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老虎被處刑的時候高意就在看臺上看，是塞西逼著她看著的。

    “你們好歹夫妻一場，你送他一程?！?/br>
    塞西笑吟吟地對她說，目光中是全然的惡意。高意知道，他的報復開始了，第一個死的就是老虎。

    老虎一群人跪在廣場中央，E區什么都沒有，就是空地多，一部分沒犯事的人都圍在一邊好奇又激動地看著中間，一個個脖子都拉得老長，像是被無形的手捏住了，向上提著的鴨子。

    高意看著老虎，她本以為這一刻會有多么解氣。但是沒有，老虎的面色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這一天，但是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晃動著，像是在尋找什么人。

    高意覺得他是在找她。

    塞西就站在她的身邊，她不敢露出多余的表情，腦子卻逐漸麻木了，她不知道老虎在干什么，或者她知道，但是她不敢承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軍官還在大聲地念著處決書，快念完了，老虎也越發焦躁了起來。他猛地抬起頭，似乎想要說點什么，但是在那一瞬間，他的目光跟高意撞上了，他愣怔地看著她。

    高意也看著他，看到他的眼里流出淚水，看到他張開嘴，緊接著槍聲響起，老虎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鮮血從他的胸口冒出來，洇透了白色的囚衣?？伤难劬€看著高意，目光復雜，還張著嘴，但是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老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地上，圍觀的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有恐懼的尖叫，也有悲痛的啜泣。

    高意不忍心再看下去，她閉上了眼睛扭過頭——卻被塞西按住了后腦勺，他將她的頭擺正，惡魔一般地在她耳邊說道：“睜開眼睛看著?！?/br>
    她沒有辦法反抗他，前幾天植入她體內的芯片此刻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她不得不長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處刑臺。

    塞西滿意地摸了摸她的后頸，那是生物芯片被植入的地方，高意永遠忘不了那種令她頭皮發麻的觸感：就像一條蟲子鉆進了你的身體里，在你的皮膚底下生長，最終長成了一個圓形的契約，它與你的神經連結，你無法反抗主人給你下的命令。

    老虎死不瞑目，高意在想他死前的那個眼神，他......并不怨恨她......他的目光中甚至有一絲歉疚和擔憂，他在擔心她。

    高意并不相信老虎會愛上她，因為這太荒謬了，但是他確實對她非常好。

    塞西說：“我其實沒有告訴老虎你是叛徒的事情，他在監獄里托人繼續照顧你?！?/br>
    高意的身體輕微地晃了一下，她抿住嘴唇。

    “你流眼淚了？為什么？因為舍不得他嗎？”

    塞西伸出手指抹掉了她從眼角掉出來的眼淚，高意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流淚？我嗎？”

    塞西嘆息了一聲，指尖還掛著她的眼淚，“你為老虎流淚了?！?/br>
    高意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后看著手上的濕痕，喃喃自語：“他死了我很高興的，我一直都想著殺了他，我怎么會哭呢？”

    “你為什么要哭呢？”塞西好奇地問她。

    “我不知道?！?/br>
    高意躲避了塞西試圖觸碰她眼淚的手指，用力地抹了抹眼睛，搖搖頭說道：“主人，我不知道?！?/br>
    塞西凝視了她許久，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你會為了我流淚嗎？”

    “.......”高意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塞西看她這幅抗拒的模樣，突然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他繞著她走了一圈，拉長了聲音說道：“你會為我流淚的?！?/br>
    說完他就坐到了侍衛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張開腿，命令道：“跪下，爬過來?！?/br>
    高意順從地跪了下來，爬到他的腿間，低著頭，模樣看起來溫順極了。

    塞西一腳踹了上去，她猝不及防，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撞得頭暈眼花，脊骨作痛。

    “爬過來?！比黟堄信d趣地看著她忍受痛苦的表情，輕聲地問道：“你哭了嗎？”

    高意安靜地爬回原來的位置，低著頭回答道：“沒有哭，主人?！?/br>
    “這樣啊?！比饔植茸×怂氖?，力氣逐漸加重，繼續問道：“你哭了嗎？”

    高意的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栗起來，她咬緊了牙關，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回答：“沒有，主人?！?/br>
    塞西惡劣地用皮鞋碾她的手指，抬起她的頭欣賞了一會她臉上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再次問道：“看著我，你哭了嗎？”

    高意的嘴唇已經被她咬破了，她聽從命令睜大了眼睛，看向塞西，接著清澈的淚水從她的眼眶里滾了下來，她嗚咽了一聲，終于受不了了，哭著求饒道：“我......我哭了，主人......求您......”

    “你為什么會哭？”

    “因為......因為疼......”

    塞西突然加大了力氣，高意慘叫了一聲，尖聲喊道：“因為我在為您流淚！我在為您流淚！我在為主人您流淚！”

    她匍匐到了地上，卑微到語無倫次：“我在為您流淚，主人，主人，求您......我在為您流淚......”

    塞西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但是并沒有挪開自己的腳，而是就著這個姿勢彎下腰，輕輕地抬起高意滿是淚痕的臉，溫柔地將吻印在了她的額頭上，施舍一般，滿意地說道：“乖女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