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長輩坐在不遠處也能聽到一些他們的談笑，木遠喬看著最歡脫的風爵心中不禁想起了他的父親。

    “爵兒還是那么隨性，和他的父親很像?！?/br>
    厲至堯看向風爵，看到他放肆的大笑恍惚間像看到了他的父親，風澤。

    厲至堯：“我記得當初，風澤是我們幾個里面最開朗的，他很愛笑，像爵兒一樣?！?/br>
    木遠喬：“對啊，爵兒真像他?！?/br>
    厲至堯：“快二十年了，風澤…………”

    木遠喬：“爵兒一直都不知道真相嗎？”

    厲至堯：“應該不知道，風老爺子封鎖了所有的消息，當年的知情者全都被封口了，但風爵都這么大了，也不是傻子，我怕他還是會察覺?！?/br>
    木遠喬的眼神更沉重了些，望著遠處的風爵心中涌出了幾絲愧疚，“當初是我逼得太狠了，不然爵兒也不會沒有父親?！?/br>
    厲至堯嘆了口氣，寬厚的手掌搭在了木遠喬的肩頭，“遠喬，那不是你的錯，那個時候的風澤早就瘋了！”

    上一代的奪權游戲帶著四個人的鮮血，他們曾經的關系正如現在的四人一樣深厚，可是斗到后面早就不是簡單的反目成仇，多么卑劣血腥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也不知道這一代，又會如何，只希望不要再有人丟掉性命。

    ——————

    社交舞會在S市的厲家莊園里舉辦，為了徹底斷掉蕭衍對夜弦的想法，厲偌清強行拉著他一起去參加舞會，美名其曰給他介紹對象。

    這對于蕭衍的父母來說可是好事，就算蕭衍不愿意，他還是被拉了過去。

    富人圈子也就那么大，這些富家公子的父母幾乎全都互相認識，舞會晚上才開始，下午的時間留給他們各自決定，厲偌清說，他想打籃球。

    正好六個人，三對三先熱身一場。分隊伍的時候木卿歌竟然主動要求加入蕭衍和程驍行，今天太陽很不錯，籃球場在室內，換上短袖球衣也不會冷，六個人打了一場混身都熱了起來，只不過厲偌清覺得人太少不夠盡興。

    “蕭衍，你那邊叫點人過來一起打啊，三對三有什么意思？”

    蕭衍甩了甩許久沒有這么強烈運動過的胳膊道：“這里你才是東道主，你叫人吧?！?/br>
    厲偌清回頭看了一眼拿著哨子的姜堰，只見他搖搖頭，又看向霍震，“霍震，會打籃球嗎？”

    霍震攤手，“打人我在行，打球就算了?！?/br>
    此時的夜弦已經被萬月乘拉到了角落，他剛吩咐了小弟買來了新鮮出爐的蛋撻，無事不登三寶殿。

    “弦哥，明天財神節，有事兒求你幫忙?！?/br>
    誰能想到在外面叱咤風云兇神惡煞的黑幫大佬此刻面對一個年輕少女竟然輕聲細語地求了起來。

    夜弦不想和萬月乘有太多的交集，有些事情是抹不掉的，在這里她不能被厲偌清的父母家發現自己混過黑道。

    那盒蛋撻她沒收，“什么事？”

    “小事小事，之前你幫我做過的，去S市那個香火最旺的寺廟里幫我上頭炷香?！?/br>
    這件事夜弦曾經幫他做過，因為她跑起來實在是太快，基本沒人追得上，所以只要她去，頭炷香基本都是她上的。

    “你不是在A市嗎？來S市上香？”

    “那不是S市的靈嘛！”

    “萬爺都和程家合作了，這么大靠山都賺不到錢嗎？”

    萬月乘笑了笑靠近夜弦的臉輕聲說道：“其實我不是想讓你去拜財神的，那廟里的觀音也很靈，你幫我拜拜觀音，我老婆有了，雖然才三個月，但我就想要個兒子，所以拜托你去幫我拜拜送子觀音幫我求個兒子！”

    夜弦沒想到萬月乘幾年沒見還娶到老婆了，看他這緊張樣子都不敢大聲說話，一看就是頭胎。

    “小祖宗哎，幫個忙行不？我心心念念三年了，好不容易懷了一個，你那嫂子身子不太好，我哪兒敢讓她多折騰，就想著生一個兒子就夠了，讓我老萬家有個后。只要你答應幫我，我保證以后只要你在A市，萬爺一定罩著你！誰敢惹你我砍他全家！”

    在兇惡冷血的人，也會有柔情的時候，當萬月乘說道自己的妻子時眼中的兇光瞬間就化了，他真心誠意地求夜弦幫忙。

    “你也知道我這種混道兒的男人做的事都是損陰德的，我去拜觀音估計都得被趕出來，所以啊這事兒還想拜托你，就當是幫幫你嫂子，她是個小女人柔柔弱弱什么都不懂的，就想著和我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我今天沒帶多少錢，明天再給你封個大紅包行不行？”

    夜弦沉默的時候面無表情，看起來很是冷漠，萬月乘了解夜弦，她高冷地很，也從來不會聽誰的話，孤傲地像一匹雪狼。

    “生男生女不是菩薩決定的，是你自己，要相信科學?！?/br>
    夜弦這話很明顯是拒絕了，萬月乘不死心，彎腰低頭對著夜弦又求又哄，“我的小祖宗啊，我知道要相信科學，拜菩薩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幫幫忙嘛，你想想之前我在S市的時候還罩過你，帶你吃了好幾次蛋撻呢！”

    厲至堯和木遠喬聽說厲偌清他們在打籃球也想過去看看，只是在半路看到了正在說話的夜弦和萬月乘。他很疑惑，為什么A市程家的萬和組大當家會和夜弦有牽扯，看萬月乘那副諂媚似的笑臉更讓厲至堯疑惑不解。

    木遠喬望著走廊深處的兩人突然詢問，“那個女人，就是偌清的堅持想要的？”

    “嗯，是她?！眳栔翀蚧卮?。

    “她怎么會和萬和組的人有關聯？看萬月乘的樣子，似乎很熟悉。你調查過她嗎？”

    木遠喬看向厲至堯，只見他捏著手指似乎在思考，“查過，但沒有深查?！?/br>
    木遠喬還沒開口，厲至堯就轉身走向了夜弦的方向，察覺到身后有人，夜弦回頭就看到了逐漸靠近的厲至堯和木遠喬，她手中的蛋撻無處可放，慌慌張張塞回了萬月乘。

    “我有空會去的，但不一定是明天，反正你拜觀音，只要是正月的好日子都可以?！?/br>
    夜弦無奈還是答應了他，說完她就想走，只是晚了一步被厲至堯叫住，“你在這里做什么？沒陪著偌清嗎？”

    男人的聲音帶著些威嚴，夜弦的大氣兒不敢喘一聲連忙低頭回答：“阿清他在里面打籃球，我有點悶就出來透氣，碰巧遇見萬和組的萬爺，聊兩句?！?/br>
    “聊兩句？夜小姐似乎見識廣闊，連幫派成員都認識嗎？”

    木遠喬的質問更是讓氣氛凝固到了極致，她半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旁的萬月乘再怎么囂張也不敢得罪眼前這兩位大佬，這兩位可是真正的權力巔峰，他在他們面前如同螻蟻一般。

    “厲老爺，木老爺，我和這丫頭以前認識，今天看到她聊兩句，這不都成了大明星嘛，我來要個簽名沾個光什么的?！?/br>
    這解釋牽強附會，厲至堯和木遠喬自然不信。

    木遠喬：“你這道兒上混的怎么也追起小明星了？這倒是個趣事?！?/br>
    厲至堯：“是挺有趣，你還和個小女孩兒認識，難道之前是鄰居嗎？”

    萬月乘擺出一張笑臉趕緊解釋，“不是鄰居，這小丫頭以前和我有過淵源，她可是鳳凰街一霸！當初一腳踹翻…………”

    男人的話說到一半就噎住了，因為他已經注意到了身旁滿是殺意的眼神，藍色的眼瞳死死得盯著他，那是比面前兩個男人更加強烈的氣勢，帶著威脅和殺意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

    夜弦對著萬月乘使了個眼神，一個人高馬大兇惡粗暴的黑社會大哥就這么被一個小女孩兒的眼神嚇退，他再次擺出了笑臉換掉了剛剛的話題。

    “認識而已，也沒那么熟，厲老爺，木老爺，我還有點事兒，下次再登門拜訪，先走了?！?/br>
    萬月乘走得很快，夜弦依舊半低著頭不敢看他們，但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被這兩個男人看到，還有那句沒說完的話，似乎都在告訴他們，這個夜弦遠遠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簡單。

    “厲伯父，木伯父，抱歉打擾兩位伯父，我先進去了?！?/br>
    她倒是逃得快，在厲至堯開口之前就鉆進了籃球場。

    “這個女人似乎還有些隱瞞，至堯，或許你應該深查一番?！?/br>
    ——————

    厲偌清還在湊人，夜弦剛進來就被他拉了過去算人數，場上已經有了8個人，他連軒轅臨烈都拉進來了，加上夜弦一共9個人，還差一個才湊滿。

    只不過蕭衍對夜弦會打籃球倒是頗為驚訝，“她真的會打籃球嗎？”

    厲偌清輕笑一聲，“她能打爆你?！?/br>
    蕭衍：“你怎么知道？”

    風爵：“因為他被小弦兒打爆過?！?/br>
    蕭衍：“？？？”

    厲偌清：“哼！那是我讓著她的！”

    小老虎叉著腰，傲慢的眼神帶著八分的倔強，反正就是不承認，不認輸。

    風爵搖搖頭，“別傲嬌了，還差個人呢！”

    幾個人四下尋找，聽說厲偌清要辦籃球賽吸引了很多人過來看熱鬧，大部分都是想結親，臺下很多女孩子。

    葉仙的手杖聲很特殊，過來的時候夜弦早就發現了他。厲偌清討厭葉仙，這個人比蕭衍還讓他討厭。

    “我不記得厲家有請私生子來吧？”厲偌清看到葉仙直接出言譏諷，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拄著拐杖的葉仙。

    他淡然一笑撐著手杖道：“你父親請我來的?！?/br>
    一個“請”字格外用力，厲偌清臉色瞬變，攥著拳頭就要上前卻被風爵一把攔住，“別沖動，這里都是人呢，別跟上不了臺面的人慪氣?！?/br>
    “大過年的晦氣，一個私生子也敢來這里叫囂！”

    這樣的話不只是葉仙，就連夜弦聽了都難受，這樣的身份沒有人想要，上一代的錯誤要讓下一代來承受。

    “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出去?！?/br>
    木卿歌的話是夜弦沒想到的，不過葉仙卻好像早就適應了這樣的嘲諷和厭惡，他也不走，拄著手杖囂張地看著面前的幾個人。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嗎？再不滾叫人把你扔出去！”

    “偌清！”

    厲偌清剛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父親的聲音，“這位葉先生可是我們的客人，你怎么如此沒有禮貌？”

    葉家現在可是一只肥羊，就算這些人心中有多少嫌棄表面上還是得裝得禮貌。

    葉仙的囂張就來源于此，他并不在乎葉家會被這些人吞噬撕裂，他只想復仇。

    厲偌清走到父親身邊，斜眼盯著葉仙低聲道：“爸，我不喜歡這個人，不想在這里看到他?！?/br>
    “哦？為什么？你和這位葉家的家主有過節？”厲至堯問。

    “有，反正我不喜歡他?！?/br>
    厲偌清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厲至堯看著自己兒子如此小性嘆了口氣，“偌清，你似乎瞞著我很多事情，不愿意和你的父親交流了嗎？”

    他們之間的過節來自于夜弦，此刻厲偌清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接受葉仙留在這里。

    “沒有，都是些小事，交往之中難免摩擦，正月這么好的日子那些矛盾先放放也無所謂。我們正要打籃球賽，不知道這位葉先生方不方便參加？”

    厲偌清反應地快直接轉了個方向繼續惡心他，“哦，不好意思，忘了你是個瘸子，瘸子怎么打籃球??？是吧風爵？”

    風爵大笑著拍了拍葉仙的肩膀，“哈哈哈哈，可惜，瘸子打不了籃球，要不還是坐場下看看唄？”

    這樣的嘲笑聽得夜弦頭皮發麻，她開始明白或許這就是人類本質，他們很難改變自己出生到現在的性格和習慣，對她的忍讓和包容是基于他們愛她，如果沒有這些或許站在那里被嘲笑的就是夜弦。

    強者踩著弱者，并加以嘲笑和愚弄，現實又殘忍，甚至無法改變。

    “你們不是缺一個人嗎？雖說我腿腳不便，不過簡單玩玩也還湊合，能帶我一個嗎？”

    對付這些嘲諷，迎難而上才是最好的方式。葉仙不懼他們的諷刺，反而主動要求加入，這給厲偌清和風爵打了個措手不及。

    木卿歌走過來盯著葉仙的腿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你確定你可以？”

    “當然?！?/br>
    “呵，那到時候別說我們欺負殘疾人，過來吧?！?/br>
    終于湊滿了10個人，只不過拄著手杖一瘸一拐走過來的葉仙實在讓人疑惑，他不該在這里逞能的，夜弦很擔心他。

    厲偌清：“現在十個人，自己組隊，我們五個，你們隨意?！?/br>
    厲偌清說是自行組隊，可人早就選好了，除了四大家族的四個男人，還帶個夜弦，其他五個人自動被分配到一組，這樣的分組讓蕭衍很生氣。

    蕭衍：“厲偌清，你這種分組有什么意義？”

    程驍行：“就是??！說什么自行組隊，你自己選好了，留給瘸子給我們，欺負外地人是不是？”

    葉仙夾在中間，誰都不要，誰都嘲諷，夜弦看著他使眼色，可葉仙似乎并不在乎。

    厲偌清：“這里是我家，當然是我說了算，你們有個瘸子沒辦法，我這里還有個女人呢，扯平了！”

    厲偌清說著還摟住了夜弦的肩膀，只是沒想到被她一把推開，厲偌清一愣低下頭還沒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厲偌清：“怎么了寶寶？”

    夜弦：“對于你來說，女人是拿來扯平的嗎？既然你都瞧不起我，那還打什么籃球，你們一群男人自己玩不好嗎？我和那個瘸子一起下場看你們表演好了！”

    厲偌清腦子一懵，完了，夜弦生氣了，還是關乎尊嚴的生氣！夜弦的性格他早就了解，可是他活在大男子主義的家庭里，長到26歲這種性格很難改變。

    “寶寶，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別走嘛！”

    夜弦不在乎籃球比賽，她只是想找個借口讓葉仙下場，因為這些男人幾乎都會針對他，葉仙沒有做錯什么，如果只是因為他的私生子身份被他們群攻，夜弦覺得不公平。

    假裝鬧脾氣的夜弦被厲偌清攔住，他拉著她躲到了角落低聲哄起來，“寶寶，我沒瞧不起你，我不是那個意思，別生氣了好不好？”

    夜弦沉默，一雙碧藍色的眼瞳全是不滿，她很少生氣，就算生氣也總是冷漠不說話，不像厲偌清會暴躁地發脾氣。

    “哎呀，寶寶，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我很尊重你的，我的寶寶打籃球很厲害嘛，我都知道的。寶寶別鬧了好不好？”

    “鬧？厲偌清，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鬧脾氣？”

    夜弦冷笑一聲盯著厲偌清的眼睛，彷佛兩個人又回到了當初針鋒相對的時候。

    “在你眼里，因為我是女人所以在籃球場上就會低人一等嗎？因為我是女人所以一定是在鬧脾氣逼你道歉是嗎？厲偌清，你總說我不聽話，我承認。但我如果事事都聽你的，那我真的就成了你的依附，一個尊嚴隨你決定的胸花。當你要炫耀的時候就把我帶出來，當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就能放進盒子里關著。厲偌清，我不是寵物也不當寵物?！?/br>
    今天的夜弦很嚴肅，嚴肅到厲偌清根本不敢敷衍，他知道夜弦是個什么樣的人，也知道她的自尊有多難觸碰，只有互相尊重他才能得到她的心。

    “我知道，弦兒，對于我剛剛說的話我很認真的跟你道歉，如果還不夠我們晚上可以繼續聊，但現在我爸還有其他長輩都在看我們，能不能先把這件事放一邊？”

    雖然他有很多缺點，但厲偌清一直在為她改變，夜弦選擇他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

    只可惜，她沒能叫停這場比賽，葉仙還是要上場。

    “為了公平起見，我覺得我們可以抽簽決定隊伍?！?/br>
    這個提議是軒轅臨烈提出來的，厲偌清雖然不愿意，但在場的除了他們四個人全都同意抽簽，他無奈只能答應。

    一人一簽，分紅藍兩隊，只不過造化弄人，他們四個人沒分開，只是把夜弦換到了對面，成了蕭衍隊伍里的人。

    紅隊：厲偌清，木卿歌，凌渡，風爵，風露

    藍隊：蕭衍，程驍行，軒轅臨烈，夜弦，葉仙

    蕭衍看著身旁的隊員頗有些無奈，感覺自己今天還是不走運，這個瘸腿的少年還是留在他的隊伍里，再加上一個夜弦，這場比賽懸了。

    夜弦換了和他們一樣的隊伍服，不過就算是最小碼，這些也還是男人的運動服，她穿在身上有些寬松，為了防止走光她穿了灰色的運動內衣。

    “你真的可以嗎？”

    夜弦換好了衣服靠在更衣室門口，葉仙正在換球鞋，他抬起頭，黑色的耳釘閃過一絲光芒，少年彎起嘴角笑了笑?！澳阃宋耶敵蹩墒且恢谢@球隊隊長呢?！?/br>
    “可你的腿…………”

    “你的籃球都是我教的，不會忘記我的遠投3分球有多準吧？”

    話是這樣說，可葉仙始終殘缺了，再加上厲偌清他們對他厭惡，在場上不會對他留情，夜弦害怕他受傷。

    “何必呢？為了一口氣？”

    葉仙頓了頓，銀白色的短發發根已經逐漸出現了黑色，他垂著眼睛繼續綁鞋帶，“忍氣吞聲別人也會看不起我，還不如囂張一點，至少我自己會看得起自己?！?/br>
    葉仙這個人的倔強，夜弦早就見識過了，她覺得他和自己很像，不只是名字而已，就連遭遇和性格，彷佛他就是男版的自己。

    “葉仙，當初你不該來的，我那么對你，為什么還要來救我？”

    他低頭輕笑，抽緊了鞋帶整理鞋子，他以前也是穿不起這種昂貴的運動鞋的，以前的他和夜弦一樣貧窮困苦，但是卻熱烈如光。

    “因為我喜歡你啊，一直都很喜歡，就算到了現在，我也還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br>
    靠在門框上的少女沉默著，她無所適從得張口又閉口，最后松開了手臂走到了少年面前，他沒有抬頭只感覺到腦后的溫熱，少女摸著他的頭輕輕靠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動不動感受著來自于她身體上的溫度。

    “你幫我洗過頭發，很溫柔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弦兒，除了小姨，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從來沒有后悔為了你瘸了這條腿，就當是我的報應，其實一開始最卑劣的人是我，你初中那年差一點沒成為體育生是因為我…………”

    少年哭了，低低得哀泣著，訴說著自己的罪孽。

    “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上職高…………我想拉你一起墮落…………我卑劣得想要占有你所以毀掉你所有變好的機會…………弦兒…………是我的錯…………是我活該…………”

    夜弦默默地聽，柔軟的手掌撫摸著少年的頭，安慰著他啜泣到無法停止顫抖的身體。

    “都過去了，已經沒關系了…………我會遵守我的承諾，也會對你彌補我的過錯，葉仙，沒事的，我會一直記著你?！?/br>
    葉仙和夜弦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天性，善良的人總會受很多的苦，天性如此便會遭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