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只是炮友而已
格差天堂04 上午他們所在的教室曬不著太陽,后墻鋪滿張牙舞爪的爬山虎,從窗子望過去是一片小樹林,枝葉尚綠還沒來得及脫落,是夏天最后的尾巴。打開窗戶涼風灌進來就是天然空調,奧斯卡一上午差不多都是睡過去的,往課桌上一趴不起,從講臺上看起來就是金燦燦一顆毛球躺在藍白校服上。張欣堯政治課上談天說地,時不時撇兩眼教室后排靠窗的座位,見奧斯卡睡覺時也會丟個粉筆頭過去提醒一下,半截白粉筆拋出一條弧線砸到小黃毛頭頂,奧斯卡揉了揉腦袋把頭發抓出呆毛來,雷打不動接著睡。 張欣堯無奈地攤了攤手繼續上課,跟贊多說了句要他提醒奧斯卡放學來他辦公室一趟。 終于最后一節的上課鈴將奧斯卡喚醒,他揉揉眼伸了個懶腰,瞇著眼四處看,發現旁邊座位的姚琛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 奧斯卡撕了張小紙條低頭狂草幾筆,點了點正認真寫作業的姚琛把紙條拍到他桌上。 “你前兩節課去哪了?”奧斯卡在紙條上寫道。 姚琛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復雜,他黑眼圈很重明顯昨晚沒睡好,“生病了,去開了點藥,現在已經沒事了?!币﹁懠垪l回復他。 “那就好。上次謝謝你替我解圍了,回頭請你吃飯?!眾W斯卡還特意在句尾畫了只丑丑的笑臉表情,小紙片正面已經寫滿了,他畫了個箭頭寫到背面。 姚琛再次接到寫滿字的小紙片后遲疑了會兒,把紙片收起來,翻開手邊的筆記本騰出一頁干凈的紙,寫了一行字爾后舉給奧斯卡看:好,就今天中午吧,ok不? 奧斯卡有些訝異,可對方的眼神不容他拒絕,遲疑片刻后點了點頭。 姚琛有很多話要問奧斯卡。事實上他并沒有生病,上午請假單純就是睡過了。之前在空教室看到的景象太過于震驚,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姚琛想了好多種可能,他想奧斯卡是不是被欺負了,是不是在從事什么皮rou生意,或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他想不明白卻忍不住去思考,腦海里奧斯卡潮紅著臉被頂弄的模樣揮之不去,姚琛一晚上沒睡,天亮的時候眼皮終于耷拉下來,沒聽到鬧鐘,一覺錯過了半個上午。 這樣正好,一直自己瞎想也不是個事,不如當面問問奧斯卡本人。 和target一起吃飯的jack在別人眼里像是個另類,姚琛從打飯到坐到餐桌上,一路被指指點點小聲議論,好脾氣如他也窩火的不行,遂拉著奧斯卡要離開食堂換個地方吃。奧斯卡叼著根雞腿一口沒咬完就被拽了出去,踉踉蹌蹌有些狼狽。他倆走得太快,連半路打招呼的張嘉元都沒注意到。 “著急忙慌的干嘛去啊……”張嘉元小聲嘀咕了句,捧著三杯草莓冰激凌坐到周柯宇和胡也桃對面,“噥,你讓我買的——干嘛非得在食堂吃,咱去校外下館子不行嗎?” 周柯宇這時才把頭轉回來,方才看見奧斯卡被人拉走后他的表情立馬就陰了幾分,也不回答張嘉元的話,兀自吃了一口冰激凌就撇撇嘴推到一邊:“難吃死了,齁甜,是人吃的嗎?” “好吃啊?!焙蔡也唤獾?,“甜度還好吧,珍珠也挺好吃?!?/br> “……別理他別理他,小太子犯病呢?!睆埣卧χ蚬?,順勢把周柯宇那杯也私吞了。 “那人是誰?”周柯宇問。 “二年級一班的jack吧,叫姚琛來著?!?/br> “他跟奧斯卡很熟嗎?干嘛跟他一塊吃飯?!?/br> “誰知道呢——不過就是個jack而已,和你之間還隔著一階層呢?!睆埣卧钪乐芸掠畹哪蛐?,隨便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把他哄開心了。 小國王挑了挑眉說也是,畢竟奧斯卡可是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了自己這么多年呢。周柯宇有恃無恐地攬著小女朋友的肩出了食堂,大搖大擺招呼著張嘉元說要去校外飽餐一頓。 教學樓的頂樓,奧斯卡扶著欄桿往下看,主馬路上周柯宇正和一堆跟班說說笑笑,攬著嬌小的女友好不快活,不愿再看,奧斯卡轉過身去眼里還是難掩失落,他抬頭問姚琛,“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嗎?” 姚琛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組織語言,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總覺得怎么問都奇怪,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奧斯卡只能從“脖子”、“紅印”、“放學后”、“空教室”幾個詞里勉勉強強理解了姚琛的意思。 “哈哈哈原來是要問這個啊……”奧斯卡想起方才姚琛憋紅著臉結巴的樣子噗嗤一樂。 “別笑,認真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小子是你對象嗎?……我我不反對同性戀的,你放心?!?/br> “你說嘉元嗎,不是哦。我和他上周才認識,應該算是,唔,炮友吧?!?/br> “……那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小子呢?” “他是我弟?!?/br> “……”姚琛原地站成一棵被雷劈的石像,以他從養父母那里接受的教育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這么奇葩的關系,“為什么啊……這也太……” 奧斯卡的笑漸漸淡去,認真地看向他,“因為我有性癮?!?/br> 姚琛不說話了,并非沒聽過這個詞,只是一時間實在難以將這兩個字和王政熊聯系在一起,即便面前的人已經長得又高又白又瘦,頭發也染成了金黃色紋著紋身帶耳環,姚琛看向他,腦海的印象還是那個瘦瘦矮矮的抱著毛絨小熊、聽睡前童話時會眨著眼睛問好多問題的小男孩。 性癮,炮友……難以想象。 奧斯卡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這沒什么難以啟齒的。zuoai對于我來說是和吃飯睡覺一樣的需求,事實上除了嘉元我還和好多人做過,有的像他一樣成了炮友,有的或許連電話都沒留下就再也沒見過面,這沒什么,各取所需,做便做了?!?/br> 他正無所謂地說著,口袋里的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是贊多發來的消息。 “啊……得下次再聊了,班主任叫我過去呢?!眾W斯卡抱歉道,說罷就擺擺手轉身離開。 午時天臺又悶又熱,厚重的云裹在天頂,昏昏沉沉似乎在醞釀一場雨。姚琛還留在那里,艱難地消化著方才聽到的信息,額頭上鋪了一層薄汗,凝結成汗珠順著臉頰從下巴低落。 班主任,張欣堯,吻痕…… 啪嗒,汗滴落在地上,瞬息風干,姚琛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頭,旋腳轉身飛快跑下樓想追上奧斯卡。 可他還是慢了一步,奧斯卡已經被張欣堯迎進了辦公室,班主任的大手親昵地放在奧斯卡的腰間。 隔著幾米的距離,辦公室的木門在他眼前緩緩關閉,最后一抹金色在視野里消失前,姚琛看見張欣堯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抬起一只手指擋在唇邊。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