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出行風波
書迷正在閱讀:直男走在被掰彎的險崖(總攻)、醒來再愛你、在戀愛養成游戲里當玩物(1v1)、龍王和伴侶的角色扮演的甜蜜蜜月時光、兩個人幸福,四個人快樂、(劍三)凌秀/月滿千山、雙性硬漢互艸記(互攻)、將軍和采花賊、我的喪尸女友、《穿成rou文里的假千金(高H、1v1)》
阿冉竟然暈船。 賀卿帶著他來到民用星船上,把東西放好,坐在船艙里安靜等待起航的時候,阿冉還能在窗邊貼著走,好奇地朝外看了又看,沒有任何異樣。而當星船開始啟動、船身微微晃動,賀卿能明顯感覺到一種失重感的時候,他就看見阿冉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對方有點踉蹌地撲到床上,可憐兮兮地閉著眼睛,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賀卿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摸摸阿冉的額頭,哭笑不得:“你的反應怎么這么大……” 不過到底還是心疼的。 R18動作迅速,立刻替賀卿他們向星船內部的服務系統發送了消息,讓服務蟲員送一些緩解暈船癥狀的東西過來。 服務蟲員送來了一盒像小糖塊似的藥,還有幾瓶適合幼崽飲用的果汁——畢竟大家普遍認為,會出現暈船癥狀的大多是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幼崽。 賀卿心情復雜地接過這些東西,先是打開盒子,取出其中一塊緩解藥品喂到了阿冉的嘴里。他又糾結了會兒,還是扭開了其中一瓶聞起來甜得發膩的果汁,遞到阿冉的唇邊。 結果阿冉迷迷糊糊地,竟然真就乖乖地把整瓶果汁都喝了個干凈。 賀卿見他吃完藥后沒多久神情漸漸平靜,心下也放松了下來。讓阿冉躺在床上安心休息之后,他便坐在了一邊,打開終端,瀏覽起R18給他找來的一些基礎教學書籍,打算從中挑選些合適的來給阿冉看。 等阿冉恢復過來,先是睜開眼轉了一圈,接著伸出手來抓住身邊的賀卿的手,從喉嚨里輕輕地發出像是撒嬌一般的、軟軟的聲音。 “現在不難受了吧?”賀卿溫聲問他。 阿冉點點腦袋,親親他的手,望著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柔軟而熱切。 R18是不明白,賀卿卻清楚里頭暗藏的求歡的意思。他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地說:“這,大白天的,在星船上……還是晚點再說吧?!?/br> 阿冉卻有些不滿。他覺得那樣的事情明明是很舒服的,為什么在這艘船上就得等到晚上。他想了想,一骨碌坐起來,把自己的終端打開,點開了什么東西,然后遞到賀卿面前,要他看。 賀卿一臉疑惑地湊過去,一看,又氣又窘:“R18!” 這居然是雄雌結合的高難度姿勢教學書! 他再往下一翻,發現竟然還有數本雄雌小黃文。里面描寫歡愛的內容是相當地香艷,可是劇情卻堪比上輩子電視里演的那些狗血八點檔,不忍直視。 阿冉總不可能是自己搜索這種東西來看的,那么必然就是R18在前幾天說要教阿冉基本知識的時候,給一并傳到對方終端里頭的。 見賀卿有些惱了,R18連忙解釋道:“賀卿閣下,考慮到您的性需求,我認為有必要給阿冉閣下補充相關的知識……” 賀卿靜默片刻,動作迅速地把阿冉終端里的這些書給刪掉,才對R18說:“先給他補充帝國相關的基礎知識,才是現下最重要的事情?!?/br> 雖然清楚阿冉是已經和他結合過的成年雌蟲,但一想到拿這些書籍給對方看,他內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向無知的幼崽傳播成年蟲族才能理解和參與的東西。 見賀卿把終端里的這些文件刪得干干凈凈,阿冉沒有阻攔他的動作,只是焉答答地垂下了眼睛。 賀卿捧起他的臉,又心軟地親了親他清澈的湖藍色眼睛,旋即抵著對方的額頭,壓低聲音說:“至于其他那些事情……”他輕輕咳嗽一聲,“我會教你的?!?/br> 聽到此言,阿冉用強壯的雙臂環抱他的腰,仰起頭重重地在他脖頸上親了幾口,用迫不及待的眼神看著對方。他問:“現在?” 賀卿其實大概明白阿冉為什么急著想要歡愛。從阿冉發情期結束以來的這么多天,他們一直沒有做過。再加上之前發生的種種,對方大抵是感覺那樣親密的交融才能帶來足夠的安全感,讓他們之間更加牢不可分。 而之前在旅途中,畢竟只有他們倆在,就一直處于一個相當私密的空間,但現在這艘星船上卻到處都是別的蟲族。盡管休息艙的隔音效果是很有保障的,賀卿每每想起仍然覺得有點羞恥,尤其是現在還在大白天。 不過,既然對方的態度都已經是這樣…… 賀卿朝著阿冉點了頭。 目睹這一切的R18:“……” 如果阿冉閣下有著那些帝國貴族喜愛豢養的星獸寵物的尾巴的話,想必現在正開心得啪嗒啪嗒地甩。 唉。 雖然賀卿閣下與它說過對方因為受傷失憶而變得像幼崽一樣懵懂,還對賀卿閣下尤其依賴。但它怎么看,都覺得這位阿冉閣下心機……啊不,聰明得很——瞧瞧,這不就很懂得利用自己弱勢的姿態來博取賀卿閣下的關愛和妥協嗎? “等等……R18,也要讓你長點記性,不要什么東西都往終端上面傳?!?/br> 在手沿著阿冉的胸口往下滑去之前,賀卿摸上自己手腕上的終端,把R18給屏蔽了。 這一次的性事是在阿冉的發情期之外發生的。與發情期時的情況不同,這一次他是相當清醒地感知著、接受著煽動的情欲在他身上迅速擴散開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的快感沖入他的生殖腔,順著他的神經線一路爬上他的頭頂,在無數次的撞擊中一齊攀上失神的巔峰。 賀卿克制地只做了兩次,就從阿冉身體里退了出來。阿冉躺在床上,渾身是汗,健美的雙腿仍然纏在對方的腰上。等到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他渙散的視線才聚攏來,重新看向上方的賀卿。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到賀卿的肩窩,緩慢地撫摸過,沙啞地說:“卿卿,還可以,再來?!?/br> 對于他現在與發情期時不同、已經恢復如常的身體,只做兩次,顯然是不會消耗完他過剩的精力的。 賀卿覺得不應縱欲,于是搖搖頭,拍了拍對方的臀部,說:“該去清洗一下了?!?/br> 被拒絕了的阿冉有一點失望,卻也還是乖順地收回了腿,放開對方的腰,再跳下床跟在賀卿身后一起去了盥洗室,把掛著的jingye和微微紅腫的下身都清洗干凈。 星際航班在中途的??空疽话銜A羲牡轿鍌€星時,一是給出充足的時間讓流動旅客上下船,二則也給其他還沒有到自己站點的旅客留出了可以在當地短暫游玩的時間。 前面三個站點停岸的時候,賀卿正帶著阿冉在星船上的娛樂設施里頭轉,就沒有下船。 而當他們來到第四個站點,一個以開采鑠礦聞名的星球的時候,阿冉似乎對這周邊的礦石市場產生了一些興趣。 賀卿看阿冉如此,站起身,拉起他的手,帶著對方下船去了。 考慮到安全問題,他們外頭穿著深色的斗篷,把他們的身體都籠住,也把身上帶著的東西遮下。而頭上的兜帽掩下大片的陰影,擋住他們英俊的臉。 這個星球正迎來了冬季,雖然沒有雪,氣溫仍是偏低,凜冽的風吹得他臉上有些刺痛。 賀卿一出星船,就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有些難受地吸了吸鼻子。幸好出艙前R18提醒了他們地面溫度,他在里面換上了比較厚實的衣服,不過還是能感受到外頭的冷意。 感受到阿冉投來的擔憂的視線,他笑著朝對方搖搖頭,說:“我沒事。走吧,咱們去看看礦石?!?/br> 順著路牌和R18的指引,他們很快就來到這座城市最大的礦石交易市場。 熙熙攘攘,非常熱鬧。 外圍是一圈兒密密麻麻的露天攤位,這些小攤販非常熱情地招攬旅客。賀卿隨意看了一眼就不再關注——雖然這些石頭也算漂亮,但他知道這些都是開采時留下來的材質普通的碎料,盡管能制作成外形精美的飾品,但幾乎已經沒有什么價值。 阿冉對這些攤位也并沒有多看,而是握著賀卿的手,擠開密集的蟲群,直直地往更深處走去。 進入內圈,露天的攤位漸漸變少,更多的是一家家裝修精致的店鋪,里面的商品色澤溫潤,質地不錯,價格當然也翻了好幾個番。 阿冉這才開始認真地打量起來。他沉默地站在柜臺前,一排一排地看過,時不時又回頭看一眼賀卿。 賀卿雖然也會在周邊看看,但他其實對這些并沒有那么大的興趣,所以大多時候都是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等著阿冉。 內圈里來往的旅客雖然也不少,但到底有價格的限制,比起外圈的攤位上的客蟲要少得多,這里的服務蟲員并不那么忙碌。因此,見賀卿似乎一直在等待的模樣,有一位蟲員走上前來,試圖與他搭話。 賀卿禮貌地回應了幾句,并婉轉表達了自己對鑠礦并不感興趣的意思。 那位蟲員只能見到他的半張臉,卻覺得已是難得的精致美麗;又聽他聲音溫柔悠然,并不因自己是低等蟲族而有半分不快,心中更是深有感觸。他絞盡腦汁,分析著賀卿話語里的意思,忽然想到了:“您不太喜歡鑠礦的這種顏色,是嗎?那么,您喜歡藍色的礦石嗎?其實在這里,除了鑠礦,還有幾條毓礦。在這條街道的更深處,那里只有一家店售賣著這種非常稀有的礦石。比起別的礦石,它很特殊……” 賀卿聽清他的話,卻是有些意動。 藍色的…… 于是他朝對方略一點頭:“感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會去那邊看看的?!?/br> 阿冉在這一家沒有找到滿意的,又拉著賀卿出了門,往其他店鋪走。 賀卿心里惦記著服務蟲員所說的毓礦,回想了一下星船的時間安排,便拽了拽阿冉的手,對他說:“阿冉,我想去先看看里面那家賣毓礦的店,好嗎?你就按照你想看的,慢慢地看過去。然后我們在那兒——”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尊雕像,“以這個雕像為標志的路口,一會兒我們在那里見面。如果你有什么要緊的事,可以用終端聯系我……其他的需求,R18也會幫你的?!?/br> 阿冉想了想,朝賀卿點點頭。雖然他也很想一直跟著賀卿,但時間有限,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挑到想要的礦石,那還不如先暫時分開行動一陣,讓賀卿也能去買他想要的東西。 賀卿安撫似的摸摸他的臉,便與他分開,獨自往前方走去。 他左右看了看,都沒找見那家賣毓礦的店。直到走到街道拐角,才看見從這轉了一條小巷子,巷子深處里就是一家裝修平淡的店鋪,上面的招牌繪制著寶藍色的礦石。 應該就是這里了。 這家店確實不好找,來往的蟲族也寥寥無幾。深色的門簾更是顯露出一種嚴肅和沉悶的氣氛。 賀卿在路口駐足望了一陣,才抬起步子往這家店走去。 掀開沉重的門簾,里面的內室倒還算寬敞明亮。前臺倚了個瞎了一只眼的年老蟲族,正低著頭拿筆記著什么。聽見門口的動靜,他手上動作不停,只掀起眼皮,朝賀卿看了一眼,問:“閣下需要什么?” 賀卿說:“我聽聞您這里有毓礦石,想要看一看?!?/br> 這個蟲族略一點頭,抬頭按了一下什么,里頭響了鈴聲,一個年紀不大的服務蟲員便跑了出來。老者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說:“帶客蟲去看毓礦石吧?!?/br> 服務蟲員點點頭,很是熱絡地引著賀卿往里走。 賀卿看了看四周,發現這周圍并沒有任何擺放在展覽區的礦石,心下也有些疑惑。見到他的表情,服務蟲員主動說:“因為毓礦石放在這外面,并不是那么合適……您進去看了,就會知道了?!?/br> 他帶著賀卿來到一扇大門前,輕輕地推開。 賀卿從縫隙里看到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 雖然心里總有些懷疑,但賀卿還是跟著對方走了進去。 服務蟲員點開手腕上攜帶的小燈,映照著暖色的照明光,隨后帶著賀卿走過隧道。 賀卿隱約可見遠處的幾點藍光。 越走越近,他忽地發覺,這些越來越明顯的藍光并非是他的錯覺,也不是室內設置的燈光,而是—— 所有擺放在展覽平臺上的、形態各異的礦石,它們所散發出來的,熒熒的、幽藍色的光芒。 這時候服務蟲員又降低了手上小燈的亮度,聲音含笑地向他解釋:“正常的礦石,在光線不充足的地方是很難反射出亮光的。而毓礦石不同。它在沒有光照的地方,也能亮起這樣的色彩。您看看,它們確實很美麗,不是嗎?”他的語氣里帶著些許自豪感,“毓礦的數量在星際并不多。而在這里開采的毓礦的品質,可以在全帝國的總榜上排得上名號?!?/br> 賀卿的目光確實被這些礦石給吸引了。他應和了一聲,往前又走了幾步,發現在這座放著諸多樣式礦石的大廳里,還有其他幾個像是旅客的蟲族在另一邊走動欣賞著這些礦石。 他收回目光,認真地端詳起來。 這樣的礦石,送給阿冉的話,應該是很合適的。 想著阿冉帶著毓礦石,在深夜發著光的模樣,賀卿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 服務蟲員問:“您是想購買來自己使用,還是贈送給別的蟲呢?” 賀卿說:“送給別的蟲?!?/br> 他想了想,覺得除了阿冉,他還可以買一個送給他的雌父。 他跟著服務蟲員看了很多模樣的礦石,決定了送給雌父的一塊不小的、圓形的毓礦石掛飾,但遲遲定不下給阿冉送什么。 手鏈的話,可能會不方便對方動作;吊墜的話,又感覺并不那么合適;耳釘也不行,對方的耳垂摸著很舒服,打上之后反而不好…… 見他這么糾結,服務蟲員也不好打擾,就先拿他之前挑選好的掛飾去包裝了。 賀卿自己往其他展區走,他的目光掃過這一片的礦石飾品,忽然一凝。 他看見了一枚戒指。 當然,這枚戒指的形狀顯然是不適合于阿冉的指節大小的。 但他只是忽然想到了,在這個世界,戒指與手鏈、吊墜等一樣,只是作為普遍意義上的裝飾品而存在,并沒有被賦予其他任何與愛情或婚姻相關的意義。因為在這里,能在登記處締結婚姻關系,才是最明確的標志。 而在人類世界里,贈送戒指卻往往是代表著戀人之間想要結婚、更近一步的表現。 他上輩子沒有向任何人求過婚,自然也沒有挑選過戒指。這輩子剛結婚的時候,還沒有恢復記憶,當時只忙著登記,然后便是…… “您好像一直在看這枚戒指?!彼纳砗蠛鋈豁懫鹨粋€陌生蟲族的聲音,清清冷冷,聽著年輕,但像是刻意壓低了些,帶了點沙啞,“它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賀卿回過神來,微微側過頭,看見他旁邊站了個一身黑衣、同樣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蟲族,身高比他還矮一些,正垂著頭看他的手指所觸碰到的戒指。 “……不,我只是認為,如果把戒指作為禮物贈送出去的話,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辟R卿收回手,禮貌而疏離地回答。 “是嗎……”陌生蟲族低低地道,“如果您是送給您的戀蟲的話,戒指確實是個好選擇?!?/br> 他像是自言自語般,也不在意賀卿的反應,接著輕聲地說:“我曾經有一個戀……蟲,我買了我最喜歡的一款戒指想要送給他,但是……” 賀卿微微蹙起眉。他總感覺對方身上隱約地籠罩著一種奇怪的憂郁感,雖然淡淡的,但……這種感覺,怎么都不應該會出現在一個年輕蟲族的身上。 對方沉默片刻,不再談之前的話題,只說:“抱歉,因為您的聲音和語氣……與我的戀蟲有些相似,我實在是有些懷念,才冒昧過來想要和您聊幾句?!?/br> “沒有關系,我理解您對戀蟲的思念之情?!辟R卿說著,腳尖已往外側轉了一下,“不過,由于時間問題,我現在該出去了,恐怕不能跟您繼續交流了。您可以在這里繼續挑選,想必能夠選到合適的禮物?!?/br> 對方拉低了自己的帽沿,輕點了一下頭。 賀卿大步地向外走去,卻仍能感覺到自己背后有一道無聲的視線,正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在離開大廳之前,他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一眼之前自己所在的地方——那個陌生蟲族仍然立在那里,面容完全隱藏在陰影中,看不真切。而賀卿對這個陌生蟲族瘦削的身影,卻莫名地升起了一種極淡的、似乎是熟悉的感覺…… 他搖搖頭,把這種詭異的錯覺給甩掉,大步地離開黑暗的隧道,穿過大門,來到亮堂的走廊。 他去找了那位服務蟲員,了解了制作戒指的相關事宜,并詢問能否通過星際速遞發往帝國其他星球。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按照記憶里阿冉指節的尺寸,給出了相對準確的數據,并對戒指的工藝做了一些詳細的要求。 至于送給雌父的那塊掛飾,他也一并選擇了郵寄。 使用終端付完款之后,賀卿離開了店鋪,往外慢慢走去。 只是,沒走多遠,他就察覺到,有誰在跟蹤他。 賀卿面色不變,開始裝作想要購買鑠礦的樣子,轉身進入了一家客蟲較多的店鋪,站在一塊剖面較大的鑠礦石前,利用光線角度,隱約能在剖面上看見他身后不遠處有個身形瘦長、比他高出不少的奇怪蟲族正不動聲色地想要接近他。 他原本還以為是之前在毓礦石店跟他聊天的那個陌生蟲族呢,結果卻是另一個完全沒見過的蟲族。 是誰呢……難道是母星上某些家伙派來的? 但是,又好像沒有想要傷害他的那種惡意。 賀卿微微瞇起眼,從原來的位置又挪開,擠入旅客堆里,穿過夾縫,離開店鋪,又迅速地往原來的方向繞去。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R18?!?/br> R18懂得他的意思,立刻回答:“是,我立刻通知那位閣下?!?/br> 他得去跟阿冉會合。 對方察覺到他的意圖,自然也追得更緊了。賀卿已經從腰包里取出了用于防御的小型盾——這是之前在與星盜交戰的時候一位安保蟲員贈給他的,只要用力捏下展開,可以擋得下多次普通攻擊。 他暗暗地想,他今天出來這一趟沒有帶上攻擊性的武器,真是失策了。 賀卿混入蟲群中,迅速地來到被雕像遮擋的陰影處,卻沒有看見阿冉。 他心下有點著急,他原以為時間過去這么久,阿冉應該已經逛完在這里等他了。 他膝蓋微曲,垂下眼睛,打開終端,想要問R18阿冉現在在哪里,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虛虛伸來的一只手—— 電光石火之間,另一只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大掌,卻從旁側伸了出來,狠狠地抓住了這只不規矩的手! 幾乎只是一秒,在黑袍蟲族壓根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把閃著耀眼銀光的長刀就從下至上、直直地刺穿了他的手臂! “別、碰、他!” 阿冉一字一頓地低吼出聲,那雙湖藍的眼睛里燃燒著充滿憎意的、殘酷的怒火。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擺出攻擊性的姿勢。身上每一處的肌rou都緊繃起來,暗暗地積蓄起爆發的力量。 那黑袍蟲族未被面具擋完全的半張臉瞬間就扭曲了,他冷汗直冒,咬牙壓抑著喘息一聲,用另一只手拿起武器攻擊向來者,終于得以逃脫桎梏,他往后蹬蹬退了幾步,把自己受傷流血的手臂遮掩在長袍之下。 阿冉幾大步就沖上前去,和對方纏斗起來。 周圍的蟲族見到他們倆如此,驚呼起來,迅速地避開這塊是非之地。有的則開始急匆匆地發消息通知警衛隊來維持秩序。 賀卿在聽見阿冉的聲音的時候就立刻轉過身來了,看見阿冉直接動作兇猛地刺傷對方,那副充滿氣勢的模樣把他驚在原地,一時半會說不出話。見他們倆打在一起,他頓覺不妙,趕緊說:“阿冉!停下!我們先離開這里!” 阿冉卻不肯停止。他本來在旁邊正從店里出來,忽然遠遠發覺賀卿神情不對地往這邊趕,動作靈活,像是在躲避什么,他便覺得不對勁,正好這時候R18讓他去說好的地方會合。于是他也順著街道邊緣跟著追,結果就看見后面有個表現奇怪的蟲族竟然想要對賀卿下手! 阿冉怒不可遏。 在那一瞬間,怒火把他的理智燒得干干凈凈,他整個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殺了他,讓他付出代價! 阿冉的力量和敏捷度無可比擬,那把染血的刀與他更是心意相通,增添助力;而對方雖然在這些方面不如阿冉,卻使得一手詭異的身法,避開著阿冉致命的攻擊。由于左手臂被刺,他不好使力,他便一邊回應攻擊,一邊想方設法地想要逃離。 就在這時,從另一頭遠遠地傳來像是哨笛一樣的、清亮卻短促的聲音。 那黑袍蟲族一聽見哨笛聲,立刻停止了對阿冉的攻擊,全力地往后撤退。 而賀卿也已經追過來,一把拽住了還想要上前繼續戰斗的阿冉。 “我沒事,阿冉?!辟R卿握住阿冉的手,把他的刀收回刀鞘中,“不要沖動,殺他毫無意義?!?/br> 看阿冉臉色勉強好看一些,他才抬起眼來,望向前方。 在毓礦石店相遇的那個陌生蟲族帶著另外幾個同樣打扮奇特的蟲族快步走了過來,在離他們十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之前那個瘦高的黑袍蟲族正跪在他面前,模樣恭敬,很是小心的樣子。 陌生蟲族先行向他們道歉:“我很抱歉,閣下,是我對下屬管教不周,使他誤會了什么,才讓他做出這般出格的行為?!?/br> 賀卿雖有些惱怒,但到底自己現在無事,對方反而還被刺傷,一時也不太得理,只能冷淡地回答:“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次了?!?/br> “自然是不會了。也請您不要生氣?!蹦吧x族目光冷淡地看向自己的下屬,“他受傷也純屬自作自受,閣下不必有愧。等我回去,一定好生整頓?!?/br> 賀卿實在是有點煩,只點了點頭,說:“那些就是閣下的事情了,我們無意摻合?!?/br> “等等,閣下,對于補償,您盡可以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不了。沒有這個必要?!辟R卿收回目光,不想跟他們有過多糾纏,“時間不早,我還有事,咱們就此別過吧?!?/br> “……好?!?/br> 賀卿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帶著滿臉不高興的阿冉迅速地離開了礦石市場,重新回到了星船上。 擔心出事,他還特意在上船之前找了家賣水的店,把阿冉的刀和手上沾染的血跡清洗干凈,才回到船艙上的。 阿冉一路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好像生怕一眨眼就把他給看丟了似的,弄得他哭笑不得。但又想想阿冉視角里的情況,他又笑不出來了。 今日這一遭實在是飛來橫禍,唯一慶幸的是他倆都沒有出什么大事。說實話,他怎么也想不通,那個陌生蟲族的下屬為什么要擅作主張來跟蹤他——是想把他帶走去討賞嗎?帶回去給誰?給那個陌生蟲族? 可是,對方那副模樣……應該是個雄蟲吧。難道還是說,對方有什么隱秘的需求? ……算了。 賀卿可不想再深入去想這些了。他緩解一番自己的心情,便轉頭去安撫阿冉了。 阿冉今天的表現也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他雖然知道阿冉本性并非是像面對他時那樣真的那么乖覺,但看到對方直接暴起傷蟲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非常復雜。 他曾經見過阿冉捕獵時的動作,也清楚對方很強,卻從沒有見過阿冉與其它蟲族打斗的模樣。盡管當時聽南酊說阿冉剛到帕里鎮時傷過別的蟲族,他的腦海里對此卻并沒有什么實感。因為他見到阿冉的時候,對方已經與帕里鎮上的其他鎮民相處和睦,不說有多親近,但也不會出現打打殺殺的情況。 可他今天卻見到了。 那些連續不斷的、狠厲的攻擊動作,簡直就像是刻在對方血rou深處的東西,是他失去了記憶也無法遺棄的本能。阿冉自己大抵都沒有注意到——在他與那個黑袍蟲族纏斗的時候,他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冷肅的氣質。即使是被賀卿及時拉住,他那一瞬間還沒能來得及收斂情緒的眼眸里,是注視死物般的、充滿煞氣的冷酷。 賀卿確實被驚到了,但他并不因為這樣而對阿冉產生疏離和畏懼的感覺。恰恰相反,他甚至有些心疼。他不知道對方的過去究竟是什么樣子,但從這些零碎的細節來猜測,恐怕并不會是什么單純快樂的回憶。 他嘆了口氣,走到桌邊,按著阿冉的肩膀,揉了揉對方的腦袋,說:“我們有目的地,還得回星船,一直留在那邊跟他們糾纏是沒有必要的,反而還浪費時間和精力。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 阿冉雖然清楚賀卿的話是對的,但仍是有些不甘心地咬咬牙,氣呼呼地看著他:“萬一,他們……傷到你……” 賀卿知道對方的擔憂也不無道理。這次還算是一場鬧劇般的誤會,可未來如果發生類似的事情,而來者的確不善的話…… “我以后一定隨身帶著武器?!彼荒苓@樣說,“而且我身上也有防御用品,今天……就算他當時碰到我,我也可以脫身?!?/br> 他思索片刻,又忍不住提醒對方:“雖說之前對方確實很可疑,但你直接拔刀上去,就有些危險了。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的話,還是先以防御為主;如果對方確實做出了什么超過限度的事情,你再攻擊他,破壞對方的行動能力也不遲?!?/br> 阿冉對于這樣的事情反應有點過激,這讓賀卿有點憂心。他希望對方能一直這樣簡單快樂,而不是充滿戾氣的。 “我,知道了……” 對上阿冉委委屈屈的眼睛,他俯下身去,在對方柔軟的嘴唇上溫柔地親吻了幾下。 “好啦,阿冉,別再去想那些了,嗯?”賀卿微微地笑,眉眼舒展開來,“只要他們不是那邊派來……”他略一停頓,聲音淡淡的,“僅僅是萍水相逢的話,想來以后也不會再見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