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brother(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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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成績普通,長相也不起眼。不過,這份“普通”要除去你在孤兒院長大的身世這點。 好在你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比如你從來不去幻想也許你出生豪門,哪天你的大人物父母閃亮登場,開限量款的車接你這個親生女兒回城堡里過日子這種戲碼。生活又不是你同桌每天上課偷看的狗血愛情,哪來那么多不可思議。 那個時候的你太稚嫩了,尚且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一些足以顛覆你整個人生的意外出現的。 比如,你十幾年都未曾謀面的親人突然出現了。 你到現在都可以記清你跟你哥初次見面時的每一個細節。 那天是周五下午,學校四點半下課放學。你背著洗得發白的書包,擠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一身在炎炎夏日里出的汗在公交車的冷風里蒸發變干,于是整個人都散發著被股曬干的咸魚味。你踏著墨藍的夜色,腸胃空空,終于趕在七點前回了孤兒院。 當時你經過了一輛價值不菲的車,不過你并沒有察覺到,因為你壓根沒認出它是什么牌子,也對它的價位一無所知。 你看見孤兒院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院長,另一個是很年輕的陌生男人。往常趾高氣昂的院長站在他身旁,不知道正在快速地說些什么。你估計這個男人來頭不小,畢竟一貫踩高捧低的院長都快把腰彎得呈九十度了。 你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這個時候出現,萬一打擾了院長,這個小心眼的中年男又不給你飯吃怎么辦。 院長什么也沒發現,仍在喋喋不休。年輕男人倒是對旁人的視線很敏銳,他偏頭,朝你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一道冰冷的、審視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了你的身上。 也許有什么事要發生了,第六感告訴你,于是你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院長也轉頭,在看到你的瞬間,他以兩百多斤的身軀來了個百米沖刺,很難想象,這個平時走幾步就喘口氣的胖子居然跑得跟你們班的體育委員一樣快。他趕到后,親熱地拍著你的肩膀,幾乎是拖著你,把你帶到那個年輕男人的旁邊。 “小晚呀,笑一個,這是你親哥,你快跟他打個招呼?!?/br> 我親哥?誰?這個男的?怎么可能? 受到過于強烈的沖擊時,人的思維會處于一種停滯的狀態,是任人擺布的,你此刻就處于這種情形。于是你呆呆抬頭,按照院長所說的露出傻笑,然后開口說“哥哥好”。 其實這個過程中,你大腦完全混亂了。 站在你面前的年輕男人穿著純黑西裝,在昏藍的夜幕里整個人白得仿佛發光。其實你沒看清他的臉,但你覺得他應該是個很好看的人,因為從小好看到大的人身上都有這種氣質,你們學校的?;ㄉ砩弦彩沁@氣質。你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香氣,幽邃冷清的調,跟咸魚味的你格格不入。 你哥垂眸,對你的主動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問好,甚至沒有微笑,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盯著你,就像在看一個垃圾。 他的回應像一盆冰水,把院長淋得狼狽不堪。至于你,你當時其實沒有這些尷尬的情緒的,因為你當時就一個想法——這個男的穿這么多,都不出汗的嗎?簡直難以置信。 你哥雖然對你一副死樣子,但他還是接你走了,在院長的恭送下。你們坐上了那輛你路過的車,其坐墊之柔軟舒適簡直是平生之最,于是哪怕你是暈車的體質,在這車里都不想吐。 你悄悄別過頭看他,映正了一個想法,果然你哥是個美人,側臉都優美到讓人屏息。鑒于他是懶得搭理你,你決定主動開口,“我們該去哪里呢?” “御錦灣?!?/br> “哦”。其實你完全不知道這是哪,但還是點了點頭,心想他聲音真好聽。 “你想說什么?”他似乎發現了你其實最想問的不是這個。 “嗯,我們能不能稍微停一下車呢,我真的很餓了?!痹捯袈湎?,你的肚子也應景地叫出聲。 其實你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或許現下的事情只是一場過于真實的夢境。但,哪怕是做夢也不能餓著肚子啊,你在孤兒院里已經餓過太多次了。 你哥好像愣了一下,你心里嘆息了一下,果然,他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好像完全考慮不到你這個普通人的想法。 你說完后他就讓人停車去給你買了一堆吃的,其實買多了,你根本吃不完。哪怕知道已經吃飽了,你還是舍不得浪費那些食物。你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吞咽吞下這些已經變涼的吃的,即使吞下后它們把你胃里都撐得有些難受了。 “你要是吃不下了,就別吃了?!笨赡苁悄氵@種自虐式吃法讓人看不下去了,你哥終于在今晚第一次主動對你說話了。 你有點受寵若驚。 你偏頭朝他笑了下,眼睛彎了起來,拒絕了他,“我吃得下的,這頓飯肯定很貴,不能浪費?!?/br> 他沒理你了。 吃完后,你一直在思考,為什么會接你回去呢??茨愀邕@態度,好像也不是想搭理你。他閉目養神,睫毛濃密纖長,好看得有點過分了。 你覺得不能老盯著別人的臉看,但也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索性看窗外的風景。你注意到沿著這條路開下去后,所見的車輛越來越少了。 蔚藍的海被飛馳的車略在身后,待它爬過一個山坡后,所見之景讓你覺得仿佛置身于世外,觸目即是深林,每一棟別墅的占地面積都十分龐大。 車輛左拐右拐,然后停在了一對仿佛中世紀莊園里的門面前,門被打開,車子自然而然開進去,一路上你甚至看到了游泳池。 然后在一棟華美的房屋前,車終于停下來了,有人為你哥跟你拉開了車門。雖然你非常好奇,很想四處打量,但是你怕給你哥丟臉,于是忍住了,你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你們還沒進別墅,就有人從里面跑出來了,城堡見到了,公主也出現了。你看到了一個長相十分美麗的女孩子,她看起來跟你同齡,有著及腰的黑發,顧盼生輝的眼眸,穿著一條雪白到膝蓋的裙子,很美,美得讓你都有點自卑了,你覺得任何人看到她應該都會心生憐惜。 她看也沒看你,就撲在了站在你面前的男人身上,聲音里帶著哭腔,那種難過聽得你心都抽了,“哥哥,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來,我好想你啊?!?/br> 跟你坐在車里時恨不得離你八百米遠的你哥摟住了她,顯然兩個人關系極是親密。 你站在這對仿佛在上演偶像劇的人后面,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有點多余。 一陣微風吹過,你又嗅到了熟悉的香氣,這次又多了幾分少女的甜蜜芬芳。你突然覺得有點尷尬,時隱時現的那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這一次突然特別強烈,它就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孤單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