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連環刺殺
蘇流瑾計劃的好,但變化也在跟隨計劃同步發生。 看著那空蕩蕩的小黑屋,蘇流瑾臉上那想要罵人的微笑再也掩飾不住,任由喉頭溢出一聲冷哼。 果不愧是前世臥薪嘗膽,偷摸奪了潘家大權的人。即便在青云樓的小黑屋里關著,也能在他們的眼皮子低下跑路! “要不要找人給他抓回來?” 青云樓主要還是張畔在經營,如今潘螭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倒是顯得他張畔的能力也有所下降,讓他看向蘇流瑾的眸中都帶上了幾分做錯事的難堪。 潘螭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自然有他自己暗地里的渠道。 既然現在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之內,潘螭跑路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就并不大。 相反,倘若她現在花費太多的心思在潘螭身上,反而會因此影響了接下來的計劃——畢竟,距離上元節不遠了,而在此之前,她需要為了那天的事情做足了充分準備。 “不用?!?/br> 蘇流瑾瞥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子,轉而將小黑屋的門關上,“不聽話的狗跑了就跑了,難道找回來它就不會再度逃走?只要它不影響我們,愛去哪兒去哪兒?!?/br> 言罷,蘇流瑾連看都不看小黑屋一眼,轉身離開。 而在他們的背影消失之后,小黑屋旁邊的角落中這才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潘螭早就預料到了自己在蘇流瑾眼中什么都不是,但當他親耳聽到蘇流瑾的這般說辭之時,還是忍不住暗中咬牙切齒,想要直接沖上去再跟蘇流瑾理論一番,頂替張畔的位置。 “公子,咱們得走了?!?/br> 緊隨其后的,是一個黑衣人的身影。 人都是有欲望的,而抓住人的欲望就是驅使他們的動力。 潘螭在陰溝里生活了這么多年,深諳這個道理?,F如今站在他身后,將他從小黑屋中的帶出來并打算幫助他奪得潘家家主之位的人,就是這么個來發。 有欲望的人有很多,同樣的,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被潘螭收買的人也很多。 “知道了?!?/br> 潘螭盯著蘇流瑾他們離開的方向,晦暗不明的目光幾經閃爍,最終忍不住抿了抿唇,轉身跟在黑衣人身后消失不見。 新年對于蘇流瑾他們而言也不過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趁著皇宮的大手筆,他們與全京城的人一同欣賞了一番皇宮的煙火盛宴,吃了溫昀景慷慨解囊的流水席,順道又在路邊各式各樣的小攤上流連忘返一番,親自體驗了舞龍舞獅之類,這便算是將年過了。 在此期間,上元也依約而至。 上元節夜里天子游河,京城中醞釀了十幾日的熱鬧氛圍似乎在這一天升到了頂點,借著皇帝出行這件事一舉迸發,好不歡喜。 與蘇流瑾記憶中的一樣,在百官簇擁著溫昀景在京城中最為繁華的地帶轉一圈之后,眾人的步伐自然而然便到了河邊。 夜行船早已準備好,恭迎諸位大人物蒞臨。 而至于蘇流瑾他們,此時此刻則是偽裝成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平民,在裝作驚嘆的同時,暗自留心周圍的情況。 與她記憶中一樣,不論這些百姓是否發自內心,在看到溫昀景真人的時候,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眸中的那一份羨艷和敬佩。再往深了看,還摻雜著敢怒不敢言的悲憤。 “看來今日還算順利?!?/br> 溫昀景已經站在了船頭,只等剩下的那批高官跟著一起上船,他們便可以一同前往河中心賞月觀景,順便跟這些真正掌控大權的大臣們討論一下國家現如今的情況。 見狀,二人提著的心也逐漸平穩下來。 只要溫昀景在足以到達岸邊的范圍內不出意外,其他的就不是他們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畢竟,讓溫昀景在河中心遇刺,才是他們最終目的! 今日這一切行動,萬一有任何一絲差錯,最后得到的便不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直到此時到了最后關頭,蘇流瑾微微攥著的拳頭這才微微張開。 而在她的手心,早已薄汗連連。 眼看船只已經愈發接近河中間,就要順著河水而下,欣賞著沿途中的風光。卻見周圍人群中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根火箭,直沖游船而去! ? 看到這里,蘇流瑾心中驀的驚了一下。 這可跟上一世的劇情不怎么相像! 上一世,是有刺客扮演成船只上跳舞的舞姬,在酒席上暗暗下藥,同時刺殺皇帝,使得皇帝狼狽跳湖逃脫。 好在那時候船只已經行駛到隱蔽之地,這才不至于讓溫昀景在百姓面前出丑。 只不過,事后,凡是涉及到那次行程安排的人,全都被拉到菜市口變成了一道吸引人群注意的風景線。 但,那時候,可沒有火箭這事兒! 火箭射在船上,本應是小火遇大水,很快便會頹然消失才是。 大庭廣眾之下,真真非要解釋,也可以說是哪家孩子玩煙火沒注意好方向,這才讓皇帝的船只受了影響。 然,變故不過是眨眼便至。 誰也想不到那一個小小的火箭可以直接引燃了整個船只! 熊熊烈火像是早已準備好了一樣,在這本就燈火通明的夜晚竄天而起,在河面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直到此時,站在岸邊的人才趁著火光覺察到河面上的異?!?/br> 那原本應該泛著粼粼波光的河面此時變得一塊一塊的,加上船只引燃之后飄到岸邊的氣味,讓眾人立馬反應過來其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船,只怕在皇帝他們上去之前,就已經被潑了一層油! “該死!” 蘇流瑾怎么也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變故,她死死盯著岸上那一艘已經變成火船的船只,硬生生壓住自己心中想要沖上去的沖動,期待皇帝對此有一些戒備,好讓他不至于連下一波刺殺都撐不到。 顯然,這只是她美好的幻想而已。 即便溫昀景疑心慎重,也萬萬想不到上元節的夜行船能被動這樣的手腳。 一時之間,船上兵荒馬亂。 而船下岸邊,一隊又一隊的禁衛軍立馬將方才射出火箭的位置圍了起來,試圖從一眾人之中找出那個行兇之人。 奈何,有這樣的準備,人自然早已離開,連個人影都沒見。 大船距離岸邊的距離并不算遠,不少烏篷船依舊在岸邊停著,此時此刻早已被禁衛軍強行征用,駕著小船往河里開去。 他們的動作不算慢。 但,火勢更快。 一個又一個身上還帶著火的人影從船上跳到水里,生怕自己下一刻就直接跟這艘破船一同燒成灰燼。 生死存亡之間,再沒什么尊卑之說。 待到一船又一船的幸存者被打撈上來運到岸邊,劫后余生的眾人這才覺察到了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他們是都已經到岸上了,但,那最為重要的九五之尊,卻在打撈了好幾遍之后也未見蹤影。 眾官員臉上焦急,心中卻思慮各異。 而早早在這里等著的蘇流瑾,卻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暗夜之中。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岸邊停著的一個竹筏。 溫昀景再次有意識之時,入目的便是一對夫妻的身影。 經歷了那樣的突襲,溫昀景的目光算不上友好,但這一對夫妻顯然并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縈繞的低氣壓,只是嘖嘖驚嘆了兩聲。 早已做好偽裝的蘇流瑾見溫昀景醒了,心中竊喜。 她狀似不解地抬頭又往上游火光沖天的地方瞟了一眼,壓低聲音感慨道:“今日可是上元佳節,也不知道上游這是出了什么事?!?/br> 正說著,她突然低頭沖著溫昀景笑了一下,“不過小伙子你這是有什么想不開的事情?上元佳節,都是親人團聚的時候,小伙子選在這個時候跳河,可不是什么好決定?!?/br> 她并沒有阻攔年輕人跳河的意思,這倒是讓溫昀景分給她了些許注意。 “孑然一身,家里冷冷清清,沒什么好團聚的?!?/br> 深夜落水似乎總能勾起一些寂寥之心,覺察到這一對老夫妻并沒有發現他的身份,溫昀景不由得繼續感慨下去,“真真要說團聚,還是沉睡在這河底,放得在黃泉下相見?!?/br> 呃…… 蘇流瑾臉上的笑意稍微僵了一下。 溫昀景這話說的不假。 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都被他一一殺了,以便斬草除根,免得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脅——說到底,他那些親人愿不愿意跟他在黃泉下相見還是兩碼事呢! 更何況—— 蘇流瑾余光瞟了一眼溫昀景身后正踏水而來的黑衣人,眸子深處不由得浮現出幾分笑意。 她特意把溫昀景從水里撈出來,可不是為了給他當樹洞的! 寒光在沖天火光之中倏然而過,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與此同時,方才還在竹筏上半躺著的溫昀景,此時已經因刺客的突襲而驀的翻身躲避,緊跟著便再次跌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而至于蘇流瑾和張畔,則是適時被嚇暈過去…… 殺手占據了整個竹筏,虎視眈眈想要給溫昀景再來個致命一擊。 溫昀景回頭看了眼竹筏上的情況,抬手捂住自己被劃破了的胳膊,潛水繼續順著河流往下游而去。 至于那一對老夫婦會不會被殺手殃及無辜…… 身為他的子民,能為君王擋劍,他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