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兆琛不適合你
夜沉如水,昏暗的病房內,只留了床頭一盞頂燈,窗簾沒有拉嚴實,透過窗,能看到幽暗的天幕,幾顆星星稀疏明滅,掛在上面,驅散幾分壓抑。 沈予歡看著靜躺在病床,雙目緊閉的父親出神,眉梢有些懨懨,手術尚算順利,算算時間,也該醒了。 緊握著父親手,記憶中這雙手的觸感沒有這般粗糙,監獄生活條件向來是十分艱苦的。 沈予歡忍住鼻酸,能像現在這樣拉著爸爸的手,伴在他身旁,已是無比奢侈了。 這兩年來遭受的所有不堪,都被父親手掌傳遞過來的溫度撫平。 梁兆琛站在門外有一會了,透過門窗,看著淺淡燈光下那小小的廓影,守在父親身邊,周身都散發著溫柔,不禁對病床上躺這的沈括升起幾分好奇: 據他所知,沈予歡從出生,就沒有了母親,他太清楚這種父母缺失的環境下成長的滋味,母愛或父愛的缺失,會讓人本能的武裝上一身刺,用來保護自己,可這個女人好像在他認知之外。 他想,沈括必是要傾注比常人多幾倍的愛在這個女兒身上,只有在不缺愛的環境下,才能把女兒撫養成這樣一個乖巧溫柔,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攻擊感的姑娘。 門鎖咔吧聲引得沈予歡扭頭,一見來人,頗有些局促地起身。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币怀隹诒阌X得不對,這話說得有幾分不知好歹。 梁兆琛幾步便到床邊,先看了看尚未蘇醒的沈父,才轉頭到: “來看看你?!?/br> 語氣自然得好似在陳述今天的星星沒有昨天的亮。 他想必是處理完公司的事便直接過來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還是今早送她過來那身。 目光定格在男人微敞的領口,襯衫只扣到第三顆紐扣,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鎖骨處一條暗紅色刮痕。 一看便知自己的杰作,呼吸微微一滯,極不自然地挪開目光。 梁兆琛順著她剛才的目光低頭看去,隨后挑起一個了然壞笑,倏地靠近她: “現在還疼呢~” 沈予歡只覺面皮轟一下燒起來,心砰砰地跳,又覺得弄傷了他心里有愧,稍稍往后讓了一步,低著頭看著燈光下兩人交疊的影子,小聲道: “我去問護士要點消毒水,給你擦一擦?!?/br> 剛抬腳便被男人拽住,“好了,逗你的,這點貓撓的印兒,不礙事?!?/br> 沈予歡抬眼看他一臉戲謔還沒來及收回去,心知剛剛是又被他調戲了。 紅著臉推開他,去給他搬了把椅子,自己又坐回父親身邊,兩把椅子中間,離了一個很客氣的距離。 “阿琛...謝謝你?!?/br> 不可否認,“性”確實男女之間一種奇妙的紐帶,一場水乳相融,原本任梁兆琛百般纏鬧都叫不出口的稱呼,也可以這般自然的脫口而出。 這句感謝,盤亙在心中良久,說得極其鄭重,,她打心眼里感謝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因為爸爸,也為自己。 話閉,沈予歡竟微微有些緊張,她在緊張對方對這聲親昵稱呼的反應.... 梁兆琛意外的沉默,只亮了盞床頭燈的病房太過昏暗,他坐在光跟暗的交界處,沈予歡看不清他的臉,但被他兩道目光鎖定的緊迫感,很強烈... 緘默了片刻,梁兆琛慢條斯理開口: “歡歡,你...不需要跟我說謝謝?!?/br> 沈予歡一時有些怔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梁兆琛這句話里,愣是聽出幾分愧疚的意味來! 可他對自己有什么可愧疚的?難道是愧疚昨天cao自己cao得太狠了? “歡歡” 虛弱的呼喚聲從病床上傳來,打斷了沈予歡所有思緒。 “爸爸,你醒了?!?/br> 聲音是掩飾不住的急切與欣喜。 “刀口疼得厲害嗎?有沒有惡心,或者呼吸不暢的感覺?”任教授有交代過術后會出現的一系列反應。 “爸爸沒事”沈括看著一臉關切的女兒,輕輕搖頭。 沈予歡看著躺在病床的父親,歲月不曾厚待他,明明才50多歲的人,面上盡顯病態的蒼白灰白,只有那雙眼睛,從未變過,每當看向她時,目光總如暖陽般和煦。 眼淚又不爭氣地滑落,緊緊拉著父親的手,喉間哽咽。 “別哭,歡歡,爸爸沒事了,別哭” 粗糙的拇指摩擦在女兒的臉上,想擦干女兒的眼淚,就像小時候每一次他的小嬌嬌撲在自己懷里哭鼻子一樣。 沈予歡只用力點這頭,說不出話來。 梁兆琛看著眼前這幅父女相擁而泣的溫情畫面,心中只覺得澀然. 三個人的房間,此刻好像分割出了兩個世界,而那個世界,不屬于他。 突然有些羨慕沈予歡,她起碼還能在父親面前哭泣,還有機會為自己的父親做些什么,他呢? 那兩張一直以來只出現在相框里的臉,在心里慢慢有些模糊,對雙親的思念,逐漸演變為對梁氏的恨。 是這個吸血的魔窟,奪走了他的父母,而多年前那場轟動全國的爆炸案,與梁氏幾旁系脫不了干系,這一筆一筆血染的賬,他要統統討回來??! “歡歡,這位是你的朋友嗎?”終于安撫住女兒眼淚的沈括,目光移向站昏暗處的梁兆琛身上。 聽沈父提及自己,梁兆琛上前幾步,站在沈予歡身邊,禮貌微笑:“沈伯父,您好,我是歡歡的朋友,您叫我兆琛就行” 沈予歡還是第一次見這男人如此一本正經的樣子,頗有些不適應,但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梁兆琛相較以往得玩世不恭,更有一種別樣魅力。 “爸爸,這次你手術的事,全靠阿琛幫忙的?!?/br> 沈予歡說話間還帶著哭泣造成的鼻音,軟軟糯糯,透著幾分嬌憨。 沈括的目光在梁兆琛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緩緩開口:“你是梁騰的兒子?” 這話問得有些突兀,梁兆琛已經許久沒從旁人口中聽到過父親的名字,微微一頓,斂眸答道: “兆琛還記得當年我父母出事時,沈伯伯十分傷心,兆琛至今感懷在心?!?/br> “你跟你爸爸年輕時,很像,他在天有靈,一定很欣慰?!?/br> 沈括的聲音很低,帶著術后初醒的虛弱 “好了爸爸,你剛醒,要多多休息,想敘舊,以后有的是時間” 沈予歡聽出父親的疲憊,溫聲勸這 鈴聲響起,梁兆琛掏出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人,眉頭一皺,向沈予歡父女招呼道:“我出去接個電話?!?/br> 梁兆琛一走,沈括拽了拽女兒的手,示意她坐下,沈予歡已經從父親的眼神里讀懂父親想問什么。 可她實在不知道怎么跟父親交代自己的感情生活,一想到跟謝傾川還存續這一段畸形的婚姻,沈予歡眸光不由暗淡下來。 唯一值得寬心的是,從爸爸的反應來看,對于她跟謝傾川的事確實毫不知情,她不敢想象倘若爸爸知道真相后的反應。 “歡歡,你跟梁...” “你想多了爸爸,我跟他什么關系都沒有,就只是朋友...” 不等沈括問完,沈予歡搶在前面回答。 沈括并沒急著接話,只靜靜看著女兒,沈予歡被父親深邃的目光看著一陣心虛,在心里對自己過激反應懊惱不已。 “我是想問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沈予歡沒想到爸爸是想問她這個,一時間更是為自己剛才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囧的臉紅。 “他跟我在同一個健身房健身,這一來二去的,就熟了....” “只是這樣嗎?” 聽了女兒的解釋,沈括若有所思,這句話問得別有深意。 沈予歡被父親問得更加心虛,從小到大,她對爸爸撒謊的次數寥寥可數。 可她能怎么說?說自己剛剛跟梁兆琛發生過關系,并且是一場交易?除非她瘋了! 深吸一口氣,沈予歡抬起頭直視爸爸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嗯、只是這樣” 聽到女兒的回答,沈括心中五味雜陳。 從剛才兩人的互動,他又怎能看不出來兩人之間的端倪,若就只是一般朋友關系,梁兆琛怎么可能來趟他這趟渾水? 若不是因為自己,他的歡歡現在該是怎樣幸福的光景? 勸誡的話在嘴邊轉了幾轉,終是開口:“歡歡,爸爸只希望你能安穩平淡的過完這一生,聽爸爸一句勸,梁家太過復雜,梁兆琛...不適合你?!?/br> —————— 高級病房區的走廊上空無一人,聲控燈隨著梁兆琛的腳步接連亮起,行至長廊盡頭,梁兆琛才接起電話。 “姐” “兆琛,剛剛得到消息,謝傾川突然回國,一個小時前下死命令,AY要不惜一切代價,一周內拿下務必拿下諾德?!?/br> “呵,這反應,比我想象中精彩” “那下一步我們怎么走...” “必要的時候,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