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宦中十載胸懷冷,鄉間一日逸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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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宦中十載胸懷冷,鄉間一日逸趣真。 如意金陵誕下一子,冰雪可愛。心來南下后一載,寒瑯辭官還鄉,遷居西山。入西山后一載,如意再又誕下一女。 喜訊傳至燕京,太傅大喜過望,松一口氣。如意于歸后十載不見有孕,雖說自己位高,寒瑯未必敢生怨言,然畢竟理不在己,女婿又為圣人所偏,若他以七出之罪欲退如意,或納妾收房,自己豈能攔阻?如今如意終于有出,這顆心總算放下了。 實則太傅想得太多,寒瑯于子嗣之事全不介意,便是自己一生無出亦無所謂。近年顧夫人見寒瑯主意頗大,連她亦不敢多言,家中執著此事的,反只有如意罷了。妻子生產后寒瑯百般呵護,將孩兒交與乳母,自己只陪在夫人榻前,直至出月。 太傅親筆復信相賀,聞得女婿掛印,艷羨不已,大露向往江南之情,致仕之意滿紙。神京諸衙人事已定,皆在帝王掌中。圣人馭下有術,人人謹言慎行、如履薄冰。饒是如此,非但英王部屬,便是先皇舊人亦不能免,先朝近臣漸次失勢,非死既去。 太傅如今六十又四,再三向圣人告老。圣人次次挽留不許,搬出前朝奪情之例,父喪尚可奪情,太傅正值壯年,姜太公古稀之齡入仕,何言告老?太傅苦不堪言。 如意閱信后思忖數日,暗暗拿定主意,出月后買舟北上,于娘娘廟中供長明燈七盞,每盞酥油千斤,叩頭暗祝,祝畢輒歸。 月余后,太傅乾清門朝會時忽然中風,口掛痰涎,倒地不起。諸人慌亂,抬回家中,自此眉歪眼斜,口不能言。太醫診治,言其痰氣擁塞、是為風痹,加之年老,恐怕不治。家中人大放悲聲,十分凄慘,帝王當即準其告老,命人好生醫治。連二公子亦覺十分悲涼,急去信與寒瑯夫婦,言說病況,催其赴京探望,遲了怕是不及最后一見了。 寒瑯聞信亦覺傷感,當下便要人打理行裝,獨如意氣定神閑,攔住寒瑯,自復信一封,命人快馬送去京城。信中先是勸慰兄長一番,再又說道,此病皆因京中水土不佳而起,父親早有意南下,不如就請兄長買舟奉父母出京,來自己這里將養,必得痊愈。 江二公子甚覺此言荒唐,然而meimei信中再三奉勸,云若不能信,可問父親。二公子于是跪在父親床前,念完如意家信,再相詢問,父親可愿赴長洲,誰知江老爺口不能言,卻點頭數次,二公子再問一次,仍是點頭不已。 二公子納罕,卻難免生出一絲期望,雇下平穩大船,親奉二老南下。誰知船剛出京城,已見父親唇舌松動,口涎已止,待過了安德,已能說話進食,再近清江,竟全好了,老頭子能蹦能跳,飲酒賦詩。江二公子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江太傅命人停船清江,親赴娘娘廟叩頭還愿,而后催舟直赴西山。 江老太爺入西山后,望見一對孩兒粉雕玉琢、容色似玉,笑得合不攏嘴,自此留在笠澤含飴弄孫,江二公子亦在湖邊住了月余方歸。 告老長洲的還有一人。 近年國庫吃緊,軍費年少一年,希孟手中甘陜軍士漸漸養不住,已不足當日半數。金帳被逐后,吐蕃沒了敵手,日漸坐大,覬覦伊州。去歲冬時,吐蕃藩將謊稱向伊州守將聯姻,誆其獨赴城下之約,當場殺之。希孟聞訊親率金城兵馬赴伊州驅敵,誰知西域諸國早被吐蕃買通,四起響應,希孟手中兵馬卻不及當日初戰伊州時半數,缺糧少藥、人困馬乏,終于被圍。 雪蒼拼死鏖戰,救出希孟,二人兵馬損失殆盡,幾乎僅以身免。事情傳至京城,帝王當庭震怒,責希孟玩忽職守。 帝王為秦王時,意氣風發,屢有平定邊境之功,其中希孟奪下伊州便是首件。秦王得繼大統,伊州之勝功不可沒。然而如今情勢卻變了。 為鎮西域,圣朝重兵屯守,兵馬糧草在一日,便燒國庫一日,耗費甚劇。如今絲路商旅不多,西域之治除揚我國威,實無大用,帝王早有退守嘉峪關內之意。然此等退縮之言卻不能出自帝王口,何況帝王為皇子時主要功績便在西域,如今將嘉峪關外一并舍棄,帝位正統何在? 這鍋便只得由希孟背好了。希孟幾年來每求軍費,所得不足半數,帝王還責希孟徒養府兵,不訓不屯,便知遲早出事,心下灰涼。如今事終于出,他知帝王意思,一面請罪,將罪過一徑攬在自己身上,一面又“冒死”進諫,請帝王關閉嘉峪關。帝王準其進諫,并念希孟一生為國征戰、屢建奇功,“不忍重責”,不奪品級,只卸其任,著其告老,回鄉休養。 稍可慰者,惟此事不曾牽連雪蒼,希孟去后,大都督之位便轉付了雪蒼。 為國征戰數十載,二十出頭、少年意氣時便投在圣主帳下,幾有金蘭之義,如今卻是如此收場,還需山呼萬歲感念圣主不殺之恩,希孟胸懷冰冷,不知此半生何必。此事后,他一下老了許多,兩鬢霜雪漸濃,時常悶悶不樂。雪蒼見此甚覺不妥,欲陪伴父親歸家,卻身負要職離不得金城,猶豫再三,令云凝攜幾個孩兒隨希孟回了長洲。 云舒再見希孟,心疼不已,雙眸含淚,一忍再忍,終于撫著希孟鬢發哭出來。希孟亦生老淚,望著妻子十分心酸。他自思數十年為所謂功業西北沖殺,將妻子一人拋在家鄉,諸事雜冗,幼女常病,自己幾十年全不曾從旁協助,如今想來,竟是愚不可及。 更有當年為不肯折面,強將雨青配嫁首輔三子,活活逼死女兒。他家原本子嗣艱難,只得一女,云舒自幼視為珍寶,養到十八歲,竟為這等俗事生生折了雨兒性命,害妻子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何對得起妻子。希孟心中十分愧悔,握著妻子雙手,目中含淚,雙唇顫動許久,卻說不出話,最后拉了云舒緊緊抱在懷中,只喚了一句“阿舒”。 云舒固然酸楚心疼,卻終于松一口氣。希孟乃是武將,在甘陜待得愈久愈危險,如今得以全身告老,比什么都要緊,她已十分知足,不求其他。何況雖有失城之過,皇上畢竟不曾責罰,等于全身而退,不過沒十分光彩罷了,有什么要緊。 云舒看到云凝所攜幾個孩兒,各個聰明可愛,十分活潑,像極了雪蒼兄妹幼時,其中更有一女面貌同雨青頗有幾分相似,登時心中又酸又軟又暖,一把抱在懷中,吻她臉蛋,叫她寶寶。云凝因此女稍似雨青,早知姑姑必定寶愛,如今見姑姑如此,亦流下淚來。 從此希孟將戎馬舊事拋在身后,只管含飴弄孫,或修繕庭園,與妻小同游,敘天倫之樂。 希孟亦不時記起自己meimei同寒瑯。他已知寒瑯業已掛印,長居西山,當日自己同meimei負氣相爭,拆散寒瑯、雨青,那時覺得宋家勢敗、為保雨青改許首輔天經地義,乃是一片舐犢之情為雨青好,到底卻害了雨青,亦傷得寒瑯不淺。如今想來,皆是虛妄,自己本無甚親眷,西山一個是meimei,一個是外甥,怎能不生思念,十分愿修舊好,卻拉不下面子。 正猶豫間,寒瑯先來一封書信拜問舅父尊安,語甚溫和,有眷眷之意。自那日得衣堂再會,寒瑯便同雪蒼復了書信,此次希孟告老,雪蒼再三托付寒瑯盡力安慰,為此寒瑯早有預備,直接給了希孟臺階兒下。希孟心中大慰,欣然復信,邀寒瑯一家入城相敘。 寒瑯久居西山,眼中早慣了湖山,連長洲都不欲去,然而為安慰希孟,只好打起精神,攜了妻兒,奉了泰山夫婦與自己母親一同入城。又是一番相對垂淚、敘離闊,不待細說。江老太爺同顧老太爺年紀相仿,倒極有話聊,談起當日朝中事,兩人一人屬秦王、一人屬先皇,如今卻是差不多的終局、相似的感慨,十分嘆息了一回。大抵朝中待久了,總不過一個“胸懷冰冷”。 如意與云凝倒十分相與,邊看著兩家孩兒玩在一處,邊說了許多私房話。如意自嘲腹中不大爭氣,十多年才有了這兩個,之后便再不見動靜,然后贊嘆云凝孩兒多。誰知云凝蹙眉躊躇,嘆息一聲,附耳向如意說了好些話。如意聽得睜大了眼,一會“噗嗤”一笑,道: “這才叫‘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還有發愁這個的?!?/br> 云凝一徑愁容滿面,“他不肯委屈了我,便委屈他自己。如今好久不曾了……我看著也心疼,可我實在……” 如意嘆口氣,“總不停地生,倒是不成,怎能受得了……”說完心頭一動,拉了云凝手,貼得近近的低語一陣。 云凝聽得心頭猛跳,聲音帶著顫,“可當真?” 如意認真點頭,“這話我不方便說,你若覺著合適,也可尋個機會告訴舅母……若她有意,一同去看一眼或許也可生些安慰。當真是十足的像,夫君才一眼就丟了魂似的,豈能有假……”說著長嘆一聲。 “虧你大度……這些年想也苦了你……”云凝記起雨青去時樣子,滴下淚來。 如意搖頭,“罷了,過去了。都是苦命人,她比我更苦,豈能怨她?”說著輕笑出聲,“到底是我自找的。十四歲上席間望了他一回,真是……謫仙一般,打那之后一刻不能相忘,定要嫁他,我能怨誰?” 云凝笑著搖頭,“好色害人”。 如意聽得也笑了。 次月,云凝奉姑姑同去清江,云舒一眼望見娘娘塑像便大哭,久不能止,云凝及家人在旁撫慰良久,云凝再又入廟舉香叩拜。第二日云凝著家人尋來一位當地婦人細為云舒講述娘娘事跡,云舒聽得淚流不止,兩人滯留旬余方去。 小紅狐貍將云凝求拜當作一件新聞傳得妖盡皆知,胡生大覺有趣,取笑許久。 那日娘娘像前,云凝合十祝禱:“求娘娘保佑信女不再受孕,好與夫君重拾閨房之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