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眲瘦p緩地吐出兩個字，就像在道謝一般。因為他的語態神情太過柔和，以至于在場的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是叫貳京滾。

    “我累了，我要睡覺了?！眲拾驯蛔犹岬郊绨蛑?，轉身背對著那顆蛋。

    “呃，滾？”吳邪不太肯定地重復了一下劉喪的話，貳京臉色并不是很好看，他看了一眼同樣有所詫異的吳二白，上前拿起了那顆蛋，道：“那我就先走了?！?/br>
    “我和你一起吧，你們兩個照顧好他?！眳嵌滓姞钜矝]有停留，兩人離開后吳邪關了房間的燈，也和胖子退了出去。劉喪輾轉了一下，微微曲起身，感覺小腹有些隱隱作痛，便閉上眼睛休息了。

    在離開醫院的時候，貳京心里很不舒服，他雖然臉上的情緒沒什么變化，但總覺得他錯過了一個之前很容易就能抓到手的東西，那個東西是劉喪的感情和依賴。就是因為孕期太觸手可及，加上貳京認知里的不重視，這個在他腦中下意識被模糊了的概念此時重新浮起時，他才會不舒服，他知道他對劉喪的重視在加深。

    “要是有麻煩的話，就說話?！眳嵌滓娰E京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出聲說了一句。

    “嗯，我會的?！辟E京向他點了下頭，掂著手中沉甸甸的蛋，蛋里是他將要出世的孩子。貳京撇下了心里的雜念，現在把蛋孵出來才是他該做的。

    “回老家的時候，一起吧?！眳嵌自诓砺房诤唾E京分開的時候留下了這句話，貳京抱著懷里的蛋笑了一下，忽然覺得他之前的不舒服有些好笑。劉喪的感情是他計劃之外的東西，既然是計劃之外那就并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劉喪的人，吳二白的心而已。

    隨后的幾天，劉喪都在醫院病房里修養，吳邪和胖子輪流在醫院陪著他，吳二白偶爾也會來探望，但貳京并未出現過了。而劉喪這幾日除了小腹隱隱作痛外，其他方面恢復得還算不錯，就和吳邪商量著出院在吉林省內旅游，等貳京把蛋孵化后一行人就跟著二叔回老家祭祖。

    吉林的冬天雪厚，玩的東西還算不少，劉喪隨胖子和吳邪在出院的那一天在醫院門口堆了大中小三個雪人。

    胖子把自己的帽子放在大雪人的頭上，吳邪則給中等體型的雪人圍了圍巾，劉喪給小一些的雪人戴上了自己的眼鏡，就讓胖子拍照。

    胖子舉起相機后又把相機放下了，看著吳邪欲言又止，吳邪知道他是想問要不要給張起靈也堆一個，吳邪看了眼劉喪，還是搖了搖頭，道：“有幾個人在這兒就堆幾個?！?/br>
    “好吧?！迸肿游⑽@了口氣，舉起相機要拍的時候，劉喪叫住了他，道：“你們想堆張起靈是嗎？想堆就堆吧，等他出來看見你們還記得堆他，他會高興的……如果他出得來?！?/br>
    “小喪，你……不怪小哥嗎？”吳邪想起劉喪在長白山上早產的事情，現在都還心有余悸，劉喪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那都是我自愿做的，唯一要怪，也是怪我私心想要霸占，如果不是那種私心，我把事情和你們商量，真正的張起靈也許……現在還好好的，至少和那個人格有分庭抗禮的機會?！?/br>
    胖子在來到吉林后，早就聽吳邪說了張起靈在青銅門的事情，知道往年和他們生死相依的小哥有兩個人格，或者說是兩個靈魂的時候，胖子心里也是五味陳雜。就算是那個在他們看來做了壞事的小哥，很可能都不止一次救過他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心里都不知道到底期盼的是哪一個張起靈能從青銅門出來，而這個答案對劉喪來說看起來簡單，其實也很揪心。

    “好啦，別站著了，咱們快把他給堆出來?！眲蚀炅舜臧l涼的手，又低下身子去鏟雪，王胖子和吳邪對視一眼，立刻上前幫忙又堆了一個雪人。

    “這雪人堆出來怎么證明他是小哥呢？”王胖子在雪人堆好后，站在半米外的地方摸著下巴打量，道：“要我說，這是京叔也行啊。戴個墨鏡那就是黑瞎子了?！?/br>
    “那簡單?！眳切白吡诉^去，撿起地上用來裝飾雪人的樹干，道：“把他的兩根手指雕長就是了?！?/br>
    “嘿，有你的?！蓖跖肿有χ噶酥竻切?，劉喪此時從包里拿出了一件老舊的毛衣，毛衣的幾個邊兒口都起了卷，在吳邪把枝干插在雪人的身上作為雙手后，劉喪將這間毛衣也穿在了雪人身上。

    “這是……你以前穿的毛衣？”吳邪看著那件毛衣有些驚訝，劉喪搖了搖頭道：“我以前給他買的，我怕他在山上冷，每次去看他，除了食用的調料外，還會給他帶幾件保暖的衣服。不過，他并不是很需要，這都是幾年前買的了，但每次我都會把這些衣服帶著，萬一哪次他忽然需要了，我也好給他?！闭f著，劉喪把包里裝的一些鹽巴罐子，香油還有手套、襪子都拿了出來，放在雪人面前。

    這似乎代表著，劉喪以后不會再去長白山上看望張起靈了。就像他說的那樣，張起靈一直都不需要他的這份沒有實際意義的掛念。

    “拍吧，胖子?！眲世鴧切暗氖终驹诹搜┤嗣媲?。

    胖子微微張著嘴巴，他想如果這世上有個人能這么記掛著他，他一定會對那個人很好。

    “咔咔咔?！睅茁?，拍下了劉喪和吳邪在雪人前的合照，三個人和雪人的合影，以及四個雪人的單獨影像。

    “走吧，我們去找二叔，看看貳京有沒有把我的孩子孵出來?！眲屎蛢蓚€人并排走在街上，沒了包里的東西，埋藏了那份牽掛，劉喪現在看上去很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