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喪聽見張日山的話，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因為張日山的語氣、神態都太過篤定，便問道：“為什么這么說？因為你之前在的那個世界，他很愛我嗎？可是我畢竟不是他那個世界的劉喪啊，對焦老板來說，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比我是重要的，可如果和那個世界的劉喪比呢？”劉喪頓了一下，道：“有沒有可能，他為了復活那個世界的劉喪而讓我死。畢竟，他可以把江子算的靈魂收進霍道夫的身體里，借用一樣的身體，拿那個劉喪的靈魂……”

    “這個猜測不可能成立?！睆埲丈酱驍嗔藙实脑?，搖頭道：“他為另一個劉喪殺你的前提，是他愛那個劉喪?？墒撬⒉皇菑哪莻€世界來的。你待在他身邊這段的時間，難道沒發現他對雷聲還是十分依賴嗎？包括他對付解雨臣和吳二白他們的手段，都是和雷聲有關的?！?/br>
    “可是，他叫我mama也作媽?！眲拾櫫讼旅?，張日山道：“我傾向于，他在雷聲響的時候，腦海里是可以看到一些未來的畫面，或者說是那個世界的一些畫面。以至于把一些事情，甚至于那個世界的他對劉喪的感情當作已經發生在了他自己身上的事情?！?/br>
    “這……”劉喪不否認這種情況，但同時也存在著焦老板是故意演戲，演出對雷聲的依賴，讓他們有這種錯誤判斷，但是這個猜測劉喪沒敢說出來。

    “你想到了什么？”張日山見劉喪出神，鼓勵道：“沒關系，你想到什么直說?！?/br>
    “我，我還是不太理解瘋子的思維，雖然我盡力在理解。如果他只是演戲呢？我們現在并沒有實質的證據……”劉喪的聲音開始變小，他知道吳邪當年經歷的很多事情實質的證據是假的也不少，吳邪當年能搞垮汪家，確保一個個計劃的施行，靠的是他的邏輯和對人心的掌控。要說這兩點，前者劉喪不如吳邪，后者劉喪不如張日山。

    “你怕死嗎？”張日山忽然問劉喪，劉喪愣了一下，最后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好牽掛了，死也就是疼一會兒吧。反正，更疼的感覺我都嘗試過了?！?/br>
    “那不就得了，最差不過一死?！睆埲丈降恍?，見劉喪還有猶豫，便道：“是怕死后，那個世界的劉喪占用你的軀體，再和姓焦的瘋瘋聯手？別擔心，他做不到的，那個世界的劉喪，已經完全魂飛魄散了?！?/br>
    劉喪愕然地抬起頭，張日山似乎在回憶著什么，道：“當年劉喪死后，張起靈曾經試過用一切的禁術召喚劉喪的殘魂，但最后招來的都不是劉喪。那個世界的劉喪已經徹底消亡了，所以他不得不到這里來，或者說一個很早的時間點來，改變你的一些遭遇?！?/br>
    “我……”劉喪抓緊了心口的衣領，一股十分躁動、難受的情緒在心底溢散，他抬起含淚的眼睛，搖頭道：“別說了，別說了?！?/br>
    張日山的唇微微顫了一下，沒再提這個話題，劉喪這一世的遭遇已經很不幸，比起張日山初始的那個世界，從劉喪自己的角度出發現在的世界應該更糟糕。張起靈既是為劉喪來的，也不是為他來的。這對于劉喪來說是一件殘忍的事。

    “那個世界的劉喪魂飛魄散，焦老板縱然在雷聲中看見那個劉喪的一生，愛上了他，也不可能再復活他?！睆埲丈脚牧讼聞实募绨?，和他坐下又聊起了和焦老板相關的話題。兩個世界的焦老板雖然境遇不同，但性格卻是一樣的，尤其是焦老板會聽雷，即便不是劉喪猜測的焦老板在演戲，但他在雷聲中看見的那些屬于另一個焦老板的經歷，已經被焦老板當作是他自己的人生了。

    在劉喪和張日山的談話快結束的時候，他聽見了洞外傳來的腳步聲，劉喪作了個手勢，張日山便不再說話。靜坐了一陣，解雨臣就和李加樂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一條看不出品種的魚。

    魚是活的，被扔到他們面前的時候還會活蹦亂跳的動。劉喪看著那種魚，忽然心里有了氣解雨臣的新想法，解雨臣的呼吸比李加樂要急促很多，而且還有汗水，應該是他費力抓的。

    劉喪覺得如果他此時指責解雨臣殘忍，要求他再把魚放回去，那一定可以把解雨臣氣到爆炸。不過他看了眼張日山，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上還沒長好的傷口，這條魚是他們需要的。

    劉喪到底沒有為了一時之氣，說出這樣的話，他揚了揚下巴，道：“什么意思？”

    解雨臣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那么磋磨你，我承認……我很自私，把自己的惡念加在你身上，我想補償你，可以嗎？”

    劉喪笑了一下，伸了個懶腰，道：“我傷沒好，李加樂也忙了那么久了，這條魚麻煩你處理一下了?！?/br>
    “好?！苯庥瓿妓坪跻菜闪丝跉?，他蹲下身上，抽出那把蝴蝶刀二話不說就開始處理魚鱗、魚腹，劉喪坐在一旁看著，道：“有調料么？”

    “啊，這個……沒有啊?！崩罴訕窂陌锓龅牟贿^是些壓縮餅干和巧克力，劉喪對解雨臣道：“你在外面下斗不是一次兩次了，應該認得出哪些植物可以調味吧？”

    “可是外面很多毒氣?！崩罴訕啡滩蛔粍?，道：“每次出去，都要穿毛毛衣。制那么一件衣服可不容易，而且還有時間限制，再回來晚一點，他可就死了?！?/br>
    劉喪冷笑了一聲，掃了眼李加樂，然后看向了解雨臣。魚已經處理干凈，解雨臣抹去臉上的汗水，起身道：“我出去采，你若累了就先睡?！?/br>
    “好啊?！眲事N起了二郎腿，淡漠地看著解雨臣重新制作毛毛衣，那種毛毛衣劉喪印象中在黑瞎子帶他回洞里的時候穿過。張起靈和李加樂他們幾個當時都沒穿那種衣服，代價就是一塊塊地往外掉皮。

    劉喪知道這么出去一趟不容易，再加上烤魚的工序，至少都得兩個小時。劉喪索性就閉上眼睛睡了一覺，等這一覺醒來，嗅到了魚rou烤熟的香氣，還有那些不知名的香草散發的味道。

    劉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解雨臣坐在火堆邊擺弄那條烤魚，舔了舔干澀的唇。

    “快好了?！苯庥瓿紝O腹里烤蔫的香草取出，然后擠出酸果汁，遞給了劉喪。香氣很濃郁，劉喪咬了一小口，rou烤熟了，軟嫩也沒有魚腥的味道。

    劉喪抬眼看著解雨臣眼睛里出現的柔光，笑著將那條魚放到了張日山嘴邊，道：“你也來吃一口?！?/br>
    張日山動了一下，他看了看解雨臣，又看了看劉喪，并沒有接那條魚，但劉喪卻靠在了他身上，道：“怎么不吃??？別那么嬌氣，現在這種環境，只能這樣了?！?/br>
    解雨臣眼里的柔和消失了，他花費了兩個多小時的精力，最后換來的只是肚子里的氣。他覺得他確實不用吃東西了，心口氣血涌動得厲害，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地上，在暈倒前解雨臣想到了當年發生的一件事。

    他生日，他要求劉喪織毛衣，劉喪花一個星期織的毛衣被他轉手送給了吳邪。而現在，他負傷頂著灼人毒氣，耐心烹調的魚被劉喪轉手送給了張日山，真是因果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