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公母人魚爭風吃醋,公人魚綻放求偶之舞
自人魚村被微型炸彈屠戮后,吊橋漸漸地減少了與管理局的聯系。甚至就連簡單的打開電子屏幕瀏覽外網信息,他都不愿意去做了。 一旦郵箱被接通,他總是會想到那刺目的“請檢查您的郵件真實性”,每打開郵件,他都像是因為屢次過電而PTSD的小白鼠,久而久之,管理局的郵件就被他擱置下來了。 深海的勘探任務十分機密,吊橋的父母早已聯系不上他。 與之相反,吊橋反而開始回到人魚村進行勘探工作。經過四處摸索,他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人魚的部落,有新能源的痕跡。他帶的探測儀能夠接收到一種強有力的能源波動,而這種波動是岸上從未有過的。 即使已經被海水沖走,那里還是蕩滌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滲透過潛水服,流入他的呼吸系統里。 如果能順利開采這種能源,就意味著吊橋能夠完全脫離管理局的控制。再加上那前任們贈送給他的武器,吊橋已經有能力完全脫離人類社會,而進入深海里。 如果前任們想要害他,那他們早就動手了。吊橋對他們出奇地放心。 人魚,炸彈,新能源。時至今日,吊橋已經不相信管理局的任務是單純的勘探深海。吊橋的心思早已潛入深海中。他本來就無法真正融入社會,人魚是愿意留下的前任之外他唯一的朋友。 不會因為他濫情而離開,不會因為他殘暴而尖叫的朋友。 隨著又兩個勘探點的繼續開采,吊橋已經基本確定海底與新能源掛鉤。一個計劃正悄悄謀劃。岸上的人能夠把炸彈放進海底,就一定有能力繼續傷害其他的海洋生物。 他制作出動畫,把一切岸上可知的武器物種,尤其是能往深海里投放炸彈的武器,都放入動畫中,給僅存的人魚們看。公人魚已經有語言基礎,就去教導母人魚。久而久之,母人魚也開始會說最基本的人類語言。也了解了最基本的安全常識。 但吊橋依舊不想給它們取名字。 因為在吊橋心中,它們就是寵物,就是食材,就是人魚。它們和人類有永恒的區別,正因如此,吊橋才如此放心地和它們相處。 就像此刻。 “吊橋,我餓?!惫唆~下半身坐在地上,魚尾濕淋淋地,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吊橋。它的雙眼明亮如寶石,望著吊橋時有種無辜感。它知道這樣的行為能取悅吊橋,然后得到食物。就像人類知道在異性或同性面前將聲線放甜膩會誘發本能的求偶反應。 它其實并不餓,它只是想吃吊橋親手給予的東西,或許是一塊rou,或許是一片面包,或許是一顆糖,或是什么奇怪的小玩意兒。人類需要用昂貴的寶石或奢侈品來取悅求偶對象,但對人魚來說,一些人類世界的食物就夠了。 而這些食物是吊橋給的,這更賦予了它奇妙的意義。一種本能促使著它向吊橋討食,即使它能徒手撕裂一只鯊魚。 “我給你拿吃的?!钡鯓蛎嗣唆~的頭,公人魚的頭發柔軟而服帖,就是有些濕淋淋的,帶著海的咸味。吊橋偶爾會拿清水給它洗頭,但因為頭發已經腌入味了,所以并不能消減多少那種濃厚的氣息。 等吊橋拿了兩塊午餐rou回到大廳的時候,母人魚也趴在地上默默地看著吊橋。 好家伙,這家伙也學會了。 比起一開始見到吊橋時的強烈攻擊性和敵意,母人魚被吊橋治好后,已經收斂了許多,只不過當吊橋想伸手摸摸它的頭時,母人魚依舊會對著他呲牙。 人魚尖銳的牙齒堪比犬齒,一看到那牙,吊橋就慫得立馬把手收回。久而久之,也不愿意去摸母人魚的頭發了。 公人魚相比起來就乖順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承認了吊橋的伴侶地位,總是時不時地對吊橋展示一下自己。吊橋把午餐rou遞給公人魚,公人魚小心地叼起,然后用手抓著,一點點地吃完了午餐rou,姿勢甚至有些……優雅。 吊橋蹲下身子,想看看公人魚進食的樣子。公人魚不自在地側了側身子,在吊橋的視野下,公人魚尖銳的牙齒,似乎已經被它有意無意地用手擋住了。 母人魚看著公人魚進食的樣子,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嘴里發出“咕咕”的氣泡聲,有點沉悶。 公人魚吃完午餐rou,輕輕地用手指捏住吊橋的雙手,長而尖銳的指甲刻意避開了吊橋,再低著頭,伸出長而軟的舌頭,一點點地把吊橋手上的醬汁舔食干凈。 吊橋滿意地享受著人魚溫軟蛇頭的侍奉,再一抬頭,母人魚也爬到吊橋面前,眼巴巴地望著他,只不過眼神間似乎還透著一股子兇意。吊橋想到母人魚的攻擊性,把手抽回去后本能地后退了幾步。 在公人魚警惕的視線下,母人魚困惑地發出了:“唔?”的聲音,然后試探性地,慢慢地,低下頭來,把頭湊近吊橋。 這是在尋求撫摸的姿勢? 吊橋伸出手,先是觸碰到母人魚的頭發頂,一人一魚都抖了一下。母人魚幾乎是本能性地想咧開嘴,但在公人魚威脅的“嗚嗚”聲中,她抬眼忐忑不安地看了一下明顯表現出害怕的吊橋,竟然還把頭往前蹭了蹭。 這樣做的意圖就顯而易見了。 吊橋滿意地摸了個爽,然后給了母人魚一塊午餐rou。 對于母人魚的服軟,吊橋是十分滿足的。這就像一只怕生的母貓,被你養了半年之后終于愿意給你擼一下貓毛??煲獾牡共恢饕敲l帶給人的手感,而是母貓終于愿意承認你。心理上的快感,永遠大于生理。 只需要一塊午餐rou就能收買的人魚,是岸上昂貴的經濟擇偶標準下的奇葩。為了得到人魚的身心,吊橋已經支付了相應的代價。 母人魚把午餐rou吃下后,公人魚有些幽怨地看著母人魚,然后爬到玻璃艙門前,敲了敲艙門,示意自己要出去。吊橋第一反應就是公人魚想離開了,打開艙門后,吊橋看著公人魚,公人魚卻沒有立刻離開。 它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就開始輕輕地在玻璃面前擺起魚尾,白玉樣的肌rou開始繃起,滾動著力量感,但又豐盈得恰到好處。 緊接著,人魚擺動魚尾的幅度開始變大。隔著一層玻璃,它浮在水中擺動魚尾,然后開始旋轉。它的手臂有節奏地晃動,大魚尾揮舞開來,在水光的照耀下發出碎光。 因為屋內的光線比屋外亮,吊橋索性把燈關了。大塊的玻璃艙門像是一塊電影屏幕,不一樣的事情,是吊橋面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真的有一只雄性人魚,在吊橋的面前跳舞。公人魚旋轉完幾圈之后,在吊橋能看見的范圍內游動。它游動的姿勢比起往常來看有所不同,它在刻意地扭臀。腰部往前挺一下,臀部的弧線就向上頂一下,總體是上半身偏下的姿態。 吊橋曾經也看過一些海洋館員工的表演。與人類的表演相比,人魚的表演還是有所不同。人類因為海的阻力,總體來說表演是遲緩而有些費力的,但公人魚自小在海洋里生長,在海里跳舞,對它來說只不過像人在空氣中跳舞那樣。 也許在遇見吊橋之前,它就已經獨自演練了千遍萬變。 直到遇到吊橋之后,它的舞蹈才對他一人綻開。 吊橋撤銷了玻璃的隱藏裝置,人魚可以看到吊橋。因為這個,它的表演開始更加賣力。旋轉,扭臀,生殖腔緩緩敞開。同樣在大廳內的母人魚露出疑惑的眼神,它不明白為什么公人魚要跳雌性那部分的求偶姿勢。 吊橋屏住了呼吸。他走近玻璃,貪婪地用眼睛記錄著這亦真亦幻的一切。 在舞蹈的最后,人魚把肚皮朝上,慢慢地倒著游動,最后,手臂伸直,貼著吊橋伸出來的雙手,畫面定格了十秒。然后一個大旋轉,不是左右旋轉,而是尾巴往頭頂卷起來,再狠狠往下一掃,掃出一片碎泡泡。 還沒來得及眨眼,人魚就已經與吊橋,隔著一層玻璃,面貼著面。 海里的燈光很暗,人魚的雙眼卻折射了微弱的光,聚在眼底流轉。光的末梢,是吊橋所在的方向。 它對他的愛,已經是繁衍與欲望無法解釋的程度。 它愛他。不知因何而起,沒有世俗羈絆,伴著最原始的食與性的本能,卻似乎只是最本能的情感?!螢閻??飲食男女的愛,朋友之間的愛,親人之間的愛……一切的心理學社會學的研究與解釋都蒼白了。 對人魚來說,或許愛是獻祭,毫無理由,不論得失。但這只是吊橋的解釋。 愛是愛本身。 吊橋在玻璃前,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貼上了人魚的唇。 在那之后,吊橋就徹底斷開了和管理局的聯系。一切的通訊都切斷,他真正進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