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榮歸,蠻橫強奪
張家是敬陽十大富戶之一,家財萬貫,傳言張家是金磚鋪地,白玉為墻,豪富非常。 林濟之是張家長子,溫文爾雅飽讀詩書,樣貌清俊,十七歲中舉,目前已報名春闈,正在苦讀中,一但高中便能帶領張家實現由商到士的階級跳躍。 六個月前,與張家交好的晉州府尹因涉貪案鋃鐺入獄,拔起蘿卜帶出泥,張家也因此受牽連被抄,萬貫家財一夕之間盡數喪盡,錢財盡數入了新任府尹的府庫當中。 林濟之就這樣從一名富家公子哥成了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幾間茅屋遮陽避雨的窮困書生。 林濟之的父親林大老爺妻室眾多,但子嗣單薄,自叢原配夫人香消玉殞之后,他又納了不少填房,如今這一通遭遇,貌美的小妾丫鬟們陸陸續續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林濟之這個沒有娘家勢力的獨苗苗和一個老仆從了。 老父盛年落魄,生意翻盤無望,奈何以往的壞習慣沒改,勾欄瓦肆該去還是得去,沒錢變當了手頭上剩余的為數不多的財寶去消費。 林濟之此人對這些身外之物比較淡薄,吃的粗糙一些穿的隨意一些他倒也不介意,反倒安慰自己老父親千金散去還復來,讓他寬心。 然而,飯也是不會做的,衣服也是不會洗的。老父親花掉了最后一點積蓄,老仆從一把年紀管這父子倆吃喝穿,也是窘迫難當。 林濟之倒是沒想過自己能夠窮到這份上,他自己私自還藏了幾件玉簪古玩,想來平凡度日也是能行的。 直到他收拾行裝打算進京趕考,他爹才支支吾吾說自己把余糧都當了,進京考試已經沒錢了。 林濟之不啻于五雷轟頂。 “爹,你好糊涂??!”林濟之痛心疾首。 林老爺一張老臉通紅,他對不起自己這個天資聰穎的兒子,但去到那種地方,溫言軟語一說,小嘴一親小肚兜一扯,哪還能管得了這么多。 ? 林濟之不得不開始謀生掙盤纏順帶養家。 一介書生如何謀生?林濟之替人抄過書,只是收入實在微薄。 如此這般,卻也錯過了春闈之期。 好在林老爺當年揮金如土卻也與人為善,結識了一個酸腐儒生,對方成名后倒記得當年林老爺的資助的恩惠,他在敬陽辦了一間書院,林老爺厚著臉皮帶著自己兒子走關系,林濟之并非不知變通之人,也沒有尋常讀書人那種萬般下品唯讀書高的想法,便在敬陽書院從事禮樂教學工作。 生活平靜,雖有不省心的老父和茫??床坏铰返那俺?,林濟之算是安安穩穩度了過自己加冠之年。 他如今二十四了,照理說該娶親了。林老爺也沒把事情忘記,常常與城東媒婆們一起嘮嗑,打算給自己兒子物色一家好姑娘。他要求極高,賢惠溫柔知書達理各種條件,全然忘記自己出不起聘金一事。 ? 有人樓塌了,有人起高樓。有人倒下自然就會有人起來。 新晉敬陽城富人榜已然換了一撥。引人注目的是坊間流傳的青年俊杰榜,五十余位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成為敬陽乃至全國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理想婚配對象。 林濟之仍舊過著清貧的生活,他去年又參考了春闈,只是并未高中。詩史子集五經四書在他心中爛熟,他除了與學院老師來往,下學后總是一個人,從黃昏飯后,在窗前獨立或伏案苦讀,到月幕深垂。 一個月后,浩浩蕩蕩的車馬包圍了敬陽書院,老院長皓首白眉指責這些黑黝黝鐵槍似的并數落這些人不敬圣賢,文華之地如何能將兵戈帶入之類的話,說的太激動幾近暈厥,哼哧哼哧喘大氣。 但這群人的首領并不理會,他此行也不是來找書院的麻煩的。 此人身材高壯,一身甲胄未卸,神色冷硬異常,眼角一道不顯眼的刀疤,抿著薄唇威嚴的坐在馬上,叫人不敢逼視。 胯下一匹黑色駿馬來回踱著,鼻腔中噴出濃白的熱氣,男人一抬手,四下立時肅寂無聲,只有秋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林濟之在哪里,叫他出來?!甭曇舻统?,一口標準的京畿官話擲地有聲。 副院長連忙去喊了林濟之來,眼前的這些官兵們顯然他們是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