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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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我看著前面,車燈打在路面上,照出兩輛凌亂的自行車,和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那個人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壓下喉嚨里即將沖出來的尖叫聲。我必須冷靜,我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 我神經質地摸索著自己和車座,妄圖摸出一件武器握在手里以保證自己的安全。突然我摸到了槍具店的老板送給我的那把匕首,它此時正靜靜地呆在我里面的口袋里。 謝天謝地!我趕緊把它拿出來,推開了車門。 “卡茜安?”索斯見狀立刻拿起放在副駕駛座的傘也下了車,“你不能再淋雨了?!彼盐依搅怂膫阆旅?,沉聲對我說:“我陪你過去吧?!?/br> 我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抓緊了他的外套,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地上的那個人的身邊。 塞西蹲在地上,正舉著手機查看地上的那個人。 他手上帶著橡膠手套,看起來很專業,先是掀起眼皮看了看瞳孔的收縮情況,接著又摸了摸那個人的脖子。 我站在索斯的身邊,大腦亂得像一桶漿糊。我張了張嘴,想問一下情況怎么樣了,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說——情況還能怎么樣呢?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干的,最壞不過是我真的殺了一個人罷了! 可能是感知到了我的情緒,索斯看了我一眼,我也抬頭看著他,然后率先一步移開了視線。我聽到他問:“情況如何了?”是替我問的。 “他死了,一共中了三槍,一槍射中了他的小腿,一槍穿過了他的腹部,一槍擊中了他的肩膀。他是流血過多死掉的,我們來晚了?!?/br> 塞西站了起來,說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話,神情冷靜,非常淡定。 我忍不住問:“你為什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你看得懂他的傷口?” “卡茜安,我有一個朋友是醫生,他教了我一些基本的醫學知識?!比髂托牡鼗卮鹞?,“如果你不相信,你為什么不親自來看看呢?” “不......不用了......”我搖著頭,死都不想再去看那個死人一眼。 我殺了一個人,我從未這么清晰地意識到這件事情,現在在那個人的尸體旁邊,我終于確認了——我開槍殺了一個人,一個試圖侵犯我的人。 大雨還在下,我們三個圍在一具尸體旁邊,都非常安靜。我盯著路燈看了一會,直看到眼睛酸澀,才開口說道:“你們報警吧。這個人試圖侵犯我,我是在正當防衛的過程中意外開槍殺死他的,就算警察來了......我想法官會理解我的?!?/br> “這個人是誰?”索斯問我。 “約克·沃勒,那個正在被通緝的強jian犯?!蔽肄D頭對他笑笑,就是笑容有點苦澀,故作輕松地說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罪犯,我殺死了他說不定還算是一件好事呢?!?/br> 索斯看著我,目光中寫滿了疑惑,我的心跳開始加速,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看向塞西,他又蹲下去檢查尸體了,手不斷地在尸體的臉上摸著,我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我又重復了一遍,想要強調什么:“他就是約克·沃勒,我看得很清楚!” “卡茜安,你再仔細看看,他真的是約克·沃勒嗎?”索斯皺著眉望向我,“你仔細看看他?!?/br> 塞西也抬起頭說:“他不是約克·沃勒?!?/br> “怎么可能?”我驚訝地說,連忙蹲下去,借著塞西手機的光仔細查看——他......確實跟之前長得不太一樣......我難以置信地皺眉,看了又看,躊躇著,突然又不是那么確定了。 “我記得他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他真的就是沃勒,我看得很清楚的,怎么,怎么又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呢?”我慌亂地說道,抬手就拉住索斯的褲腳,我倉皇地喊他:“索斯,索斯,你給我看看沃勒的照片,他明明就是他的啊......” 索斯也蹲下來,把手機遞給我,順勢將我攬進懷里,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忍:“你仔細看一下吧,說不定......是你看錯了?!?/br> 我看到了手機上的那個照片,又看著躺著地上的那個人的臉,我不相信,又把手機放到那張臉旁邊,瞪大了眼睛仔細對比著。 “他之前不長這樣的啊.....”我不斷地重復這句話,“他不長這樣的,他剛才真的是約克·沃勒啊.....”我求助似的看向他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你們要相信我啊,我真的看到他就是約克......然后我才會開槍的......” 索斯憐憫地看著我,那雙藍色的眼睛此刻看起來陰沉沉的,“你看錯了,卡茜安?!?/br> 我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有看錯??墒鞘聦嵕蛿[在我的眼前,我不想承認都不行。 如果我殺的不是約克·沃勒,那我還能無罪釋放嗎? 我跌坐到了地上,愣怔地握著手機。 太陽xue開始隱隱作痛,雨水的冰冷讓我四肢僵硬,我突然覺得非常疲憊,我扶著額頭,試圖進行最后的反抗:“就算他不是約克·沃勒,那他也襲擊了我,我身上肯定有淤青,我還是正當防衛!” “光有淤青是不行的,”索斯看著我說,“你得有證據,你得證明是這個人違背了你的意愿毆打你,而不是你自.....將自己弄傷?!?/br> 塞西接著說道:“這邊一直都疏于管理,這條路上是沒有紅綠燈和監控的,如果你想要證明自己被襲擊......有點困難?!?/br>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能夠理解他們說的話,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是想說......我在騙你們嗎?” “不,當然不是,我們當然相信你,但是警察不會?!彼魉褂忠淮螌ξ艺f出了殘忍的話,“如果上了法庭,你的勝算很小。你沒有監控錄像錄音等證據,只有一身的傷,而這個人身上有你的槍造成的致命傷口,根本無法證明是你被襲擊了,還是你襲擊了他......要知道你的傷也有可能是他反抗造成的,你就是沒有證據,很難被鑒定為正當防衛?!?/br> 這對我而言無異于一聲晴天霹靂,我本以為最差不過是過失殺人去監獄里蹲幾年,可是現在......聽索斯的意思就是,我很有可能被判為故意殺人。 怎么會這樣?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個案子我不能贏嗎?我真的不能贏嗎?”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索斯的手,“怎么辦?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真的沒有想要殺他!是他襲擊了我!我連他是誰我都不認識??!我怎么會想要去襲擊他呢?!” 索斯抱歉地看著我,嘆了一口氣,“卡茜安,證據太少了,就算是最頂尖的律師......這個案子也沒有辦法贏的?!?/br> 怎么會這樣? 我絕望地看著他,喉嚨干澀,無法發出任何一種人類的語言,只能像一個動物一樣,在雨中發出嘶啞的叫聲。 我痛苦地抱著頭,蜷縮在了地上。怎么會這樣?我明明就是受害者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總是得不到應有的公正? 恍惚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我蜷縮在床上,索斯坐在我的前面對我說:“你沒有足夠的證據,沒有辦法,你贏不了?!?/br> 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