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方翊叫車離開了樓悅高檔別墅區。一夜未眠，上了車方翊打了個哈欠，攏了攏已經沒了型的頭發，舒服地倚在后座上。

    掏出手機，微信里滿滿一屏幕的紅色信息條數，方翊撿著幾條要緊的消息回過去。

    “翊哥，這次可真謝謝你了?！?/br>
    “我的分紅你全拿了，下次你有事記得找我?！?/br>
    方翊點開金默的語音，聽了幾條輕笑了一聲，飛快地給他回了條消息想著這小子應該正和他小男友睡覺呢，沒想到這人秒回了消息。

    “謝謝哥，不過錢是你應得的。這么急的單而且也沒幾個人合適，你太仗義了哥??！”

    金默是方翊在會所里比較熟悉的一個弟弟，比他晚來兩年，一開始看著挺害羞一男孩，認識久了才發現他是長得漂亮又會來事，就是有點戀愛腦。

    方翊一開始跟他不太對付，這人一來就分走了他好幾單生意，但是時間長了又看這人挺仗義又有意地黏著他，方翊才跟人漸漸熟了。

    后來，方翊才知道這人進會所不久就看上他了，故意黏著他接近他，但是方翊對他不來電，兩人相處著相處著倒成好朋友了。

    又聊了幾句也到了方翊住的地方，兩人結束了話題，帶著一身疲憊回了家，方翊坐在沙發上放空了一會，抽了只煙。

    金默前幾天就推了趙姐的生意說是這幾天要給自己的小男友過生日，沒想到臨近日期原來的主顧指名要金默來陪。

    金默軟磨硬泡了主顧半天，那人才答應換了人，金默找上方翊又求了半天這一單子才算換成了。

    主顧是位女客，在家里開聚會，叫了不少人來玩。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又長著一張明星臉的方翊一出現，聚會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悄悄盯上了他。

    金主長了臉，玩得開心，方翊拿票子也順利，就是有點累。聚會間隙不少男男女女來吃他豆腐，方翊游刃有余地應付著，聚會結束口袋里留下了厚厚的一疊名片。

    早霞透過落地窗映入眼簾，煙也抽完了。方翊伸了個懶腰不管滑落到地上的西裝外套和散了一地的名片，背影寂寥地轉身出了屋子。

    休整了兩天后，方翊才回了會所。晚上，樓下正堂里正熱鬧，十幾盞水晶吊燈懸在半空，把大堂照的如同白晝。

    方翊一手插著兜悠閑地穿過大堂，往走廊的深處去。期間不時有人給他打招呼，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叫不出名字，帶著鋪面而來的香水味，方翊淺笑著和他們草草地回了個招呼。

    敲了敲走廊盡頭左手邊的第一個門，也不等應答方翊便進了屋子，里面趙桐正在打電話也沒空理他，他便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悠閑地翹起了二郎腿。

    趙桐打完電話看到角落里坐著的方翊，抬手把屋子里的燈開亮了些。雖然這張臉趙桐看了幾年了，但現下在燈光里再次打量起方翊來，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折服。

    眉眼英俊中帶著些天然的貴氣，一笑起來又覺得像是鄰家的痞帥男孩，怪不得會所里不少人都說他長著一張八九十年代的電影明星臉。

    趙桐羨慕李蘊冉養了這么個好兒子，不僅長得俊，還能給她還債，想著想著她就笑了起來。

    方翊挑了挑眉看著趙桐，收起二郎腿，適時地開了口，“趙姐最近又接到好生意了，這么開心？還是，又有新人進來來跟我們這些老油條搶生意了?！?/br>
    “哎呦，好生意趙姐不都安排到你們的頭上了，我什么……”趙桐說了一半像是想起些事，身子往方翊旁邊湊了湊，“好生意確實有，趙姐再給你安排個？”

    “嗯？”方翊頭往趙桐那邊偏了偏，聞到她身上最近新換的香水味道有些熟悉。

    “燃風集團的二公子想找個伴，大概要作陪三四天你先看看，行不行？”趙桐把要求給他發過去，后腳又去辦公桌前接了個電話。

    方翊看著要求里面的花樣多，會來事幾個字輕哼了一聲。印象里這位二公子不是第一次在皎月會所消費了，之前趙姐給他安排過這位，但被和他同期來的程庭搶了單。后來程庭半個月沒來上班，聽說是被折騰得太狠了在家休息了半個月。

    后來，這位二公子的單他們幾個老油條都能推就推了，趙姐也就把單子給急著用錢的新人接了，沒想到這次他又搖上號了。

    “上次那個新人不懂事，惹惱了這位大少爺，他又和老板的朋友認識，這次賠罪也只能找你們這些老油條了，方翊啊你就當幫姐個忙，先頂上去吧。你看看，金默現在只接女客，李舒現在在外地陪客人呢，褚雨家里有急事……”趙桐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地找人，說一個嘆一口氣，方翊支著額頭認真地聽著她說話，看她最后把目光落回了自己身上，笑了笑沖她比了幾個手指頭。

    趙桐猶豫了一會又翻了翻桌子上散亂的照片，最后咬了牙，rou疼地點了點頭，“就這個數吧，誰讓趙姐疼你呢。我再把詳細的要求發給你，你看一看回去準備一下?！?/br>
    “行，那沒事我先出去了，姐?！?/br>
    離開房間，方翊在大堂的沙發上坐著等人。過了一會，程庭從樓上下來坐在了他的旁邊，他似乎剛從哪個包間里出來，渾身散發著酒氣和煙草味。

    方翊扭過頭去看了他幾眼，他好像有一段時間沒看到程庭了，眼下看著他瘦得快有些脫相的下巴，心里微微有些吃驚。

    大堂里的空調有些高了，方翊心里有些煩躁，剛站起來想去透透氣，程庭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接了燃風那位二公子的單？”程庭嗓子啞的厲害，仰著臉往方翊那邊湊了湊，“那人玩起來沒輕沒重的，小心點?！?/br>
    群里趙桐把他接單的消息透出來了，方翊沒想到程庭這么快就看到了。

    “放心，我有分寸?！狈今吹穆曇舨焕洳粺?，看著程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角微微彎了彎。

    大堂里有幾個人注意到了這里的情況，不動聲色地瞥著這邊。

    方翊說完把目光放到程庭的手上，看著那肌膚蒼白，血管有些突出的手背，示意程庭趕緊放開他。

    程庭卻借著力拉了方翊一把，站起來后晃晃悠悠地走開了。

    第二天一早方翊被臉上癢癢的觸感弄醒了，迷糊了一瞬，方翊從被窩里伸出手輕輕攬住了俯在他胸前的人。

    溫柔清新的果香散發在鼻尖，方翊臉頰又被啄吻了幾下，那人才慢慢起身。

    孫丹瑛輕笑著理了理鬢邊打理得精致的烏發，看方翊從被窩坐起來了，才嗓音溫柔地向他開口，“你再睡一會，公司突然有急事要我去，眼下可真不想走啊?！?/br>
    “怎么不叫我呢？那再多待一會兒，等下我陪你去？”方翊昨晚陪她喝酒聊天到半夜三點，一不留神睡過頭了，他看著孫丹瑛臉上精致的妝容，歉意地笑了笑作勢去拿襯衣。

    “司機已經在樓下了，我給你叫了早餐，一會記得吃，我先走了，改天再敘……”孫丹瑛攔著他，說完還有些不舍，但電話又打過來，只得先下樓了。

    等她出了門，方翊捋了幾把頭發后，又倒回了被窩里。孫丹瑛是他的老主顧了，三十多歲的單身母親，大公司的高管，待人溫柔又大方給錢也豪氣，她是方翊比較稱意的主顧之一。

    除了每次來找他多是跟他聊聊生活或是吐槽一下不聽話的孩子外，孫丹瑛很少跟他發生關系。兩人在一起時孫丹瑛喜歡跟他肌膚接觸卻總是不會做到最后，想到此方翊憶起孫丹瑛錢包里放著的合照上那個眉眼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男人……

    正回憶著手機震動了起來，方翊收回思緒接了電話。

    “喂，哥，今晚有事嗎？我帶著我男朋友咱們一起去吃個飯要不要？”

    “怎么？讓你哥去吃狗糧么？”

    聽見這話金默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可沒有啊，這不是想謝謝你么，來不來一句話啊，哥?！?/br>
    “今晚怕是不行，要回家一趟去看看我媽?！苯与娫挼拈g隙，方翊看到幾條未讀信息，李蘊冉，他的mama給他發的。

    李蘊冉有他的微信，卻總愛發文字信息，似乎這樣顯得更珍重一些。

    “啊行，那沒事，哥。咱們改天再約?！?/br>
    “行?！?/br>
    掛了電話，方翊又沉沉睡去，夢里夢見了好幾年前的舊事。

    “算媽求求你了，你幫幫mama吧。那么多人討債上門，媽不這么做，他們要把我的臉劃花了，把我小手指割了??！”李蘊冉就差跪在方翊的鞋邊求他了，看兒子一臉冷漠，李蘊冉又開始一把淚一聲嚎地說自己有多慘。

    之后方翊又夢到程庭，兩人騎著自行車在環山公路上，那人笑著騎到自己的前面又慢慢消失不見了。

    他一個人騎著騎著遇到了很多臉熟的男男女女，最后一個老頭背對著站在他車前。好多人圍了過來，他只想讓老頭往旁邊走走，趕緊騎過去。但人似乎一下就圍住他了，突然他聽到有人疊聲地叫方翊，不等他回頭，前面的老頭扭了過來，滿臉黑斑詭異地對著他笑了起來。

    方翊被那張和自己神似的臉驚醒，恍惚了幾秒才聽到有人在敲門。

    匆匆套了衣服開了門，門外穿著酒店統一制服的小姑娘端著精致的早餐，看到方翊剛睡醒還有些潮紅的臉，拘謹又羞澀地打了招呼。

    孫丹瑛給他叫的早餐看著十分可口又精致，方翊坐在桌前放空地看著那些食物，夢里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放，誘人的香味漸漸濃郁起來，方翊皺了皺眉聞著那些交織在一起的香味，感覺那些味道似乎變成了腥臭的jingye味和汗味。

    他后背冒了層薄汗，再也受不了地沖到衛生間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