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為他人作嫁衣裳
當眾人覺察到地圖不見的時候,它已經在冥山腳下的營帳中供眾人觀賞了。 即便日前他們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各種原因中了冥山上的陷阱,他們對于陷阱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但當眾禁衛軍看到山峰上那一個挨著一個的毒藥名稱的時候,背后著實出了一片冷汗。 “你說別的朝代,咱們這官職就負責在京城保護皇帝就行了。到了咱們這一代,偏生皇上要咱們東奔西跑,遍訪各種隱蔽而又不為人知的古怪之地。要命的時機多了,到手的銀子卻沒見多那么一兩塊?!?/br> “這話也就在我面前說說了,你可別忘了當今圣上是什么性子,若是讓他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恐怕你和你的家人都不得安寧!” …… 原本幽靜的山路上,一對成列而行的人陸陸續續往山上而去。 而在他們之中,也時不時傳來幾句聽起來就很是危險的對話。 “你確定他們就只有這一波人么?” 發現地圖不見的一剎那,鄒青立馬將蘇流瑾他們二人身上的一點拋諸腦后,集結山寨中早已整裝待發的群眾,帶著他們便直接往下山的道路上走去。 天塹的好處,就是易守難攻。 便縱是那些禁衛軍的手上已經有了地圖,但那也只是這山上放著的一些毒藥陷阱罷了。 而至于他們這些村民,可個個都是行走中的守衛! “確定,”此時此刻,蘇流瑾和鄒青他們正趴在山頂上凸起的一塊石頭上,往下看著山腰上那一串螞蟻一樣的軍隊,“這支軍隊人數雖然不多,但他們可都是皇帝身邊專門訓練出來保他狗命的死士?!?/br> 若不是這一世尹丹紅突然聲名大噪,這支軍隊應該在多年之后方才踏足冥山才對。 可惜,任何一小點與前世不同的改變,都足以四兩撥千斤! “那個地圖上,有沒有什么沒有標出來的隱秘之地?” 終歸是自己引來的人,蘇流瑾看著半山腰的那串螞蟻,眸色微沉,“要稍微狹窄一點的地方,兩面夾擊,甕中捉鱉?!?/br> 終歸只是一張毒藥分布圖而已。 當時商議之時,她只是覺得這地圖似乎有什么不對,但并沒有當即看出來。就在剛剛,看到這崎嶇的山路和高低起伏的地勢之后,才終于覺察到有什么問題——明明是地圖,卻連山峰的高度線都沒有! 蘇流瑾這訴求說的太過自然,就好像她本來就知道那地圖只是眾多地圖的其中之一。 “有?!?/br> 地圖的數量這些算得上是他們寨子中的秘密,沒想到這么容易便被看破,倒是讓鄒青不由得往蘇流瑾那邊又瞟了一眼。 即便他們兩個對她身份欺詐在先,也不由得青眼相待。 說著,鄒青抬手指了指大軍即將到達的岔路口,“那邊的路口有三條岔路,他們偷走的那張地圖上,卻只顯示兩條。只因最右邊那條路極其狹窄,偶有山石滑落,我們從不從那里走,自然也就從地圖上抹去了?!?/br> “不僅如此——” 鄒青抬手指了好幾個不同方位,“那里、那里、那里,都有這種類型的岔路口?!?/br> 本以為找出一個可以伏擊的地方就已經很好了,卻不料竟然一下得到這么多信息,倒是把剛剛還在認真思考對策的蘇流瑾給整破防了。 看出蘇流瑾臉上那一言難盡的神色,鄒青只是無辜地聳聳肩,“那地圖其實是我們用來采藥的,平日里根本不會走的地方,上面當然沒有?!?/br> 所以…… 那些禁衛軍,繞路饒了個寂寞…… 一想到這里,蘇流瑾的目光不自覺又往半山腰那些螞蟻上掃了一圈,眸中帶上幾分同情與默哀。 “至于真正的毒藥陷阱……” 鄒青抬步往旁邊的樹木旁走了幾步,抬眸細細觀察一番之后,手腳麻利地從不知名處擒來了一條翠綠色的毒蛇。 “這山上的蛇、蜘蛛、蟲子,甚至是各種不起眼的野草,都可能七步之內奪人性命,根本不需要我們自行把守?!?/br> 看著那無辜地沖他們吐了吐舌頭的綠蛇,蘇流瑾的額頭不由得落下幾根黑線,與此同時,還不忘拉著張畔往后退了幾步。 見狀,鄒青不以為意地將蛇扔回樹上,轉而又往山下看去。 “路已明確,你又如何能讓他們走到那些窄道里?” 山上的風呼嘯而過,昭示著這幾日不怎么好的天氣,陰沉沉的空中還時不時落下些許雨滴,又在本就險峻的山路上加上幾分泥濘。 “交給我吧?!?/br> 言罷,蘇流瑾直接轉而往里退了幾分,拿出幾只煙花放在地上。 嗖——嗖——嗖—— 煙花分別往幾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而這三個煙花,無異于暴露了他們的身份! 若不是鄒青知道蘇流瑾還想著尹丹紅的解藥,只怕早就已經將人拿下合力將他們二人扔下山去摔個粉身碎骨了! “這些煙花是禁衛軍們傳遞信息的信號?!?/br> 不等鄒青發作,蘇流瑾已然先行一步將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順利免去不必要的災禍。 但,即便有了解釋,在場不少人神色也變了。 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會有禁衛軍的交流方式的,蘇流瑾既然知道這些,她自己的身份必然與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楊姐眉頭一皺,抬腿便要上前提醒。 卻不料,被鄒青先一步攔了下來。 “她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現在就去準備石頭,給半山腰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嘗嘗甕中捉鱉的滋味?!?/br> 見鄒青這神色不似作假,楊姐只好領命帶人離開。 只是,不管面上多么平靜,蘇流瑾用處禁衛軍的交流信號這一件事,終歸還是給鄒青心中又埋下了疑慮。 “你應該知道,我不信你們?!?/br> 鄒青并沒有隱瞞,直接將自己的立場說了出來。 她邁步走到石頭邊,垂眸俯視著半山腰的那群人,垂在身邊的手不覺間動了起來,做了幾個日常的小動作。 半山腰的禁衛軍顯然沒想到會有人接應,在稍作遲疑之后,果斷跟著發出的信號拐向了那條原本不能同行的峽谷。 另一邊,楊姐他們也已經準備完畢。 禁衛軍的隊伍并不長,峽谷雖短,卻依舊能完全裝下。 有了自己人發出的信號,禁衛軍們即便依舊心懷戒備,卻并不足以讓他們將自己心中的警戒值拉到最高。 至少,當頭頂的飛石滾落下來之時,他們還反應了一下之后才開始迅速往出口撤退。 奈何,他們快,飛石更快! 即便沖到最前方的那位禁衛軍,也沒逃過被飛石砸的稀碎的命運…… 禁衛軍們的結局已定。 到此為止,蘇流瑾已經完成了她所有說出去的承諾。 看著另一邊楊姐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鄒青緊皺的眉頭這才微微舒展開來,轉身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到蘇流瑾面前。 “你對我冥山了解太多了?!?/br> 鄒青抬眸掃了一眼腳下的層巒疊嶂,“這解藥可抵半年藥效,半年之后,我會再給你一顆。不過在此期間,我們若是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你不得推辭?!?/br> “你——” 還不等蘇流瑾發話,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張畔已經按捺不住了。 他指著鄒青那副若無其事的面容,恨不得直接戳在她鼻子上。 “我們已經幫寨主退敵,寨主若是依舊不贈予解藥,豈非不義?” 說小了,不過是他們幫她做幾件事罷了。 但說大了,可不就是他們兩個東奔西跑這么多天,就只為他人做嫁衣裳[1]? “可以?!?/br> 張畔還想再多理論幾句,卻被蘇流瑾抬手攔了下來。她笑意盈盈地看了眼不遠處禁衛軍喪命的峽谷,微笑道:“懷璧其罪,寨主防著點也是應該的。寨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去給青云樓送信即可。我相信,下一次,便可藥到病除?!?/br> 半年的時間,若是不足以將冥山的勢力收為己用,便不得不做一番溫昀景的行為了! 分明是一副笑臉,張畔卻驀的從中感受到了幾分陰冷。 他剛想要去搜查寒意的來源,只覺身上一暖,蘇流瑾的鶴氅已然出現在他身上,直接打消了他心中的疑惑。 哪有什么殺意,不過是天涼加衣罷了。 蘇流瑾的這一番動作不僅迷惑了張畔,就連站在一旁充當看客的鄒青,也被她的行為下了心理暗示,以為方才那股突如其來的寒意是天氣原因,并沒有往心里去。 畢竟,她現在的關注點,在另一件事上。 “你是說,青云樓?” 原本還帶著些許勝利喜悅的面容,在聽到青云樓的那一刻,立馬嚴肅起來。 鄒青的瞳孔先是猛地瞪大了一下,隨后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激動,急匆匆走到蘇流瑾面前,死死盯著她那張依舊帶著微笑的眼睛,生怕錯過一分一毫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若真是那個匯集了天下情報的青云樓,那不好意思,只怕二位得留步了!” 清脆的聲音在山頂上回蕩開來,卻是無形中將三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增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