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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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蜂蜜水 顧庭靜一怔,江霖哭著低下頭,雙手繼續機械地整理衣服,但疊了兩三件,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十指死死攥緊一件衣服,肩膀劇烈顫抖,一陣陣無法遏制的抽泣聲傳了出來。 顧庭靜臉上閃過一層陰霾。 他很不愿意聽到這樣的消息,平時他常常有一種幻覺,覺得自己好像無所不能,一切盡在掌握,但一遇到生老病死,生活就會清晰地告訴他,其實,他和他們一樣無力…… 顧庭靜右足往后退了半步,單膝蹲了下來,上半身仍挺得直直的,從江霖手里硬是扯下了那件衣服,說道:“起來,地上冷?!?/br> 江霖仍是悶頭蹲坐著,整張面孔都紅撲撲、濕漉漉的,哭得肝腸寸斷。 顧庭靜便兩手托著他的腋下,硬是把他攙了起來。 江霖好像全身力氣都用來哭了,一對丹鳳眼不斷涌出熱淚,面容哀傷又絕望,身體軟綿綿地任他施為。 床就在不遠處,顧庭靜把江霖半摟半抱弄過去,往床上一推,江霖就面朝下伏在床上,哭聲變得悶悶的,整個人一抽一抽的痙攣。 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急于傾訴,江霖斷斷續續講起來龍去脈:mama來公司看他,告訴他她命不久矣的消息,后來她走了,他遲遲無法放下介懷去看她,等他終于趕過去了,卻只在醫院看到她最后一面,那時她神智已經不清楚了…… 現在,他為了工作不得不趕回S市,但他身體的某一部分,好像跟mama一起在那病房里死去了,永遠永遠回不來了。 江霖一邊哭一邊說,一邊說一邊哭,語聲越來越激動,氣息越來越急促。 顧庭靜坐在旁邊,聽著他聲音不對勁,立刻把他的臉翻了個面兒。 江霖抬起通紅的面龐,淚痕一片,喘著粗氣哭道:“……我是看到她最后一眼了,可我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意識……她知道我來了嗎?……她不在了,可這一天天的日子還再繼續……我不知道我該怎么辦,不知道……不知道會這么……這么痛……” 他越說越語無倫次,語速十分急促,到了最后,他整個人仿佛陷入了缺氧狀態,兩眼痛苦地半睜著,一具軀體在床上激烈抽搐,張大嘴巴拼命呼吸,卻吸不到一點兒空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在整個房間里回蕩,異??刹?。 顧庭靜立即起身,從江霖的行李箱里翻出一包旅行備用藥,把里面的物品全都倒在地上,然后把一只空的紙袋,不由分說套在江霖的口鼻上。 江霖起初還在極力掙扎,但顧庭靜牢牢摁住他,江霖不得不從紙袋里呼吸。 過了一會兒,江霖漸漸恢復正常,呼吸聲不再那么嘈雜錯亂,身體掙扎的力量也變輕了很多。 顧庭靜這才移開紙袋。 江霖直挺挺躺在那里,雙目似閉非閉,仍然在流淚,只不過從撕心裂肺變成了無聲啜泣。 顧庭靜有些無奈,問道:“你打算哭到什么時候?” 江霖沙啞著聲音說道:“我……我不知道……” 顧庭靜伸手摸了摸他濕淋淋的眼下,淡淡說道:“你再哭我就走了,你這樣吵得人心里很亂?!?/br> 江霖輕輕拂開他的手,低聲道:“你……今天為什么來的?你知道我mama……所以來看我嗎?” 顧庭靜微一沉吟,這個時候問起盒子的事情,江霖未必有這個理智能做出回答。 而江霖此刻確實情緒非?;靵y,理所當然地把他的沉默當作了肯定。他內心一下子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不知道從哪兒來了力氣和勇氣,掙扎著坐起來,說道:“顧先生,謝謝你?!?/br> 顧庭靜嘴唇一動,江霖已經張開雙臂,顫抖著、怯怯地抱住了他的身體。 顧庭靜沒有推開他。 江霖就進一步把頭枕在他胸口上,笨拙地擠進了他的懷里,閉上眼睛,深深呼吸著他的氣息,仿佛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顧庭靜默不作聲,抬起手放在江霖腰上。 那是十分緊窄勻稱的青年腰肢,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他能感受到里面肌膚的彈性和溫度。 他撫著江霖的腰,目光下垂,可以看見江霖哭得通紅的鼻尖,因為激動的緣故,他雪白皮膚底下毛細血管都充血擴張,一張臉紅紅的像是受了凍,一副淚眼盈盈、絕望至極的可憐神態。 顧庭靜讓他在自己懷里待了十幾秒,便伸手要把他推開,說道:“你母親以前不是一直缺席的嗎?你小時候一個人也過來了,現在年齡大了,人應該更成熟了,一個人也沒問題的?!?/br> 江霖嗯了一聲,說道:“是啊?!?/br> 他嘴上這么說,可雙臂把顧庭靜抱得跟緊了,顯然是不愿意一個人。 顧庭靜想起來,從前他送給江霖的東西,似乎都戳不到江霖的痛處,因為江霖是一個很需要被愛的人,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被愛。 諷刺的是,這世上他什么都可以給他,唯獨不能愛他。 顧庭靜這樣想著,就感到一種微妙的厭煩,冷聲道:“你休息一下吧?!?/br> 江霖察覺到顧先生要保持距離了,在他這么依戀顧先生的時候,顧先生突然流露的反感,讓他感到一種自虐般的快意…… 他抬起淚眼看著他,好似有千言萬語要傾訴,但終究悶聲不吭放開了他,合衣倒在床上。 顧庭靜看他瘦伶伶、孤零零睡在床上的樣子,難免覺得他很可憐,一個死了mama的孩子,或許他對他是太冷酷了…… 但這個時候,跟他親熱又有什么好處? 所謂感情,只會拉著他們一起往下墜落,他不是早就作出決定了嗎? 江霖身心俱疲,很快就睡著了。 顧庭靜給他蓋了一層被子,然后自行在屋里找尋望蘭那公文包。 江霖睡了幾十分鐘又醒過來,一雙眼睛哭得非常酸澀,周圍的皮膚也緊巴巴的十分難受。 于是他強撐著下床,去浴室里洗了一把臉,熱水浸潤肌膚,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擦了擦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想:“顧先生已經走了嗎?” 江霖走出去,很快在書房找到了顧先生。 書房這個地方,江霖自己是幾乎不用的。望蘭把公文包托付給他保管,他就把公文包放在書柜里并上了鎖,但顧庭靜是有鑰匙的。 現在顧庭靜坐在書桌后面,舒適的沙發椅向旁旋轉著,他背靠椅子,右腳搭在左膝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正在瀏覽,桌上還放著好幾疊文件,旁邊則是望蘭那公文包,拉鏈是開的,顯然這些文件都是從包里取出來的。他這姿態,就像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江霖走到桌前,注意到顧庭靜今晚穿得西裝筆挺,頭發也打理得自然而蓬松,臺燈的暖光透過燈罩照在他臉上,高聳的鼻梁形成一道陰影,面孔英俊而成熟,看衣裝,他是辦完公事直接過來的。 江霖雙手摁著桌面,低聲道:“喔,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笔撬宰鞫嗲榱?,顧先生并不是為他母親過世來看望他的。 可他又想著,顧先生性格果斷,說一不二,今晚明明是來要公文包的,但見到他喪母慟哭的樣子,顧先生居然就對此只字不提,等他睡了才自己去找,某種程度上說,這種表現更加不可思議。 顧庭靜仍然在看文件,眼皮也不抬一下,隨口問道:“你不多睡一會兒?” 江霖低下頭,桌上的文件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文字都是上下顛倒的,密密麻麻寫的都是英文。 顧庭靜很快把最后一份文件也看完了。公文包里的東西和盒子完全無關,他被望蘭擺了一道兒,白白跑了一趟。這個時間完全浪費掉了,本來應該集中精神搜尋他本人才對。 但顧庭靜并不生氣,因為這樣一來,盒子一定是被望蘭隨身帶著,這樣他就安心了。 他嘴角噙著笑意,把文件丟在桌上,抬頭看著江霖說道:“這些都是沒用的,你拿去燒了吧?!?/br> 江霖搖了搖頭,說道:“我答應望蘭不會動的?!?/br> 顧庭靜說道:“你就是看了也沒什么,他能把你怎樣呢?” 江霖伸手撥了撥幾頁紙頭,低聲道:“我看也看不懂,這些單詞都太難了?!?/br>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顧庭靜站起身來,說道:“你要是看到望蘭就跟他說一聲,讓他早點回家來?!?/br> 江霖遲疑地看著顧先生,說道:“你要走了嗎?” 顧庭靜點點頭,一面往外走,一面說道:“我都來這么久了,做主人的也不知道上茶添水,我想我是不受歡迎的,還是早點兒走吧?!?/br> 他都這么說了,江霖只能說道:“那你坐一坐,喝一杯水再走吧?!?/br> 顧庭靜說道:“那好吧?!?/br> 他倆走到客廳,顧庭靜仍是以主人家的姿態坐在沙發上。江霖記得他對茶葉很挑剔,不怎么愛喝外面的茶,就去廚房調了一杯蜂蜜柚子水端過來。 但顧庭靜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茶幾上,評價道:“太甜?!?/br> 江霖本來已經坐下來了,聞言又要起身,說道:“那我重新倒一杯?!?/br> 顧庭靜說道:“不必麻煩了?!?/br> 他的目光掃視整個客廳,忽然笑了笑,說道:“說你是藝術家,你還真不含糊,在這兒睹畫思人呢?” 江霖回頭一看,不禁有些無言。 他自己實在是太習慣這個環境了,老是忘記客廳里還有任琦的肖像畫?;仡^還是收到臥室去吧,萬一公司的人來家里談事情,看見這畫實在不方便。 江霖低聲道:“這不是我畫的,是他送我的?!?/br> 顧庭靜似乎對此不太感興趣,轉頭看著外面的大露臺夜景,淡淡說道:“慌什么?我又管不著你?!?/br> 江霖起身走到那高幾前面,端詳著畫里那飛揚跋扈的驕傲神態,想要伸手擺弄一下畫框的位置,忽然覺得一陣頭暈,剛剛站起來那一下恐怕是有些猛了。 他視野一陣暈眩,腿肚子跟著發軟,立刻用手撐著桌子。 顧庭靜注意到他晃動的身形,問道:“你又怎么了?” 江霖哼哼了兩聲,視線正在恢復清明,便咬牙說道:“沒什么……” 但顧庭靜已經走過來,從背后扶住他胳膊,說道:“你臉色很差?!?/br> 江霖說道:“恐怕是……低血糖?!狈路鹗菫榱擞∽C這句話,一陣更強的眩暈感又涌上來,江霖眼前望出去一片白色,悶哼一聲,身體登時軟倒。 顧庭靜站在后面,正好托住了他的身子,無奈道:“你以前身體不是還挺好的?怎么折騰都沒事?,F在不是哭就是暈,你要演林meimei嗎????” 江霖表情很難受,嘴里咕噥了幾句,聽不清說的什么。 顧庭靜嘖了一聲,打橫把他抱起來,回到臥室,把他放在床上,又去把那杯溫熱的蜂蜜水端了過來,托起他的頭,一口口喂給他喝。 江霖逐漸清醒過來,剛要開口說不用照顧他了,但顧庭靜又往他嘴里灌了一口,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江霖連忙把水喝下去,又下意識咳嗽了一下,嗤的一聲,一痕甜水就從嘴唇里流了出來。 顧庭靜皺了皺眉頭,放下水杯說道:“喝水都不會了嗎?” 江霖簡直沒臉看他,徑自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紙巾盒,然而顧庭靜忽然伸手抓著他下巴,把他蒼白的臉抬起來,瞇著眼睛凝視著他。 江霖扭了扭頭,說道:“你要怎——” 下一秒,顧庭靜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又把他的話頭給截斷了。 江霖呆了呆,可身體比意識先做出反應,兩條手臂立刻纏住了顧庭靜的脖頸,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顧庭靜也就把他重重壓在床上,兩人唇齒交纏,他的舌頭在他口中侵略性地四處翻攪,而他也努力地迎合他,他們嘗到了蜂蜜水那一股甜膩味道,彌漫開來,無所不至。 江霖暈乎乎想到:“是太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