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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羽族來犯 琳香并沒有去理會他們的爭吵,而是走到剛剛小男孩蹲在溪邊的位置,閉上眼摒除一切雜念,一筆一劃回想著剛剛小男孩畫的那個圖形。 她慢慢蹲下身,伸出手開始在冰涼的水中按照之前小男孩的樣子畫起來。 爭吵聲已經停止,二人一左一右走到依琳香旁邊,在她第十次失敗后,夜瑯愧疚道: “小姐,是我太莽撞,對不起!” “你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沒關系,我會想起來的?!?/br> 依琳香并沒有半分責怪他的意思,反而開口安慰他一句,然后又專心致志的開始畫起來。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就在阿彩打算第三次開口勸琳香放棄去尋找其他入口時,她終于成功了。 白色的圖案在水面浮現,那光芒很快四散開來,依琳香沒有一絲猶豫,立刻跳入那光圈中,阿彩和夜瑯隨后也一起跳入。 很快水面又恢復了平靜,剛剛明明已經跳進去的小男孩又突然出現在岸邊。 他朝水中看了看,確定幾人都已經不見了之后,才朝著虛空敲了兩下: “師傅,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她們引進玉山了,我哥的毒真的很快能解嗎?” 在場明明沒有第二個的聲音,小男孩卻認認真真聽了好一會兒,最后才開心道: “好的,師傅,我知道了!” ------ 依琳香不知道自己往下掉了多久,等她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巨大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除了四周燭臺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空無一物。 “小姐,你終于醒了!” 阿彩一直抱著琳香,見她醒來立刻開心的叫了一聲。 在附近勘察的夜瑯也立馬飛回來。 “這里就是蛇界?” 依琳香看看四周,這房子不知什么做的,窗戶門都沒有。 “小姐,這里前后左右連帶頭頂和地面都是玉,就像是一座大玉山中間掏空了這么個房間。 我檢查了好幾遍了,沒有一個地方有出口,我們被困在這里面了?!?/br> 夜瑯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琳香,阿彩又在一邊哭了: “沒想到那個小男孩真沒安好心,把我們引到這么個地方來,我們的法力也用不上,小姐,這下我們怎么辦??!?/br> 夜瑯本還想挖苦她一番,不過看她哭得那樣傷心,反而還有點心疼。 “沒事的阿彩,這地方既然能建出來肯定就有出口的,你先別哭,扶我起來在四周走走?!?/br> 這玉室果然如夜瑯所說連屋頂也是整片的玉石,不過地面雖然也是整玉,卻被畫成了一個個四四方方的正方形玉格,琳香粗略計算了一下,得有好幾百塊。 她隨便挑了兩塊蹲下身敲了敲,玉石傳來的聲音沉悶無比,完全不可能是空心的。 琳香挨著一處燭火又坐了下來,這玉室寒涼無比,她把包袱里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依然覺得冷。 阿彩拿著水壺走到她面前: “小姐,再喝點水吧,你的嘴唇都干得厲害了?!?/br> 依琳香沒有拒絕,她看阿彩和夜瑯的狀態都還好,只有自己精神不濟,看來這人和妖真是沒法比的。 夜瑯又開始撞擊四周,試圖找到琳香說的那一處出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琳香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熱量也正在一分一毫的消散。 好幾個時辰過去,如果真的再找不到出口,她這個凡人,怕是第一個就要死去的人。 阿彩眼看著著急,也跟著夜瑯去找出口,獨留琳香一個人坐在燈下,迷迷糊糊間,她又睡了過去。 她夢到了她的娘親。 那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琳香練字累了,纏著杜清月陪她玩游戲。 可小院里的游戲都玩遍了,琳香不依不饒,杜清月沒辦法,說要變戲法給她看。 小琳香根本連戲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卻拍著手連叫了幾聲好。 杜清月拿了好幾樣東西出來,先給依琳香變了一個小戲法,她將一枚石子放在面前三個茶杯其中一個,然后轉動起來,最后停下來讓琳香猜在哪個杯子里。 琳香每次都猜中,無論杜清月轉多快,她都能猜到。 “香兒眼睛好快呀,怎么這么聰明呢!” “娘親騙人,這才不是什么戲法,一點不好玩兒?!?/br> 不一會兒,琳香就膩了,直嚷讓她換個戲法。 杜清月也不惱,收拾好東西又去廂房里拿了個東西出來。 那是一個像木盒一樣的東西,巴掌大小,沒有蓋子,盒子里四個角落放著四個燭臺,杜清月口中念著: “東西面,四方角,轉一轉,不見了?!?/br> 她手指找到東西面的兩個燭臺,用極快的手法轉了幾圈,木盒突然就憑空消失了。 “娘親,它怎么不見了?” 依琳香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對呀,轉一轉就不見了啊?!?/br> “你把它變出來,我再看一遍!” “香兒,都不見了可變不出來了,它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br> “不嘛不嘛,我就要看,你剛剛實在太快了,我都沒看清你怎么轉的?!?/br> “那不如香兒直接告訴我,我幫香兒檢查一下記清楚了沒有?!?/br> “嗯!我記得娘先是將東面的燭臺向外轉了兩圈,又將西面的燭臺向內轉了三圈,然后西面的又向外一圈,東面的繼續向外三圈,最后東面西面的同時向內轉了半圈!” “香兒真棒!不過最后的半圈不是同時轉的喲,東面的要比西面的快一秒?!?/br> “那娘你讓我也試試,我也要自己親自把木盒給變沒了!” 杜清月撫摸著她的頭發,這次沒有順她的意: “香兒,已經不見了可變不回來了?!?/br> “不嘛,娘,我就要,我就要!” 依琳香在睡夢中還一直搖晃著杜清月的胳膊,而現實中,阿彩也一直搖晃著她的胳膊: “小姐!小姐!你可不能再睡了呀,小姐!” 琳香在阿彩的大力搖晃下醒了過來,夢里的情形還記憶猶新,她連忙看向四個角落的燭臺。 “阿彩,夜瑯!快,你們分別站在東面和西面的燭臺旁,按照我說的方法轉動燭臺!” 阿彩和夜瑯面面相覷,雙雙無措道: “哪面是東(西)?” 依琳香愣了一下,才想起這里是一間密室,根本沒有參照物可以拿來分辨方位,夢里的她是以自己家的小院子為方位的,所以能一眼看出東西面。 可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能見到的東西,如果轉錯了會有怎樣的后果,琳香也沒辦法考慮那么多了: “就憑你們的感覺,實在不行就挨著試,反正東西面是相對的,試對角就可以?!?/br> 夜瑯和阿彩各站一個角落,聽著琳香的指示,開始轉動起燭臺來。 半晌過后,沒有任何反應。 “再試另外兩個!” 二人快速走到另外兩個角落,依照剛剛的順序,又試了一遍。 這一次,幾乎是二人剛剛轉完,地上的某一塊被畫格子的玉石就沉落了下去,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來。 “找到了,出口,小姐,真的找到了!” 阿彩和夜瑯都興奮的趴在黑洞邊,雖然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卻依舊欣喜無比。 琳香沒有動,她還坐在剛剛醒來的地方,對面的玉墻在剛剛玉石塵落的時候,也緩緩往上升去,那幽深的黑洞里,有個聲音在遙遠的輕喊: “幽兒,過來……” 依琳香扶墻慢慢站起身來,就要往那黑暗里面去…… “小姐,你怎么了?” 虧得阿彩發現了琳香的不對勁,急忙趕過來攔在她面前。 面前的幻象一下子消失,玉墻還好好的立在那里根本沒往上升過半分。 那若有似無的聲音也隨之消散,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依琳香定了定神,才道: “我沒事?!?/br> 而一旁的夜瑯早已經化了原形飛進黑洞里,這種黑暗對它們夜行動物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不一會兒他又飛回來,道: “小姐,出了這玉山就到蛇界了,我駝你們出去吧!” ------ 蛇界本也在三界之中的,只不過蛇界歷年來都有強大的結界所庇護,自然一般人是進不來的。 夜瑯駝著二人飛出玉山,一眼就望到了那巍峨的蛇界宮殿,他將兩人放在一處不慎明顯的大道旁,從懷里摸出一個小不帶,倒出里面裝著的兩顆黑色藥丸,遞給二人: “小姐,阿彩,這個藥可以暫時掩蓋你們跟蛇族不一樣的氣息,你們直接去蛇宮找君千行,我會一直在暗處跟著你們的?!?/br> “小姐,你真的太厲害了,玉室里那個迷你是怎么解開的呀?” 阿彩眼里都快冒小星星了,她發現越來越多現在的依琳香和以前的玉祈幽像似地方,連燭臺那么復雜的轉法她居然都能清清楚楚一點不錯。 依琳香不動聲色道: “我是從千行留下來的地圖里發現的?!?/br> 她眼里平靜如水,這一刻誰也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給的圖里有線索嗎?怎么我看不出來?” “你若是看出來豈不是跟小姐一樣聰明了?別問東問西了,趕緊去宮里要緊!” 夜瑯適時打斷阿彩的話,恐怕也就她看不出來琳香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琳香和阿彩吃了藥,也并不覺得有任何不同,他們在官道口分別后,二人就帶著冰蟾繼續往蛇宮走。 按理說本來繁華的蛇界應該是人來人往的,雖然琳香不知道它們是人身還是原形,但像現在這樣路上一人沒有,兩邊的商鋪也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還是很奇怪。 難道這蛇界的蛇都是夜間出來活動的? 二人帶著諸多疑惑走到了宮殿前,這里終于有把守的士兵攔住了她們: “站??!你們是誰?進蛇宮有何事?” 琳香仔細的看了看士兵幾眼,跟凡間的平常人沒什么兩樣。 看來這蛇界也早已經演化成跟凡間一樣的生活習性了。 “我們是君千行的朋友,特地來找他的!” 阿彩才不把這看門的放在眼里,十分直接道。 “放肆!蛇君大人的名諱也是你這種平民百姓能直呼的?” 士兵推了阿彩一把,沒想到就將阿彩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阿彩萬萬沒想到,自己連個蛇界看門的都比不過。 她跳起來正要動真格,琳香卻輕輕攔了她一下,上前對士兵道: “官差大哥,我們來幫蛇君殿下治病的,聽聞蛇君殿下重傷不愈,我們是千里迢迢趕過來的?!?/br> 她解下腰間的綢袋將里面的冰蟾拿在手中,那士兵看了一眼便知實屬稀罕,語氣早沒了剛才的生硬: “既然是來治病的,那剛剛為何不說清楚?” “不好意思官差大哥,剛剛是我的丫環不懂事沖撞了,我們本就生活在深山之中對人情世故不甚熟悉,還望大人海涵?!?/br> 士兵看了眼面前的女子,是有幾分超凡脫俗的意味,不過她身邊的彩衣女子可一點不像。 “既然這樣,二位稍等一下,我去里面通傳一聲?!?/br> 不過片刻,士兵就又回來,對二人恭敬道: “兩位貴客請隨我來?!?/br> 士兵一直將二人帶到了蛇宮最大的宮殿里,在那大殿之上,有一位身著華袍的威嚴女子正襟危坐。 “啟稟王后,貴客帶到了?!?/br> “來人,給貴客賜座,你下去吧!” 王后顧長嫣并沒有讓二人行禮,而是十分體貼的就命宮女帶她們在殿內坐下。 二人剛坐穩,顧長嫣就直接問道: “聽說你們身上有雪山冰蟾,可否讓哀家看一眼?” 依琳香依言將五彩綢袋遞給一旁等候的宮女,她很快便呈給王后。 王后只看了一眼便知士兵沒有看走眼,將如此貴重物品隨便帶在身上,她又看了一眼殿上的兩位女子,雖長相出眾但氣息十分普遍,明顯就是蛇界中最普通的那類人。 “聽守衛說你們認識大公子,可有此事?” 她口中的大公子自然是君千行。 依琳香依舊十分有禮道: “我與大公子確實有一面之緣,他救過我娘的性命?!?/br> 顧長嫣一驚,正要開口,卻聽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慌亂,殿前守衛慌忙來報: “啟稟王后,羽族又來侵犯了!” “你帶兩位速去大公子寢殿,把冰蟾給他用上!” 顧長嫣吩咐一旁的仕女帶走了琳香和阿彩,看見三人走運,才起身道: “速速集結宮內將士隨我去殿前!” “娘!你不能去!” 王后腳還沒邁出一步,就被旁邊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一個同樣服侍華麗的小男孩抱住大腿: “娘!你別去!” 君子驍又大叫了一聲,將顧長嫣的雙腿報得更緊。 “驍兒乖,娘不能看著自己的子民受苦?!?/br> 顧長嫣眼神堅定,哪是自己兒子一句話就能妥協的。 君子驍依舊不肯放手: “可是你去了也救不了多少百姓的,娘,羽族的人就盼著你出去,不能中了他們的jian計!” “你這逆子!若是我不去殿前,羽族還真當我們蛇界怕了他!我是一界之母,如果我都不敢出去應戰,子民們誰還敢守衛蛇界?” “要真這樣論起來我比你更應該去!娘,我才是蛇界未來的儲君,你讓我去!” “別!驍兒!” 顧長嫣一把抓住本來還想推開的人,眼前的可是她的心頭rou,就算是蛇界滅亡她也不敢他有半分危險。 二人正爭執間,大殿上突然想起了一陣拍掌聲,一個白衣男子大聲笑道: “哈哈,好一幅母子情深的畫面,未免你們為難我自己進來就是,怎么能忍心讓你們母子看殿前的廝殺?” 王后警惕的將君子驍護在身后,此時大殿內就只剩他們三人,顧長嫣不得不防他: “白風澈!你好大的膽子,擅自撕毀蛇界與羽族的不相共犯約定,慫恿你的族人侵犯我族,我蛇界與你羽族無冤無仇,你為何這樣欺負我的族人?” 被稱為白風澈的男子好以整暇的聽完顧長嫣的大段指責,又伸出小手指夸張的掏了掏耳朵,哂笑道: “什么約定我可從來沒見過,還有你說的冤仇,近冤是沒有,不過遠仇嘛,那可多了去了!” “你別以為你父皇一死,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已經上書天庭,你罔顧常倫,玉帝一定會治你的罪!” “那就看你們有沒有命留到玉帝治我罪的時候了,顧長嫣,少廢話!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交出來免你蛇族滅族之難?!?/br> 白風澈根本沒有將顧長嫣的威脅放在心上,玉帝身體剛從五百年前那場浩劫中恢復不久,哪里有心思管這些小事。 顧長嫣憤怒的眼神中滿是無奈,她長嘆一口氣道: “白風澈,就算你鏟平蛇族,也找不到那東西,我說過了,蛇界里沒有什么玉蟬!” “你撒謊!君千行親自將她帶回蛇界你跟我說沒有?老妖婦,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 “不許辱罵我娘,你這個大壞蛋!” 一直被顧長嫣牢牢護在身后的君子驍氣得滿臉通紅,想沖到白風澈面前給他兩拳,卻再次被顧長嫣拉得死死的。 顧長嫣對那句老妖婦也不與計較,她只是平靜道: “既然你說是君千行將玉蟬帶回了蛇界,那你去找他拿豈不更容易?他就在人間的莫哀山修行,你去找他吧!” 白風澈自然不會傻得去找君千行,他自己幾斤幾兩還算有自知之明的: “哼!少來這套!顧長嫣,再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再不將玉蟬交出來,踏平蛇界,那也是一瞬間的事?!?/br> 放完狠話他就變作一只大鳥直接沖上大殿的屋頂,將宮殿撞了一個大洞。 這明顯就是他在示威,如果他要是知道君千行就躺在他自己的寢殿中昏迷不醒,哪里還需要耍這掉份子的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