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嘉星默默腹誹。

    放學后，兩人坐公交車回家，一到家，郭宇mama正站在飄窗前插花，飯已經做好了，擺滿了餐桌，燈光暖黃一室溫馨。

    蘇嘉星換下鞋子，小鼻子微微翕動，等等，這味道……

    他走到餐桌前一看，餐桌上的菜有烤鴨、糖酥鯉魚、蜜汁叉燒……，大半都是他愛吃的。

    以前二叔經常做給他吃的。

    但他怕阿姨破費，從沒說自己愛吃什么，阿姨怎么知道的。

    他看了一眼飄窗上新插的純白馬蹄蓮，心里更疑惑了。

    “星星，站著干嘛，洗手吃飯?！惫⒁绦χ哌^來。

    蘇嘉星疑慮重重地洗完手，坐在餐桌前，郭宇邊往嘴里扒飯邊說：“媽，明天下午三點開家長會哈?！?/br>
    郭阿姨神情一肅，“你不會又違紀什么的吧，老師不會呲我吧？”

    郭宇哭笑不得，“哪兒能啊，就那一回?！?/br>
    郭阿姨撇撇嘴，側頭對蘇嘉星說：“星星，你別忘了告訴你二叔?！?/br>
    “哦，”蘇嘉星訥訥道，“我二叔……今天來了嗎？”

    “呃？”郭阿姨一頓，“沒有啊?！彼α诵?，轉了話題，“是不是跟你二叔吵架了？”

    她給蘇嘉星夾了塊叉燒rou，“你二叔還年輕，照顧你這個半大孩子難免不周到，怎么一家人還有隔夜仇??？”

    蘇嘉星咬著筷子不說話，眸光閃爍。

    吃完飯以后，他跟郭宇在客廳玩游戲，郭阿姨過來放下兩杯果汁，還有兩碟甜品。

    蘇嘉星抬眼一看，瓷白的小碟中央正放著精致的草莓雪撻，他盯著雪撻，抿唇不語。

    郭阿姨泰然自若道：“今天逛街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br>
    蘇嘉星扯出個笑：“喜歡?！?/br>
    郭阿姨笑了笑，轉身走開，沒兩步又停下來說：“別忘了跟你二叔說家長會的事?！?/br>
    蘇嘉星：“哦?！?/br>
    吃完飯后，蘇嘉星就擺弄著手機，點開又熄滅，一直到躺在被窩里，他才下定決心，點亮手機，兩天來第一次給二叔發了信息：

    “二叔，老師請您明天下午三點來學校開家長會?！?/br>
    ……

    高級住宅區的一棟歐式二層小樓內，室內寂靜昏暗，唯有蘇天哲的臥室亮著一盞臺燈。

    男人窩在電腦椅里，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指間燃著猩紅的光，手機叮了一聲，他拿起來，表情散漫地看了一眼，目光微微凝住。

    他的手指摩挲著屏幕，在“您”那個字上輕輕滑動。

    室內煙霧裊裊，煙灰缸里積了不少煙頭。

    半晌，他吐出一口煙圈，輕笑了一聲，給蘇嘉星回了一條信息。

    兩三分鐘后，蘇嘉星的手機一震，他點開一看，只有一個“好”字。

    他盯著這個字，心里空落落的，說不上什么感覺。

    ……

    第二天，意興闌珊上了半天課，下午快要家長會了，班主任指揮學生們拖開桌子，打掃教室。

    打掃完了就出去打掃花壇，給家長會騰地方。

    蘇嘉星剛打算出去，視線余光一瞥，突然發現桌子上被?框住的STZ和SJX，該死，他竟然忘了！

    被二叔看到他真的不用做人了！

    他趕緊拿出一塊橡皮擦，然而他寫的太用力，筆跡深陷進桌子的紋路，根本擦不掉。

    已經有家長進來了，他急得團團轉，情急之下靈機一動，回頭管樂瑩瑩借了幾張手賬本貼紙，貼在了桌子上。

    雖然貼得花里胡哨歪歪扭扭，但總算是遮住了。

    他終于舒出一口氣，郭宇拿著兩把笤帚在門口喊他：“星星，走吧?！?/br>
    蘇嘉星害怕撞見二叔，趕緊跟他出去掃花壇了。

    ……

    來開家長會的多是mama，快到三點，已經來的差不多了，正喧喧嚷嚷說著話，跟沒老師看管的學生沒什么兩樣。

    蘇天哲一進教室，說話聲突然一頓，教室的氣氛都肅了幾分，家長們眼睛控住不住地往他身上瞄。

    年輕的男人穿著黑色T恤加黑色休閑褲，襯著高挑勁瘦的身材，一手抄兜，眉眼俊美冷淡，他徑直走到蘇嘉星的座位上坐下。

    氣質干練利落，又透著一絲克制禁欲的氣息。

    過了近一分鐘，說話聲才又漸漸響起來，mama們的目光仍在蘇天哲身上打轉。

    蘇天哲坐下后，隨手翻了翻桌上的課本，里面劃拉得亂七八糟，還有Q版小漫畫，一看這小孩上課就沒好好聽講。

    他環視一圈，其他孩子為了家長會都把桌子收拾得很干凈，只有他家小孩，桌子亂糟糟的堆滿了書。

    別說收拾了，他抹了桌面一把，——還滿桌橡皮渣。

    他無奈地搖搖頭，從桌洞抽出一張紙巾，幫蘇嘉星把桌子和丟滿零食袋的桌洞收拾干凈。

    丟垃圾的時候，他的目光一頓，從垃圾袋里拈起一張卡片，盯著上面rou麻的文字看了一會兒。

    隨即，目光移到左下角的名字上。

    項元青。

    他的指尖微微捏緊，眸子低垂著，片刻，他才漫不經心地把卡片丟回了垃圾袋。

    這時，班主任走了進來，跟家長們簡單客套了幾句。

    蘇天哲表情寡淡，一副沒什么意緒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他瞥到蘇嘉星的桌面上花里胡哨滿是貼畫，隨手從褲兜里取出鑰匙串，彈出瑞士軍刀，用手術般的精準手法，三兩下便把桌子上的貼畫給揭干凈了。

    突然，他的動作頓住了，眸子凝在桌面上。

    原先煩躁冷淡的情緒漸漸消融，一股甜絲絲的暖意從心底升起。

    貼畫后的桌面，赫然刻寫著兩個人的名字縮寫：“STZ　SJX”，還用一個心框在一起。

    筆跡被描了好多遍，由寫而刻，不難看出少年寫了多少遍，有多么用心。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反復摩挲著桌上的筆跡，目光漸漸被點亮，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仿佛春天的冰面初解，璀璨奪目。

    兩個小時的家長會，蘇天哲支著下巴，盯著桌面看個不夠，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班主任宣布家長會結束，不少家長圍住班主任問這問那。

    開完會一般家長和孩子一起回家，蘇天哲坐在位置上沒動，旁邊郭宇的mama湊上來跟他說話，“蘇醫生，你要跟星星一起回家？”

    蘇天哲有禮貌地點點頭，“星星這兩天乖不乖??？”

    “哎呀，星星太可愛太乖了，郭宇能有他十分之一我就開心死了?！惫頼ama感慨道。

    蘇天哲忍著笑意，回憶起蘇嘉星在家那副調皮搗蛋的模樣。

    “更別提昨天你還送那么多食材，太客氣了，星星住兩天算什么?！?/br>
    兩人正聊著，同學們已經斷斷續續回來了，蘇嘉星探頭探腦出現在門口，看到二叔和郭阿姨聊得正歡，他鼓起腮幫。

    哼，他就知道！

    昨天的東西是二叔送的。

    就是瞞著他。

    他噠噠噠跑過去，繃著小臉對二叔說：“不用等我了，我還要參加社團活動，一會兒自己回家?！?/br>
    說完，還不等蘇天哲回話，就飛快跑了。

    蘇天哲看著他的背影，淡抿著唇，沒什么表情。

    ……

    蘇嘉星躲在無人的音樂教室，聽著放學鈴響起，教室外漸漸傳來喧嘩聲和腳步聲，好一陣兒才慢慢安靜下來。

    其實今天沒什么社團活動。

    他只是不想跟二叔一起回家，在車里會尷尬死的。

    現在二叔應該也回去了。

    他心情有些空落落地彈著鋼琴，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一首被他彈得錚錚咚咚、氣勢洶洶。

    連教室門開了都不知道。

    蘇天哲走到他身后，有些散漫地抄著兜，目光凝在他身上。

    夕陽給純凈昳麗的少年刷上一抹溫柔的金光，好看到讓人心碎。

    “什么社團活動就你一個人參加？”

    聲音驟然響起，蘇嘉星噌地站起來，睜圓了眼睛瞅著蘇天哲。

    “你、你干嘛不回去？”

    “等你?！碧K天哲言簡意賅。

    “不用你等，我一會兒自己回去?！碧K嘉星移開目光。

    蘇天哲不置可否，他在鋼琴凳上坐下，把蘇嘉星拉到他面前，用膝蓋夾住他，拖著腔調說：“二叔問你個事兒，坦白交代?！?/br>
    蘇嘉星心臟突地一跳，“什么事?！?/br>
    蘇天哲眼尾微微彎起，好整以暇地從褲兜里抽出一張紙，展開在他眼前——

    數學試卷滿滿的紅叉，右上角大大一個75。

    蘇嘉星睜圓雙眼，臉漸漸紅了。

    “你！”他憋出一句，“誰讓你翻我桌洞了，尊不尊重別人隱私呀！”

    蘇天哲挑起眉梢，奇道：“小孩，還敢惡人先告狀，”他用指尖點點試卷，“偽造簽名，小小年紀學會犯罪了？”

    “哪有犯罪那么嚴重……”蘇嘉星垂下頭，聲音漸漸變小。

    “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小時候偽造簽名，長大搞不好偽造公章，”他捏捏蘇嘉星的臉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拖長，“罪莫大焉?！?/br>
    “你這是強詞奪理！”蘇嘉星氣得抬頭，小手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蘇天哲捉住他的小手，拇指摩挲著他的掌心，“好，不說這個，”他把試卷往蘇嘉星面前一遞，“75分？”

    蘇嘉星小臉爆紅，紅到了耳朵尖。

    他嚶嚀出微不可聞的一句：“……發揮失常?！?/br>
    “哦，”蘇天哲忍著笑意，“你爸跟我上學的時候數學日常滿分，發揮失常一百四，你這是不是失常得有點過分？”

    蘇嘉星嘟著粉唇不說話，蘇天哲用膝蓋夾夾他，“嗯？說話?！?/br>
    ——說什么，還不是因為你，我天天心情這么亂，哪有心思做題？

    蘇天哲見他的表情，再惹估計就要惱羞成怒了，遂話鋒一轉，“今晚跟我回家，給你補習數學?！?/br>
    “不……”蘇嘉星從嗓子里憋出一句。

    現在他跟二叔之間氣氛這么尷尬，他怎么受得了。

    蘇天哲盯著他看，目光深邃沉靜，低低問：“還在生二叔的氣？”

    “別說……”蘇嘉星見他要提起那件事，趕緊阻止。

    蘇天哲把他拉到自己膝上坐下，柔聲道：“星星，二叔不該那么對你，二叔道歉好嗎？”

    蘇嘉星低著頭，咬著嘴唇不說話，蘇天哲不道歉還好，一道歉倒惹得他鼻子一酸，喉頭像堵了什么似的。

    “那天，”蘇天哲抿了抿唇，“我誤會星星了，”他抬起蘇嘉星的下巴，定定看著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呢?！?/br>
    說完，他唇角微彎，勾出一抹清淺又惑人的弧度。

    蘇嘉星盯著他微微發亮的眸子，好像萬千星河都在他眼中點亮，一時間心砰砰直跳。

    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彌漫。

    蘇嘉星掙脫了下巴，有些慌亂道：“我本來就不喜歡你?！?/br>
    他坐在二叔的大腿上如坐針氈，掙扎著想站起來，還補了一句：“一點也不喜歡?！?/br>
    蘇天哲霸道而不容置疑地摟緊他，眉梢微挑，“是嗎？”他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機，將照片調出來，“這是不是星星自制的結婚證??？”

    蘇嘉星仿佛被一道雷劈中，瞪大雙眼一動不動，小嘴張成O型，“你……你……”

    蘇天哲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還說不喜歡我？”

    蘇嘉星快被他弄得羞死了，血液漸漸涌上臉蛋，他崩潰地說：“那才不是你的名字縮寫！”

    “那你說STZ是誰？”

    “S……S……”蘇嘉星苦思冥想，“三頭豬！”

    “……”蘇天哲撲哧笑出了聲，拉著腔調說：“哦，這是星星跟三頭豬的結婚證??？”

    蘇嘉星腦子徹底斷了線，他又羞又急，漸漸惱羞成怒。

    “不準笑??！”他喊道。

    誰知蘇天哲不僅不聽，還笑得色若春花，極為好看，令他羞怒中竟生出幾分心動來。

    “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他掙扎著要起來，卻被蘇天哲箍在懷里，氣得他小手握拳捶著蘇天哲的肩膀，“討厭你討厭你，你最可恨了，老是欺負我！”

    小奶貓撒野，蘇天哲怕傷了他，手微微一松，蘇天哲趁機跳起來，氣得眼睛水汪汪，“我不要跟你回家，我要搬家！再也不回去了！”

    說完，轉身就要跑，卻被蘇天哲一把拽住拉進懷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用力堵住了雙唇。

    “唔……”蘇嘉星奮力掙扎著，蘇天哲有力的胳膊卻將他牢牢鎖在懷里。

    他被迫仰著頭，唇被緊緊壓著，他抿緊雙唇，把持住最后一道關卡。

    蘇天哲卻惡劣地在他敏感的腰眼處一揉，揉得他“呀”一聲輕叫，腰眼一麻，蘇天哲趁機而入，濕滑的舌頭探進他的小口舔吮。

    淡淡的煙草味道讓他一陣暈沉，二叔的吻溫柔而有力，勾住他的舌頭，舔吻著他舌下最敏感的那處。

    “嗯……”蘇嘉星顫栗起來，腿軟軟的就要站不住，只能趴在二叔懷里，仰頭承受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