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

    蘇弋給外公打了通電話，外公的聲音聽起來還沒有從女兒離世的悲痛中恢復。他們聊著聊著，總會說起蘇弋母親的過去。這時的蘇弋就會默不作聲的聽著。

    掛了電話后不到兩個小時，蘇弋又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聽說你要回大陸？”

    聽說。蘇弋站在陽臺，聲音有著不符年齡的淡漠，“外公告訴你了么”

    那邊短暫的沉默后‘嗯’了一聲，“跟我留在香港不好么，這里也有好的高中，不用你找外公，我也能給你安排”

    蘇弋沉默。電話依舊連著。過了許久他才說：“外公不會同意”

    “只要你愿意，他就...”

    “我不愿意”

    外公不會讓任何人帶走蘇弋。外婆死后，他對外婆的懷念轉移到了蘇弋母親身上，而現在蘇弋母親死了。

    他們沒有一個人是正常的。

    ＊

    蘇弋知道了檸檬叫萬檬。他當然也告訴了對方名字。

    立人設行為一旦開始進行，心里最后的那點負擔也消失的無蹤影。他不僅和萬檬說好開學要見一面，甚至還和她說自己是純受。

    ——m受

    蘇弋學著萬檬的屬性，加了一句。

    ——我好激動，這是緣分么，未來的校友，還是同一個圈子，甚至字母圈的屬性也是一對。

    ——嗯

    蘇弋拿著手機，內心不為所動，他靜靜的問：“你想看我的照片么”

    ——可以么，如果你爆照我也會爆照的

    ——嗯，只是我沒有拍照的習慣，現拍的可以么？

    那邊沒有立即回復，蘇弋默默等著，如果對面說可以，他會自拍一張發過去。他對自己的長相報以肯定，瘋女人的顏值曾在香港風靡一時，很不巧他臉部五官遺傳了她的基因，很娘。

    約莫5分鐘，檸檬回復問他

    ——方便么，我們要不直接視頻吧

    視頻比文字聊天更加直觀生動。自從知道第四愛后，蘇弋有太多事是從未想過的。就現在，他從未想過要和一個女生視頻聊天。即便幼時和瘋女人分開后很想她，也都沒有視頻過。

    決定了要視頻。蘇弋換了衣服并且洗了澡。檸檬問他為什么還要洗澡。他說為了緩沖緊張感。

    是的，他承認自己心底對于要和一位女性視頻而難免感到會有一絲緊張。最后，他還沒來得及吹干頭發，檸檬就開始迫不及待的催道

    ——快點呀弋弋寶貝，時間越長我也越緊張了

    被熱氣蒸熏的臉頰泛著紅潤，蘇弋的膚色偏白皙。此刻看著屏幕上那個刺眼的弋弋寶貝，他的臉變得更加通紅，甚至耳朵尖也變了顏色。

    本來被沖刷干凈的緊張又從心底升騰，心臟的跳動聲如擂鼓，一聲一聲的回蕩在胸腔。他此時還光腳站在地毯上，回復

    ——先等一下，我把頭發擦干

    那邊沒有回復，而是直接發來了視頻通話。頭發上還有水珠的蘇弋被突然的來電鈴聲驚的心中一窒，有一瞬間的無措讓他沒能立即接通。

    他拿著手機來到陽臺，聽著清脆舒緩的音樂，停留了兩秒才接通。

    畫面沒有第一時間將兩人的樣子傳送到對方屏幕上，灰色的屏幕中間顯示信號卡頓?？墒锹曇羲坪醪皇苄盘栍绊?，從手機傳出來。

    “hi”

    萬檬的聲音輕柔動聽，聽不出來有緊張的成分在里面，好似熟稔的喊了他的名字一聲。

    “蘇弋，你怎么不說話”

    蘇弋手機上的畫面依舊是信號卡頓，他嘴唇抿了抿，開口問：“你那里信號卡頓么”

    “不卡，你卡頓了么？”

    “嗯，我這里沒有畫面”

    手機里面安靜一瞬，繼而傳出悅耳的笑聲，萬檬邊笑著邊說：“可是我這里有誒，我看見你了蘇弋，你長得真好看”

    蘇弋舉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他的視線垂著，發絲的水珠順著脖頸滑落沒入衣領下，胸口傳來陣陣癢意。而臉上依舊故作的冷靜。不知該怎樣回答。

    “蘇弋，和我視頻緊張么”

    “不緊張”

    萬檬聲音輕輕的，好像怕驚擾到膽小的小動物一般，是那么的溫柔。蘇弋自以為冷靜的對她撒謊。

    “可是你的臉很紅誒，你自己知道么，連耳朵都是紅的，你害羞了么”

    視頻通話，卻看不到對方。如果公平的誰也看不見誰，蘇弋想自己應該不至于被一個女生調戲吧。

    “要不重新開吧”

    “好”

    蘇弋說道，萬檬笑著回應。

    第二次是蘇弋打過去的，剛一接通，畫面中就跳出來萬檬的臉。

    蘇弋想過多種萬檬的長相，腦子里出現過很多類似看過的照片。但都覺得不符合。直到今天見到她，他才知道，萬檬有多美麗。不，是清純。是見一眼就令人印象深刻，是如果沒見過就無法想象描繪出的一張臉。

    她的皮膚很白，鼻子玲瓏剔透，很翹，富有立體感，嘴唇好像偷抹了大人的口紅，在她干凈的臉上顯得多余了。微卷的發絲垂在耳邊。眼睛...他沒有看。

    蘇弋緊緊抿著嘴唇。他本身就不是主動的人，不主動挑事，不主動打架，也不會主動交朋友。在他心底對萬檬的長相做出了一番評價后，他便更加不知道要說什么。

    超出了他的預期。

    “這回看到了么？”

    “嗯”

    蘇弋冷淡的回應了一聲，那邊的女孩又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