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常見綠花生
靜謐的山林之中,時不時有陣陣銅鈴聲響起。 所謂深山古剎,自古以來都是極為險惡之地。 若不是青云樓的探子們已經提前探過路,蘇流瑾斷然不會在這種只有他們兩人的情況下跑到這種隱蔽性極強的陌生領域。 不知走了多久,尼姑庵的外表終于出現在兩人面前。 不愧是早在好幾年前就將整個冥山周圍的勢力統一在一起的存在,還未曾進到尼姑庵里,迎面便覺察到一種肅殺之感。 扣扣的敲門聲打破了密林的寂靜。 不待蘇流瑾再敲第二次,吱呀一聲,方才緊閉的房門已然打開,將整個古剎中的場景暴露在二人面前。 長著些許青苔的影壁擋住了蘇流瑾他們的視線,只能將注意力全都放在接待他們的小尼姑身上。 “請問,這里是可以求子么?” 上一世扮演了十幾年的大家閨秀,拿出一副小女子的姿態對于蘇流瑾而言不過手到擒來。 她往張畔身邊走了幾步,抬手挽住張畔的胳膊,順道還靠了上去,“聽聞貴地可以重金求子,若這消息不假,愿以此信物求一個健康的小女孩?!?/br> 談話間,何家的雙拱橋便出現在蘇流瑾手上。 何立才的事情早已過去一段時間,風波平息,誰還會記得當初站在漩渦中心的是誰?更何況,此處只認錢,不認人! 何家玉墜做的精細,開門的小尼姑想必也是見的多了,一眼便看出他們是個大客戶,當即沖著二人行了個禮便將人帶了進去。 “二位施主請先在廂房等候,貧尼去與師父說一聲?!?/br> 說完,小尼姑在蘇流瑾點頭之后沖著二人行了一禮,轉而離去。 直到小尼姑從院子門口離開,蘇流瑾他們這才得以好好觀察一番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方才站在門口的時候,入目之處不過就是一座常年失修的古剎罷了,但這其中,卻是別有洞天。 且不說鵝卵石鋪成的地面,單單是這滿園的亭榭樓臺,便不是一般人家能有。 似乎是那雙拱橋玉墜起了作用,安排給他們二人的明顯是一個獨立的別院——別人無法前來打擾他們的清凈,他們也無法窺覷到這古剎中其他地方的秘密。 不過只是掃視幾周的時間罷了,方才離開的小尼姑便匆匆回來傳話。 她臉上帶著幾分為難,卻還是硬著頭皮沖著蘇流瑾他們行了個禮,帶著歉意開口道:“近日有一批新的孩子要拍賣,故而師父比較忙碌,怕是一時之間要招待不周。二位可先在此安歇,若是需要什么,院門口一直有人在?!?/br> “如此多謝?!?/br> 終歸客隨主便。 既然他們管事兒的不想見他們,這也不是能cao之過急的事情。 該轉達的事情已經轉達完畢,小尼姑這才悄然退下。 古剎隱蔽,二人前來這一程便用了不少時間,及到此刻,已然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然而,本該休養生息的二人此時此刻卻盯著屋子里那唯一一張床相顧無言。燭光搖曳,牽連著二人的影子映在窗上晃動。 房間角落,博山爐中有縷縷藍煙升起。 盡管這香的氣味極淡,卻依舊逃不過蘇流瑾靈敏的鼻子。 不就是春天的藥么—— 想她前世在后宮中呆了多年,由盛到衰的過程中,可沒少見過這些東西。不僅能聞香識成分,甚至連它們相對應的解藥都熟記于心,避免不小心栽坑里之后被就地掩埋。 張畔顯然也覺察到了空氣中不對的地方。 他警惕地往周圍掃視一周,確定氣味來源之后便要抬步前去。 卻不料,被伸到他面前的手臂攔住。 蘇流瑾緊跟著自己方才的動作起身,將攔人的動作轉成了投懷送抱,湊到張畔耳邊小聲道:“這劑量對人沒有傷害,完全只是助興罷了。想必現在門外就有人在蹲守偷聽,以便確定我們的關系?!?/br> 聞言,張畔便要轉頭往門口看去,卻被蘇流瑾一把攔了下來。 “你可別忘了——” 蘇流瑾抬手緩緩在張畔的下巴上滑下,“你我現在不過就是一對想要求子的小夫妻?!痹捯粑绰?,原本攬在張畔腰上的手便微微用力,帶著人往床邊走去。 輕微的咔擦聲從屋頂傳來,更是印證了蘇流瑾的猜測。 如此場景之下,連帶著最后那一份想要再探討一下其他解決方法的想法也消失殆盡。 有了定心丸,那點微不足道的劑量便對二人失去了作用。 便縱是它依舊兢兢業業在爐子中燃燒,卻也只是給屋頂上那偷窺之人了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終歸還是用來招待貴客的屋子,再加上來此那些人的目的無外乎求子一事,這房間中的床便做的更為精致了。 當二人的身體將被子壓出一個大坑之后,蘇流瑾抬眸掃了一眼張畔臉上不覺間浮現出的微紅,抬手附在他那張薄唇之上。 就在張畔眉頭微皺,試圖掙扎一下詢問蘇流瑾的意圖的時候,原本近在咫尺的唇瓣便落在了緊貼著他的手背上。 明明還隔著一層距離,卻給了張畔一種密而相接的感覺。 他能縱覽天下局,能把酒看山河,但在這種事情上卻潔白如初雪,硬是讓蘇流瑾在白茫茫一片無暇之中及點綴出片片奪人眼球的嫣紅。 沙沙的樹葉摩挲聲順著屋頂的小縫傳來,映著墻角升起的縷縷藍煙,讓圍觀者也不由得屏息凝神,生怕打破了此時這唯美場景。 “惟憂碧粉散,常見綠花生。[1]” 一聲輕笑打破這其中的寧靜,蘇流瑾的目光如羽毛般在張畔臉上劃過,語調中帶著調笑,“今日,倒是讓我見識到了玉峰的另一番風味?!?/br> 微風順著窗子的縫隙吹了進來,吹動簾幕的同時,也將那礙事的燭光一并帶走,貼心地為屋頂上那位圍觀群眾拉上了非禮勿視的燈。 便縱是經常干偷聽墻角這種事,小尼姑也未曾見過像是蘇流瑾他們二人這種女上男下的相處模式。 月光映襯下,一張略顯稚嫩的臉上不由得微微泛紅。 與此同時,那雙帶著震驚和疑惑的眸子也順利打開了人生中另一個精彩紛呈的大門。 “好了,人已經走了?!?/br> 小尼姑終歸不是什么武功高手。 別說有武功在身的張畔,便縱是蘇流瑾這種打架廢柴,也能聽到小尼姑小心翼翼下梯-子的吱呀聲。 沒了監視者,二人也沒了繼續表演下去的必要。 聽張畔這話,很明顯他還在想著其他過夜方式。蘇流瑾眉頭一挑,壓在張畔身上的身體并沒有動作。 “怎么,難不成你還真打算睡地上?” 他們這幾日的行動只怕沒那么簡單,如今更深露重,別說是睡地上了,即便趴在桌子上過一宿,只怕次日也要感染傷寒。 這要是折了一個戰斗力,還怎么繼續查下去? 蘇流瑾從來都是事業放在第一位,自然不會去想那么多有的沒的。 即便她才剛剛與身下之人演了那么一出戲,那滿口的調戲之語卻像是潑到湖里的水一樣,片刻便不見蹤影,仿佛從來不存在過一樣。 真真是給張畔上演了一出提上褲子就不認人的好戲! “男女授受不親!” 即便張畔有些后知后覺,蘇流瑾這一幅隨性的樣子卻真是讓他心中一時復雜無比。千言萬語在心中翻滾,最終卻只是眉頭微皺,抬手便將蘇流瑾推開翻身欲起。 就知道又是這種破理由。 早就防著張畔這一招,蘇流瑾嗤笑一聲,轉手用巧勁兒卸了張畔支撐著身體那只胳膊的力道,抬手接住了往下倒的某人。 這床布置的舒適,卻著實并不寬敞。 張畔那因重心不穩而跌下去的身體,就這么直直撞在了蘇流瑾懷中。又因為自身的防御反應,張畔在倒下的那一瞬間便抬手想要支撐在旁邊,卻不料那原本應該支撐在床上的手臂就這么直接被蘇流瑾往床邊一拉,全然失去了它的作用。 不僅如此,還讓他精準跌入蘇流瑾懷中。 溫軟的觸感在脖頸間劃過,最終定格在天窗xue[2]的位置。 那處本就與動脈相連,此時突然受到外界襲擊,更是氣血上涌,惹得張畔一時頭腦發熱,就這么被蘇流瑾禁錮在床的內側。 那團熱氣如小鹿般在張畔的體內橫沖直撞,最終棲息在了丹田之處。 床鋪狹小,張畔的身體變化自然逃不過蘇流瑾的眼睛。 她眸中帶著笑意,很是自然地為張畔蓋好了被子。緊跟著,玉手悄然而下,“忍一時夜不能寐,進一步海闊天空。不如,我幫你?” 話雖如此,蘇流瑾顯然并沒有留給張畔選擇的余地。 不過下一刻,那令人心間顫動的感覺便沖上張畔的大腦,直逼得他的眼角帶上一片薄紅。而他看向蘇流瑾的視線,也因眼眶中突如其來的些許淚水而變得模糊起來。 “你~” 張畔拒絕的話還未說出口,就已然被突然急促的呼吸聲代替,給了那博山爐縹緲的煙霧足夠的面子。 夜色撩人,不知過了多久,蜜蜂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勞動成果。 看著那絲方才被抹在張畔嘴角的花蜜,蘇流瑾抬手摸了摸他那張帶著疲憊的臉頰,靜靜看著他悄然睡去。 而至于她自己,則是在給張畔蓋好被子之后,披上大氅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