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顧盼打開導航，特意抄了一條小路。

    蕭歧失神地望著窗外，略長的發絲遮住了半邊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消極，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四年前他確實幫一個村打過官司，當初是有個老板相中那塊地了，想蓋樓，就出錢讓他們搬。

    但開出的價格卻不盡如人意，所以雙方一直僵持不下。

    后來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政府的批準，也不管村民抗議，直接暴力開拆，混亂過程中還打傷了幾個人。

    蕭歧見過他們的慘狀，說是打傷，其實后半輩子都下不來床了。

    其實他沒那么愛多管閑事，那次是因為有朋友拜托，再加上村民的境遇屬實凄慘，實在忍不下心拒絕，就接下了這個委托。之后順理成章地贏了官司，判那個老板賠償一大筆。

    那老板本來就欠了一屁股債，本想靠這樓回本，誰想到還沒等掙回來，又賠了個翻番。于是當機立斷跑路了，賠償款也沒給，就留下個爛尾樓。

    蕭歧后來還見過他一次，蓬頭垢面胡子拉碴，哪還有個企業家的樣。

    想都不用想，那人自然是恨極了他。差點沒把他身下兩個洞戳爛，還在他嘴里尿了一泡，將他的頭踩在腳下，聽他哭著求饒。

    他rutou上兩個洞就是那人留下的，穿環的時候沒打麻藥，是直接用釘子生生戳出來兩個孔，那會他幾乎疼暈過去。

    顧盼一邊開車，時不時通過后視鏡觀察他的狀態。

    冷不丁兩人目光交匯。

    “我沒事，主人，”蕭歧轉過頭笑了笑，面色蒼白難掩疲憊，“不用擔心我?！?/br>
    他做了那么多自以為的好事，幫了那么多人，最終不還是落得一個破爛下場。

    看出她欲言又止，于是又說：“您想問什么，都可以的?！?/br>
    顧盼也沒客氣：“剛才他說死刑？具體怎么回事？”

    “呃，是?！?/br>
    蕭歧沒想到她這么直接，一點鋪墊都沒有，他還沒想好怎么措辭。

    看他閃爍其詞的樣子，估計又是勾起他不好的回憶了。

    “不想說也沒關系?！?/br>
    顧盼也不強求，分屏微信，隨手給秘書敲了個1。

    “不要，主人，”蕭歧慌忙出聲阻止，“我說?！?/br>
    當時的事鬧得很大，輿論上怎么說的都有，一個比一個難聽。

    但那都不是事實，他不想她誤會自己，即便她可能并不在意。

    顧盼哭笑不得：“我沒逼你?！?/br>
    蕭歧搖搖頭，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我是因為……強jian殺人才入獄的?！?/br>
    顧盼微微一驚，踩下剎車，轉過來鄭重其事地看著他。

    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盯得難受，蕭歧難為情地移開視線，垂下眼瞼。蝴蝶般睫毛不安地顫動著，桃色雙唇稍稍張開而欲言又止。

    分明就是一個人畜無害溫順小綿羊，和那兩個詞完全不沾邊，替人頂罪還差不多。

    “你？真的嗎？”

    雖然知道他肯定是被人陷害，顧盼還是想聽聽看他自己是怎么說的。

    “不是的，主人，我……”蕭歧痛苦地合上眼，嘴唇被咬得發白，幾乎要滲出血來，“我真的沒有做那些事，求您相信我……”

    他當時被下了藥，醒來看見自己手里握著兇器，死人身上還有自己的痕跡，吃驚程度不亞于生吞了一頭牛。

    甚至一度懷疑過自己，但犯罪過程在腦中卻是一片空白，至今也沒想起來。

    本以為他會言詞激烈地否認，沒想到卻是這個反應。

    “我知道，我相信你?！?/br>
    顧盼語氣誠懇，令人安心。

    。

    從外面看，這就是一片荒地里蓋了幾座實驗室，本以為里面應該別有洞天，沒想到竟也一樣簡陋。

    偌大一個房間冷冷清清，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桌椅還不同款，像是從不同公司偷來拼出個會議室一樣。

    但仔細一看都是高級貨，至少一般公司是用不起的。

    上面還積了不少灰，人往那一坐，頓時煙霧四起，房間里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太久沒人來過了，嘿嘿，不要介意?！?/br>
    女孩子坐在輪椅上，眼睛彎成月牙。

    圓圓的小臉還帶點嬰兒肥，笑起來還有小虎牙?？蓯鄣镁拖襦徏襪eimei，相比顧盼完全是兩個極端。

    “檢測報告已經出來了，你們要看嗎？”

    “不然呢?！鳖櫯蔚瓛吡怂谎?，“你以為我們今天來是做什么的?！?/br>
    “嘻嘻，開個玩笑嘛?！?/br>
    小姑娘收起笑容，不笑的時候依舊是眉眼彎彎。

    “三個裝置分別在耳道、rutou和睪丸上。睪丸產生性激素，rutou是催產素，耳道那個是刺激腦垂體，產生黑皮質素。

    三管齊下，可以保證作用體長期維持在待交配狀態。如此精妙的設計……”

    說到這里，小姑娘神秘一笑。

    “當然是出自在下之手啦?！?/br>
    顧盼語氣輕松：“我想也是，于是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連醫院都沒去?！?/br>
    “哈哈哈哈，還是你了解我?！毙」媚锩奸_眼笑，“我當時是為了做蜂后的，結果還沒等研究明白，就被我哥他們偷走了?！?/br>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改造的，居然真的用在人身上了?！?/br>
    顧盼聽得一知半解，微微皺眉道：“這東西，不是用在人身上的嗎？”

    “是啊，怎么不是?！?/br>
    小姑娘無辜地眨了眨眼。

    顧盼對她這些不感心趣，索性不再追問，于是道：“有辦法取出來嗎？”

    “emm……”

    小姑娘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顧盼，又看了看蕭歧，一字一頓道：

    “這個裝置好像被改造過了，貿然取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不過可以用藥物控制?！?/br>
    顧盼沒說話，轉頭看向蕭歧，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蕭歧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不用考慮我，主人，一切聽從您安排?！?/br>
    顧盼又把目光投向小姑娘：“對身體有害嗎？”

    “當然不會，我這里的藥都是特制的，只管調節激素，沒什么副作用，并且不會產生耐藥性?！?/br>
    “可以?！?/br>
    “跟我來取藥吧?！?/br>
    小姑娘笑瞇瞇地，乘著輪椅出了門。

    蕭歧剛要起身，卻被顧盼按住。

    “你走路不方便，在這坐會吧，我去就可以?！?/br>
    “喏，你要的藥，一瓶就足夠了，一個星期吃一粒就行?！?/br>
    小姑娘捧著個罐頭大的瓶子，里面裝滿了白色的小藥片。

    “我剛剛說的怎么樣？沒什么問題吧？”

    自己發明的東西，她比誰都清楚，怎么會取不出來，簡直是笑話。

    礙于顧盼的特殊要求，才隨便胡謅了個借口，她自己都不信，剛才心虛得很。

    顧盼認同地點點頭：“可以的?！?/br>
    小姑娘甜甜笑了笑，又遞給她一個東西。

    是個真空密封的注射器，里面有一點透明的藥液。

    “這是氰化鉀，怎么用都可以，而且速度很快?！?/br>
    顧盼接過，滿意地勾了勾唇角：“非常感謝?！?/br>
    她性格多疑，凡事都要留一手，以備不時之需。

    和蕭歧只是玩玩，走個過場表個誠意就算了，沒打算真給他治。

    再說了，要是真把他修好了，到時候她還沒玩夠，人跑了怎么辦。

    抬頭看見小姑娘舔了舔嘴唇，眼巴巴望著她，似乎有話要說。

    “怎么了？”

    “那個，能不能……把那個人借給我兩天？”小姑娘靦腆一笑，“我有個項目，一直在找合適的實驗品……”

    顧盼危險地瞇了瞇眼：“想都別想?！?/br>
    “別這樣嘛?！彼鰦伤频卣f，“那等你玩夠了再給我，好不好？”

    “我可以用……和你換?！?/br>
    顧盼沉吟片刻，拎起那個瓶子，扔下一句話。

    “我考慮考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