得這么拼命賺錢呢，原來是背靠的大樹要倒了！哈哈哈哈！活該！”

    她無所謂這些無聊的話，“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嘲諷我？”

    林可可仔細地涂臉，看著鏡子里的倒影笑得格外開心，“我還聽說你在賣你那些奢侈品，看來真的是樹倒猢猻散啊，你那個金主沒錢了，你也想趁早撈了錢跑路是嗎？只可惜蕭衍已經和別人訂婚，你這個備胎也不可能再幫到你！”

    夜弦咬緊了牙關，盯著鏡子里越發美艷得女人說道：“可可，我不是為了來搶你位置的，我只想多賺點錢?！?/br>
    林可可：“早說啊，我還以為你是來報復我的呢？你讓那些粉絲罵我罵得好慘啊，我怎么就欺負你逼著你道歉了？難道不是你自己要跟我道歉的嗎？哈哈哈哈！”

    她現在得意的狠，夜弦不想招惹她只能作微伏小，“是我要跟你道歉的，是我欠你的，我認錯?！?/br>
    林可可滿意了，起身走到夜弦面前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和一點點憐憫，她拉起夜弦的雙手握緊，“夜弦，我只是氣不過你當初前走我的出道位，既然現在你已經對我道歉，我也不會再追究，做人嘛還是大度一點比較好，從今天起我們還是好姐妹。我不會再欺負你了，還會給你資源，讓你多賺一點錢！”

    夜弦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林可可真摯的眼神讓她逐漸接受。

    林可可：“這樣吧，晚上有一部大制作電影的應酬，我是女主，我帶你一起去，爭取給你拿下女二的角色！，好歹我們也是姐妹一場，你當初在學校里也幫過我不少，我不能忘恩負義，跟我去好嗎？”

    夜弦猶豫了片刻，“女二，片酬大概多少？”

    林可可笑了笑：“女主的片酬一千萬，女二的能少嗎？至少也是五百萬往上的，你還怕我騙你不成？跟我去吧！”

    夜弦最終答應了，五百萬，夠她和厲偌清用上一陣子，就算不能和以前一樣奢侈，但這么多錢在這里也夠他們活得很舒服。

    ——————

    厲偌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聽到了門鈴聲。夜弦請的保姆和心理醫生都到了，保姆打掃了衛生還給他做了飯。

    這個心理醫生不是他常用的那位，一上來詢問他的各種問題厲偌清都不怎么回答，以前的私人醫生對他的病情了如指掌，而這個看著也不怎么專業，沒怎么交流就讓他走了。

    厲偌清以為夜弦還在學校，打開手機給她發消息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首頁推送的娛樂新聞，是關于前兩天林可可在綜藝節目欺負夜弦的新聞，這一下子厲偌清又炸了。

    夜弦坐上了林可可的保姆車一起去參加宴會應酬，她還特地把自己的化妝師給她，又換了一件性感暴露的衣服讓夜弦幾乎成了全場的焦點。

    一桌子的導演制片人再加上幾個贊助商眼睛都看直了，雖然夜弦身上的緋聞和爭議很多，但唯一無法否認的便是她的美貌?；煅膬瀯菔嵌嗌賰葕逝餍菬o法超越的，更何況那張艷絕如精靈天使一般的神顏，在化妝師精妙絕倫的手法下，她的美只會被無限放大。

    酒桌上，夜弦被灌了不少的酒，林可可坐在一旁拼命勸酒，她告訴她只要哄了這些導演制片人開心，女二的位置唾手可得，這是娛樂圈司空見慣的潛規則，想得到想要的角色就得出賣一些色相，所以夜弦忍了，面對那些男人的手腳摟抱，她忍著還得對他們笑。

    直到她的手機被打爆，一直震動的手機打破了酒局，夜弦一看是厲偌清只能連連道歉出門接電話。

    電話接通的時候，又是男人的咆哮，“夜弦，我讓你去上學，你去干什么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再去混娛樂圈嗎？”

    “阿清，對不起，我只是去賺錢，現在多賺一點，我們以后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br>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出去賺錢！給我回來！立刻！馬上！”

    “阿清，你體諒一下我，就差一點我就能演女二了，女二的片酬有五百萬呢，有了錢我們還能再買一輛F8?！?/br>
    “夜弦，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現在，立刻，給我滾回來！”

    厲偌清怒氣沖沖地掛了電話，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得涌出來，他跌坐在沙發上不停捶打自己的頭，他有什么資格對她發火呢？如果不是因為他失去了盛御，夜弦也不用再去娛樂圈這種地方賺錢啊，那種地方骯臟的很，原本被他保護著都遇到了壞人，更何況他已經沒辦法保護她。

    500萬和厲偌清，夜弦選擇了后者。她對林可可道歉，彎腰鞠躬低頭哀求，最后回了家。

    已經十二點，濃妝艷抹的少女滿臉憔悴，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的厲偌清。

    她脫了高跟鞋，身上性感暴露的吊帶裙也沒來得及換，粉白色的小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她不在乎這些，默默走到男人的身前雙膝跪地趴在了他的膝蓋上。

    “阿清，寶寶，我回來了?！?/br>
    夜弦勉強笑著，側著頭望著男人的臉，滿目的乞求，“阿清，我只是想多賺點錢，我要為我們的未來打算的。還要為我們的孩子，生孩子，過日子，上學，每一樣都要花錢，我只是趁著有機會多賺一點。我們現在的錢已經不多了，讓我去好不好？”

    厲偌清搖頭，掛在眼尾的淚珠掉在她的側臉上，夜弦蹭著他的長腿抱住了男人的腰?！鞍⑶?，我不會離開你的，也從來沒有嫌棄你。你知道的呀，我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我只會為了你去努力。阿清，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生活過日子，我想和你生孩子，想跟你過一輩子。所以為了我們的未來，總要有一個人去賺錢的?！?/br>
    “不…………你都被欺負了…………我不準你去…………”

    他在哭，說話的時候哭腔很重，在夜弦回來之前，厲偌清已經罵了自己無數遍沒用，他的自尊早就被踩碎了，以前說過無數次不可能吃軟飯的他，現在只能靠女人養。

    而養著他的夜弦，被人欺負被人凌辱。

    “沒事的，沒有哪一份高薪的工作是容易的。我既然能賺這么多錢就要忍受這么多苦，阿清一直都是做大老板的肯定不懂啦，其實每一份工作都要磨掉很多自尊的，只要忍一忍拿到錢就好了，我又不在乎他們，無所謂的?！?/br>
    一直高高在上的厲偌清，跌落谷底的時候才知道自尊是多么可貴的東西，他不忍心夜弦受苦卻又沒辦法不讓她受苦，她說得對，她在為他們的未來負責，而他卻只會在這里拖后腿。

    “寶寶，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被欺負，是我的錯，是我沒用，都是我的錯！是我的…………”

    厲偌清又犯病了，他的精神狀態差到極點，今天來的心理醫生沒幫上他，夜弦只能先用藥物穩定他的情緒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