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額……額……”時不時有呻吟從周南沾著血色仍然發白的嘴唇里露出，他的沉重的呼吸聲大到蓋過了雨刷的聲音，抖動的雙腿幾乎失去知覺，快要撐不住正動得歡快的沉隆孕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記憶里面只要拐上高架，如果不堵車的話沒多久就能下路口去醫院，何況今天這個路況?？墒蔷退闼茸懔擞烷T，路口還是遙遙不可及。大概是因為疼痛的影響，讓自己對時間的估算出現了偏差吧？周南企圖用胡思亂想來轉移注意力，他實在無法忍受肚腹中的沉痛，像是一個燒紅的鐵球裹在他的肚子里慢慢往下碾去，所到之處肚子內外灼燒一般疼痛。隨著鐵球越來越往下，一股股胎水就這樣被擠出體外，他座位底下已經全部潤濕，下身頂出的東西越來越大，他知道那是胎兒的頭部已經到了宮口，專業的醫學知識讓他無法遏制地去想象孩子的頭皮在宮口處摩擦擠壓。

    一個晃神，前面似乎終于看到了下高架的指示牌。厚重的雨幕里一切都不甚清晰，他只能憑著直覺順著坡道開下去。下去了，然后右轉，然后……周南心里默念著后面的路線，與其說是提醒自己不如說是想點別的什么事情好讓自己不要聚焦在一波一波幾乎吞噬自己的產痛。忽然，車子像是碾到了什么東西，往上顛了一下，周南尖叫著隨著慣性也在座位上彈動了一下?！鞍“　　弧臁　蹦莻€抵住他下身試探的胎頭就這么被擠回了產道，更有甚者，他那個鼓鼓囊囊大水球一樣的肚子也狠狠地上下顛了一顛，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上，他驚恐地感覺他的肚子像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被戳破后一大股羊水從身下的缺口噴出，伴隨著他的尖叫，風雨飄搖中晃晃悠悠的小車滑行了一段距離便停了下來。

    周南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感覺隨著這一下致命的顛簸，他的孕肚像是被戳破了止不住地流淌著大股的羊水?！鞍“　?，我的肚子……”周南終于堅持不住，扶著左突右晃的大肚子歪倒在位置上?！班拧培拧彼纳眢w一歪，屁股微微挪開一點，雙股之間一個物體慢慢漲大，讓他的再也坐不回去。他知道那是胎兒的頭正順著產道往外推擠，可是還沒到醫院，孩子已經等不及了?！斑腊　彼焓治孀∶浲吹南赂?，不由自主地開始順著zigong的收縮開始用力?！斑?....”使了一小股力氣之后，清醒過來的周南趕緊停下，他實在沒辦法在車上把孩子生下來。他微微歪著上身，扶著鼓脹的孕肚大口大口地喘氣，抬眼往外看去，瘋狂搖擺的雨刷間隙和在車窗前成片蔓延的水霧中，依稀看到了前方告示牌某村的字樣。周南心里一涼，這才發現自己開錯了方向下錯了高速路口，前面是已經拆遷荒廢的一個城中村，而醫院在上一個路口。一定是自己太過疼痛，前面暴雨模糊視線，無意識錯過了。

    “額唔.....不行.....嗬嗬.....醫院......”周南的大肚子已經垂下卡在腿間，他隨著不停抖動的孕肚勉強調整著呼吸，卻止不住順著腹內一股股強壓想要往下用力。他想再次發動汽車，可是轉動了幾次鑰匙都不成功，越是著急手越是抖，差點把車鑰匙掉到地上?！斑?....呃啊.....痛啊......”最后，他只能放棄，絕望地捧著已經硬成一塊石頭的巨肚癱軟在熄火了的車里。怎么辦，他忍不住要生了，可是開錯了路又無法啟動車輛，難道真的要在車里生產么？由不得周南心酸猶豫，他能感覺恥骨已經被前行的胎頭抵出了一條裂縫，整個人都被生生劈開，他的宮口已開，正潺潺地淌著羊水。再這么下去，一旦羊水流干，孩子們就真的危險了。周南沒辦法，想著自己好歹是個醫生，總比普通人多些產科知識，就算是紙上談兵，現在也能拿來自救。

    周南捧著沉墜的肚子，一只手撐著一旁的座位，慢慢移動上身。他需要躺下來，脫掉褲子，才能把孩子生下來。這個過程極其艱難，他的產程又兇又急，肚子劇烈地收縮變形，下身堵在宮口的胎兒急不可耐地往外掙動，他才一挪動，就挺著肚子喊痛，等到他疼痛稍緩，才能繼續調整姿勢。下身憋得難受，每一次移動都讓他頭皮發麻，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氣把憋在那里的孩子推出去。就這么疼一會挪一下，半天才慢慢半躺下來，把頭擱在旁邊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