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光屁股坐在地上,軟綿綿的老二在月光下像消失了一般。陸永平光
符合事實。至今我記得母親明媚的眼眸,映著身旁翠綠的洋槐,如一汪流動的湖水。它似乎跳了一下,就平穩地滑向一側。我好像張了張嘴,沒準真打算蹦出幾個詞呢。遺憾的是,我只是踉蹌著穿行而過。坐到教室里時,心里的鼓還沒擂完,周遭的一切卻踏踏實實地黯淡下來。 中午放學時我有些猶豫不決,在呆逼的招呼下還是硬著頭皮奔向了學生食堂。 匆匆打了飯,我拽上幾個人就竄到了食堂前的小花園里。我認為這里起碼是安全的。不想牛逼正吹得起勁,大家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我的屁股被踢了一下。正待發火,背后傳來小舅媽的聲音,急吼吼的:跟我走!我一時有些發懵,嘴里憋著飯,怎么也站不起來。小舅媽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她一把擰住我的耳朵,于是我就站了起來。不顧我的狼狽鳥樣,她撈上我的胳膊就走。有一剎那我以為母親出事了。這讓我的腿軟成了面條。但小舅媽說:「真讓人一通好找,給你弄點好吃的咋這么難呢?!顾镏?,揚了揚手里的飯盒。我當下就想跑路,卻被小舅媽死死拽住。當著廣大師生的面,我也不好意思做出過激舉動。進教師食堂時,我緊攥飯缸,頭都不敢抬。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然而母親并不在。反是幾個認識的老師調侃我又跟舅媽混飯吃。我汗流浹背地坐在角落里,右腿神經質地抖動著,卻隱隱有幾分失落氤氳而起。 記得那天飯盒里盛的是小酥rou。小舅媽打米飯回來,蠻橫地往我碗里撥了一半。我說吃不完,她說她正減肥。我就沒話可說了。飯間小舅媽突然停下來,盯著我瞧了半晌。我心里直發毛,問她咋了。小舅媽比劃了半天,說該理發了你。 不等我松口氣,她又問:「你的頭好了沒?」我不置可否,她jian笑著踢我一腳: 「要不要報仇???」后來小舅媽問及父親的近況,又問我想不想他。我這才發現自己幾乎忘記了這個人。然而不等歉意散去,一縷不安的漣漪就從心頭悄悄蕩起。 回教室的路上,陽光懶懶散散。我終究沒忍住,問:「我媽呢?」小舅媽切了一聲,憋不住笑:「你媽又不是我媽,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當晚一放學我就直沖車棚,在教師區找了個遍,也沒見著那輛熟悉的車。我有點不知所措??窜嚴项^更是不知所措,他吹了聲哨子,就要攆雞一樣把我攆走。 人流潮涌中,我跟車棚外耗了好一會兒。只記得頭頂的白熾燈巨大而空洞,幾只飛蛾不知疲倦地制造著斑駁黑影。而母親終究沒有出現?;丶衣飞显掠半鼥V,在呆逼們的歡笑聲中我沉默不語。到環城路拐彎處我們竟然碰到了王偉超。大家都有些驚訝,以至于除了「我cao」再也擠不出其他詞兒。王偉超揮揮手,讓他們先走,說有事和我談。我能說什么呢,我點了點頭。王偉超遞煙我沒接,我說戒了。 然后王偉超就開口了,他果然談到了邴婕。我能說什么呢,我說滾你媽逼。我蹬上車,又轉身指著他說:「別他媽煩老子,不然宰了你?!刮覍嵲谔珒戳?。 下了環城路,連月光都變得陰森森的。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在村西橋頭猛然發現前面有個人影,看起來頗為眼熟,登時我心里怦怦直跳。村里犬吠聲此起彼伏,不遠處的淺色背影優雅動人。我慢慢跟著,吸入一口月光,再輕輕吐出。一時兩道的樹苗都飛舞起來。然而到了大街口,她一拐彎就沒了影。我不由怔了半晌,直到家門口才想起母親晚上沒課。進了院子,父母臥室亮著燈。待我停好車,燈又熄了。廚房里卻有宵夜。記得是碗云吞面,罩在玻璃蓋子里,熱氣騰騰。我站在灶臺旁,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它。等洗漱完畢躺到床上時,眼淚才掉了下來。一粒粒的,像透明的老鼠屎。 ※※※※※※※※※※※※※※※※※※※※ 沒兩天,新宿舍樓正式投入使用。神使鬼差地,我就搬到了學校住。記得是個周六,中午放學我就直奔家里。母親不在,鍋里悶好了咸米飯。我坐到涼亭里悶悶地吃完飯,又懶洋洋地摳了會兒腳。陽光很好,在爛嘉陵上擦出絢爛的火花,我突然就一陣心慌?;氐阶约悍块g,床上碼著幾件洗凈的衣服,其中就有那天晚上脫到父母臥室的運動褲。我有氣無力地癱到床上,再直挺挺地爬起來,然后就開始整理鋪蓋。說鋪蓋有些夸張,我也懶得去翻箱倒柜,只是cao了倆毛毯、一床單,外加一床薄被。用繩子捆好后,我又呆坐了半晌。我甚至想,如果這時候母親回來,一定會阻止我。一時間,某種危險而又微妙的幸福感在體內膨脹開來,我感到自己真是不可救藥了。 入住手續草率而迅速,整個下午我都耗在籃球場上。其間隱約看到邴婕在旁觀戰,一輪打下來卻又沒了影。我竟然有點失落。四點多時回了趟家,母親依舊不在,我就給她留了張字條。這種事對我來說實在新鮮,有點矯情,簡直像在拍電影。記得當晚搞了個數學測驗,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狗屁玩意,總之晚自習只上了兩節。當棲身嶄新的宿舍樓里時,大家的興奮溢于言表。在一波波被持續壓制又持續反彈的嘰嘰喳喳中,我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星期天上午是實驗課。九點多時,小舅媽虎著臉出現在實驗室門口。她脆生生的,卻像個打上門來的母大蟲:嚴林,你給我出來!在呆逼們幸災樂禍的竊笑中,我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臺階下停著一輛自行車,后座上扎著一床鋪蓋卷。 小舅媽抱臂盯著我,也不說話。我說咋了嘛,就心虛地低下了頭。小舅媽冷笑兩聲,半晌才開了口:「不跟你廢話,你媽沒空,讓我給捎來?!拐f著,她從兜里翻出二百塊錢給我。我條件反射地就去接。她一巴掌把我的手扇開:「你還真敢要?」教室里傳來若有若無的笑聲,我的臉幾乎要滲出血來。小舅媽哼一聲,問我住幾樓,然后讓我抱鋪蓋卷帶路。一路上她當然沒忘撩撥我幾句。 等整理好床鋪,小舅媽讓我坐下,一頓劈頭蓋臉:「是不是跟你媽吵架了? ???你可把你媽氣得夠嗆,眼圈都紅了——這么多年,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干啥壞事兒了你,真是了不得啊嚴林?!顾f得我心里堵得慌,于是就把眼淚擠了出來。起先還很羞澀,后來就撒丫子狂奔而下。水光朦朧中我盯著自己瑟瑟發抖的膝蓋,耳畔嗡嗡作響。小舅媽不再說話,捏著我的手,眼淚也直往下掉。后來她把錢塞我兜里,說:「我看你也別要臉,撐兩天就回家住去。你媽保管消了氣兒?!古R走她又多給了我五十,叮囑我別讓母親知道?!高€有,」小舅媽拽著我的耳朵,「別亂花,不然可饒不了你?!?/br>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見著母親。飯點我緊盯教師食堂門口,課間cao時間我溜達到cao場上,甚至有兩次我故意從母親辦公室前經過。然而并無卵用,母親像是蒸發了一般。這個念頭冒出來時我簡直嚇了一跳。經過一夜的醞釀,我卻漸漸被它說服了。周三吃午飯時,我眼皮一陣狂跳,心里那股沖動再也無法遏制。扔下飯缸,我便直沖母親辦公室。哪有半個人啊。一直等到一點鐘才進來個老頭,問我找誰。我說張鳳蘭,我媽。他哦了聲,卻不再說話。恰好陳老師來了,看到我有些驚訝。她說母親請了一上午假,下午也不知道有課沒,咋到現在都沒來。之后她往我家打了個電話,卻沒有人接。不顧陳老師錯愕的目光,我發瘋一樣沖了出去。校門緊鎖,門衛不放行。我繞到了學校東南角,那兒有片小樹林,可謂紅警CS愛好者的必經之地。 翻墻過來,我直抄近路。十月幾近過半,莊稼卻沒有任何成熟的打算。伴著呼呼風聲,它們從視網膜上掠過,綠油油一片。小路少有人走,異常松軟,幾個老坑也變成了巨大的泥沼。兩道的墳丘密密麻麻,在正午的僻靜中發出藏青色的嗚鳴。我跑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腳下一滑,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進了村,街上空空蕩蕩,暴烈的日光下偶爾滲進一道好奇的目光。我記得自己的喘息沉悶卻又輕快,而水泥路的斑紋似乎沒有盡頭。 家里大門緊鎖。我捶了幾下門,喊了幾聲媽,然后發現自己沒帶鑰匙,不由整個人都癱在門廊下。氣喘勻了我才緩緩爬起,從奶奶院繞了進去。母親當然不在。我找遍了角角落落,最后在樓梯口呆坐了好半天。再從家出來,日頭似乎更毒了。我心如亂麻,尋思著要不要到街上溜一圈。這時,一個聲音驚醒了我。是前院一老太太,正坐在榕樹下吃飯,她遠遠問我今天咋沒上學。我快步走過去。 她扒口飯,又問我是不是在泥里打滾了。勞她提醒,我這才發現自己在泥里打了滾。我問她見母親沒。她說:「上午倒是見了,從老二那兒拿了瓶百草枯。要不說你媽能干,我還說張老師這身段哪能下地啊?!刮肄D身就往家里走?!噶至帜隳棠袒貋砹?,上午就回來了。老兩口真有福氣……」她還在說些什么,我已經聽不清了。 然而藥桶安靜地躺在雜物間,像是在極力確認著什么。我有氣無力地朝奶奶家走去。農村婦女酷愛服毒自盡,盡管這種方式最為慘烈而痛苦。14歲時我已有幸目睹過兩起此類事件。那種口吐白沫披頭散發滿地打滾的樣子,我永生難忘。 母親從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人,但是對于死,我們又能說些什么呢。至少對那時的我而言,母親已經幾乎是個死人了。果然,爺爺在家??匆娢?,他高興地發起抖來。我懶得廢話,直接問他見母親沒。他嘟嘟囔囔,最后說沒。我又問奶奶呢。他說在誰誰誰家打牌。我就出去找奶奶,結果跑了一圈也沒見著人?;厝サ穆飞?,我一步踩死一只螞蟻。我感到自己流了太多的汗,而這,幾乎耗光了我所有力氣。 推開大門,我卻看到了母親。她滿身泥濘地蹲在地上,旁邊立著一個綠色藥桶。院子里彌漫著氯苯酚的味道,熟悉得讓人想打噴嚏。母親還是那身綠西褲白襯衫,遮陽帽下俏臉通紅,幾縷濕發粘在臉頰上,汗水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下滑落。 見我進來,她驚訝地抬起了頭。我想說點什么,張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半晌我才一拳夯在鐵門上,眼淚也總算奪眶而出。我記得自己說:「你死哪兒了?!」我搞不懂這是怒吼、哀號還是痛哭。只感覺手背火辣辣的,恍若一枚枚青杏從禿枝上冒出。朦朧中,母親起身,向我走來。我用余光瞥著,假裝沒看見。終于母親摸上我的肩膀,撫上我的腦袋。那截白生生的胳膊在我眼前掃過,宛若一條橫貫夜空的銀河。于是我就矯情地撲進了她懷里。我大概永遠不會忘記母親身上百草枯的氣味,杏仁一般,直抵大腦。還有她的哭泣,輕快地跳躍著,像是小鹿顫抖的心臟。也不知過了多久,母親拍拍我說:「你頭發都餿了?!埂 赋乘懒?,呆子!」 一聲帶著絲絲冷意的低吼掀開了清水谷家的早晨篇章……可惜這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算好。 郁悶不已的瞧了瞧眼前厚實堅固的房門,而后目光又飄到自己還舉著的、做出敲打模樣的右手上,我最終無奈地離開了二樓。 懷著一肚子的腹誹,我來到了客廳,自然這引起了客廳中其他人的注意。 「嘿嘿,佐藤又給你吃閉門羹了?」留著清爽的粟色短發的少女手中端著早餐,秀美的小臉上卻帶上了促狹的笑容,雖然用的是疑問口氣,但言辭間的肯定卻表露無疑。 「……」無語的看著對方,每天被弟弟鄙視然后再被她看笑話難道已成日常? 這時,另一名少女走了出來,放下手中的濃湯后,輕輕在短發少女頭上敲了一下,「琉璃,對少爺道歉?!埂笡]關系啦,琥珀,其實我也快習慣了……」 不由自主地開口說了一句,結果短發少女立刻雙眼放光地插話。 「琥珀姐你看,我就說佑也是個受吧!一向不會拒絕反駁別人呢!」「琉璃?!筳iejie琥珀輕輕喚了meimei一聲,不過眼神好像偷偷往我這里瞄了一下……囧,琥珀,麻煩你把那種確認的表情藏一下好么。 唔,這里要從頭介紹一下。 我叫做清水谷佑也,高三學生,有一個小我一年的弟弟,清水谷佐藤;至于這兩名少女,擁有粟色短發、個性活潑的是琉璃,而和琉璃相貌有著九分相似、留著一頭柔美的披肩粟發的則是她的孿生jiejie琥珀,琥珀相比琉璃就沉穩許多,不過這兩姐妹比我和佐藤都大,已經上了大學。 我和佐藤,還有琥珀琉璃姐妹,這就是我現在的家庭組合……啊,不過別單從字面上理解,我和佐藤的父母都在,只是暫時前往法國開拓業務,而琥珀琉璃的雙親也一同前往,所以才使得清水谷家目前只有四人長住。 清水谷不算什么綿延長久的望族,不過因為在裁剪技術上頗有建樹,所以從曾祖父那輩傳下來后,至今在業內也是有不小的名氣,我的父母就是在三年前認為國內市場已經飽和,清水谷的名號需要朝外尋求更打的發展空間,所以便將我和佐藤拜托給琥珀琉璃姐妹,然后毅然踏上了挑戰旅途。 拜托給琉璃琥珀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可實際就是如此。琉璃琥珀的父親從小便和我的父親清水谷臣也是師兄弟,一同在祖父膝下學習清水谷家的傳統技術,二十多年的相扶相持使得他們不是兄弟卻勝似親人,更巧合的是,臣也和母親清水谷愛莉相戀后,琥珀琉璃的父親也喜歡上了一直跟隨母親愛莉的女管家,一來二去,兩家人的關系自然更親密。 受到母親的影響,琥珀琉璃都走上了家政的道路,大學所修專業也是這樣,因此父母才會在那一年放心地把我們兄弟交到她們手里。 目前來說,琥珀絕對做的很到位,不僅承擔起家里大部分家務,連稱呼也十分固執于佑也少爺和佐藤少爺;與之相反,琉璃根本沒有一點自覺,家務方面還沒我做得多……但無所謂啦,雖然她們算是在清水谷家當女仆來著,但我眼里她們仍然是自小玩到大的家人,佐藤也一樣,雖然老是無視我的存在,但對琉璃和琥珀卻截然不同。 哎,清水谷佐藤,說道我這個弟弟我就頭疼,在愛莉走的時候,我還拍著胸脯發誓要做一個好哥哥照顧好家里所有人,不過琥珀琉璃比我都大一歲,平日也是琥珀照顧我多,所以我的對象貌似只有佐藤可選……但可悲的是,小時候還很與我親近的佐藤,在長大后不知道為什么,對我的態度迥然大變,能不搭理我就不搭理我,就算和我說話,一般也是冷冰冰的,說不上幾句便熱諷冷譏,一句話,完全不接受我。 這幾年想盡辦法改善我和佐藤之間的關系,但收效甚微,這種情況連琥珀也沒有辦法。 比如今天,受琥珀拜托去叫睡過頭的佐藤,結果就是被弟弟給使勁摔了一通門……可惡,弟弟的青春叛逆期? 傳說中的哥哥的苦惱么? 「早上好,清水谷君?!?/br> 「嗨!清水谷!」 「昨天比賽辛苦您了,清水谷學長!」 最終,佐藤是被琉璃拉倒餐桌上的,而早餐我便是在佐藤的無視與琉璃的調侃中嘆氣渡過的……這些日子嘆氣次數說不定把我以后人生的嘆氣次數都預支了,真懷疑我會不會提前進入衰老期。 結束了早餐,我和佐藤前往學校,琥珀她們要留在家里,收拾一番再去學習看看。兩人上的家政系對出勤率要求不高,倒是鼓勵多多實踐,在學期末拿到足夠學分和實踐分數就可以。 剛到學校門口,便傳來各種招呼聲,而且絕大多數都是青春靚麗的女生,相當不錯的待遇喔……可惜對象不是我。 在學校里提起清水谷這個名字,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弟弟佐藤,作為學?;@球隊主力,并且有著T臺模特般俊朗外貌和頎長身材,更因為有遺傳自母親那一系、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佐藤和我都擁有校園里罕見的天然金發,所以弟弟的人氣可謂爆棚,是學校毫無疑問的風云人物!所以女生們基本都是把青睞的目光放在佐藤身上。 話說,我的發質也不差啊,可好像被大家歸入無人問津的行列了,難道冷酷型男才是主流?……遠遠跟在佐藤后面(佐藤拒絕和我并行,所以上高中開始基本都是他在前我在后),我不自覺又比較了自己和弟弟,身高、發型、臉龐、氣場似乎都輸給他了…… 「早,佑也?!?/br> 「早……」 再次陷入被打擊狀態,所以聽到那耳熟的招呼聲,也回應得有氣無力。 「咦咦,看上去好沒精神呢?!?/br> 如同清泉般的叮咚作響的美妙嗓音傳來過來,少女快步走到我跟前,微微前傾身體,饒有興趣地說道。 這個有著標志性深藍色長發的女孩叫月丘綾音,是這座小鎮有名的月丘神社的孩子。 比起更像家人的琥珀、琉璃,綾音算是我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吧……我們是國小認識的,地點就在月丘神社,當時就是綾音那一頭比金發還少見的深藍色長發引起了我的注意,據綾音說是神社的性質,雖然不太理解,不過意外地能談得攏,恰巧又一同經歷了國中和高中,這段友誼自然很牢固。 如同幽泉般清澈的雙眸,精雕玉琢的外貌,玲瓏有致的身材以及仿佛從唯美畫卷深處走出來的寧靜氣質,即便在滿是漂亮女學生的高校,綾音也是極為吸引人的那顆明珠。 我們學校別致的女生校服也加了不少額外分,傳統的水手服樣式,不過卻添上了裝飾用蕾絲花邊,讓普通的水手服頓時增添了幾分靚麗,況且襯底和短裙都以深藍色為主,配綾音那頭秀發再合適不過了。 因為綾音挨得距離很合適,所以眼神稍稍向下,恰巧能將少女修長有致的雙腿收入眼底……尤其看到綾音被黑色絲襪所包裹的光滑玉潤的雙腿,心里很快一掃早起以來的失敗情緒,甚至有幾分愉悅之情。 綾音敏銳地察覺到我的變化,聰慧的她立即也發現了原因,噗嗤發出一聲輕笑,我偏愛絲襪美腿這點,對綾音來說早不是秘密,有時她還故意引誘我一番,然后再行戲耍之事。 聽到她的笑聲,我想了一下,準備把佐藤的事再和她說說,聽聽綾音的看法……「我以后跟著琥珀學習給佐藤準備盒飯的計劃怎么樣?」不是說要征服一個人的心,先征服對方的胃嘛……抱著對前人所總結經驗的信任,我試圖從朋友那里得到一些評價。不過詢問對象已經從綾音換成了我的前后座,因為早上和綾音講的時候說了太多鋪墊,結果想回到主題時鈴聲已經響了……所以詢問的機會放在了午餐時間,但盡管是前后座的同班同學,可他們不是普通的前后座哦,簡單說,這兩人是我的死黨。 仿佛狐貍般總是笑瞇瞇的宮藤,以及與之相反的,標準的冷臉面癱,并且用圓片小墨鏡擋住眼睛的柏木……宮藤在我前作,柏木在后面,緊挨著的三人成為死黨不算太稀奇,然而宮藤和柏木這樣明顯性格不契合卻相處很融洽,別說其他人,有時候我也搞不懂,但因為相處得很輕松便也無所謂啦,只是被別的學生稱之為怪咖三人組這點讓人有些郁悶。 我很認真地問他們的意見啊,可宮藤與柏木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繼續不緊不慢的消滅手中的盒飯,等了一會兒,我再次開口說道,「你們不會沒聽清吧?」 「嗨嗨,一字不落?!箤m藤擺出慣例的狐貍笑。 「哦,你認為這……」 「小佑你終于厭倦了人生,準備自我了斷啊?!埂甘?、什么……?」完全沒法理解宮藤的意思。 「安息?!?/br> 嗚啊,這是什么情況,宮藤之后,柏木伸手拍了拍我肩膀,面癱臉還流露出參加葬禮的悲戚感?! 「佑也……」就連原本沒參與進來的綾音,不經意聽到我們的對話后,也露出很悲劇的神情,顯然,這個悲劇對象還是我…… 「我開始同情清水谷弟弟有這么一個哥哥了?!埂刚f不定這才是兄弟間關系逐漸變壞的癥結所在……」宮藤和柏木兩人那一邊嘀嘀咕咕的,畫面很詭異,明明一個是面癱,一個是狐貍臉來著。 這時,綾音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幽泉般的美眸看了過來,「嗯,這樣好了! 佑也來許愿吧!「 「哎哎?」 去神社參拜許愿什么的我絕不陌生,因為綾音的關系,我對坐落在小鎮西面的月丘神社很熟悉,只不過熟悉歸熟悉,我不像綾音那般對神社有著敬仰和信任。 綾音也熟知這點,但她沒有任何強迫人的想法,所以參拜這回事,除了國小見面有過,到高中后還是她第一次提出的。 雖然感覺不靠譜,但放學之后,我還是隨著綾音來到了月丘神社,就算不為她說的許愿,去拜訪一下月丘家的長輩們也好。 見過了神社中的月丘爺爺后,綾音帶我走上了神社邊的一條小徑。 「不是去供奉殿?」月丘神社的供奉殿位于神社的正中間,據鎮上的人們說在供奉殿許愿很靈的,可綾音的目標好似不是這里。 對此,綾音只是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而小徑不算很長,沒一會兒就到了盡頭,令我好奇的是,在小徑的盡頭竟然聳立著一個小小的神龕。神龕看上去頗顯破舊卻又干凈,并且神龕里沒有任何石像,反而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這神龕不僅沒有覆蓋上灰塵,連周圍的雜草也被整理的整整齊齊,不用猜,一定是綾音的功勞,但為什么要保留這個破破的神龕呢? 「我知道佑也不太相信月丘神社的祭拜,」綾音的話讓我比較尷尬,對于神社方面,這種態度真是冒犯了,幸好現在是綾音,尷尬才不至于那么嚴重,「但這個不一樣哦,佑也誠心誠意的許愿,愿望一定會傳到月丘神那里,你和佐藤君的關系也會慢慢變好呢?!?/br> 綾音臉上露出誠摯的笑容,暖暖的陽光灑入幽靜的神社深處,仿佛給少女披上了一層光之輕紗,美麗得讓人挪不開目光,更重要的,綾音的真誠與祝福,已然深深傳達到我的心里。 「相信你啦?!?/br> 嗯,為了綾音,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神龕,這次就好好許個愿吧。 雙手合十,端著遠比新年祈福時還認真的情緒,默默的在心里念叨了一遍,但不僅是希望和佐藤的關系能變好,同時也希望綾音永遠都無憂無慮,笑容如初……我此刻根本不知道,這一次的許愿,讓我今后的人生產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二) 天……亮了? 應該是從窗簾縫隙中竄入的幾許明亮,不僅讓略顯昏暗的臥室顯露出大概的輪廓,也刺激了我昏昏沉沉的大腦,只不過今天的睡意實在很濃,所以僅僅瞇了瞇眼睛,然后就拉住被子蓋住腦袋,繼續享受睡夢的美好。 呼,果然被窩才是最舒服的地方。 但是,雖然睡意已經席卷而上,因缺氧而變得麻木的思緒卻沒有立即停下,反而跳出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 奇怪,我似乎……不是很嗜睡的人???今天要上學么……不記得了。昨天……咦,為什么沒有印象,昨天都做了什么?似乎……哪里不對……軟軟的? 「……咦咦咦咦?」 一個激靈,昏沉的睡意霎時間退去,伴隨著軟軟的這個念頭,是自己手掌上真實的軟嫩觸感……那個,女孩子的胸部? 盡管高三還是處男一個的我有向魔法師發展的跡象,但并不代表自己沒有相應的體會,和兩名美麗的少女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會遇上比較尷尬的事情,比如不小心碰觸了琥珀胸部什么的……哪怕那是意外,但少女胸部那柔軟的觸感卻令我印象深刻,并且更特別的是,除了手心上軟綿綿的感受外,被手掌觸摸的胸部還產生了一陣陣說不上感覺的酥麻,并且很快開始蔓延,這種莫名的感覺令我不自覺用手指劃過了那誘人的粉嫩凸起……「嗯……」 令人面紅耳赤的呻吟聲傾瀉而出,嚇得我連忙坐起身子,呆愣片刻,戰戰兢兢地將視線下移,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黑白格子睡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綴著蕾絲花邊的白色睡衣,因為從上而下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V字型領口露出的牛奶般白皙的美乳,以及給人極大遐想空間的乳溝……這、這算什么情況?……一夜之間胸部就成長了?等等等等,頭發又是怎么回事? 因為坐姿的緣故,金發的長發蓋住了圓潤的肩頭,余下的順勢灑落在床畔。 但僅僅拉了拉這和愛麗有一拼的順滑金發,一個極其困惑驚疑的念頭浮現了出來,急忙將手伸入下身摸索起來,結果,那空蕩蕩的下體讓我的思維完全停滯了。 「你想磨蹭到什么時候?!?/br> 弟弟佐藤那冷冽的聲音從門口穿了過來,整個人也隨之散發著冷酷的氣息,可惜我只是雙眼無神的看向了站在門口的佐藤,因為剛剛受到現實的重創,沒有意識到佐藤進我房間這件事是多么的稀奇。 嗚嗚,怎么會,不可能啊……伴我十余年的小兄弟就這么沒有了?沒有了? 沒有了?! 「喂,呆子!」等了稍許,仍不見我有所反應的佐藤似是有些不耐。 即便這樣,我仍然沒能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走出,禁不住喃喃道,「沒了,沒有了……」「什么沒有了?!谷绻易屑氁稽c,那么就可以發現,佐藤此時神情微變,眼睛中也流露明顯的焦慮。 「~?。蕸]了……」 「……」房間的溫度好像一瞬間降了很多。 「~?。省?/br> 「白癡?!?/br> 咬牙切齒地從嘴里蹦出兩個字,砰的一聲,佐藤用力合上了我的屋門。 木門哀鳴般的響聲總算讓我混亂的思緒恢復了一些,這才發現,剛才由于精神過于緊張,不自覺地用被子裹住了身體,而這個姿勢使得雙臂緊緊的靠住胸部,時刻提醒著我身體已然發生了劇變。 「愚人節的惡作???……不不,這已經超出惡作劇的范圍了,或者說是超出普通人的范疇,除非是神明或者妖怪閑的蛋疼!」 不得不說,我跳脫的性格在這時候也發生了作用,毫無征兆地就變成了無目的胡猜亂想,但托此之福,一直惶恐的內心倒是開始真正的平復下來,哎哎,事物果真是有正反面啊,說不定佐藤那??岬男愿褚灿兄粸槿酥男c呢! 咳咳,又跳了…… 深吸一口氣,將被子踢開,不出所料,自己穿的是一套睡裙,符合現在的女生身體,不知道我的黑白格子睡衣是不是壯烈犧牲了……話說我完全沒有回房間睡覺的記憶,好像從神社那里就斷篇了,啊咧?神社?! 對,就是神社!有關綾音的記憶還很清晰,包括和她一起找到那個破舊神龕的事情也記得,但之后的就完全沒印象了,說不定,綾音會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