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臉皮這么薄,今后如何娶妻?【沈亭玉】
“方才那位好生古怪,明是以凡人之軀入山,還對妖獸頗多憐憫?!?/br> 兩個修士在山間小路上前后走著,一人紅衣,氣質優雅,一人白衣,氣質清冷。 見四下無人,白衣的那位忍不住開口道。 巳時四刻,陽光逐漸轉猛,照在人身上,頗有熱感,然而對修仙者來說,體溫調節不過是心念一動罷了。 生機盎然之地,然此二人周圍并無活潑生氣,幼小妖獸們莫名遠離,就連林間棲息的樹妖,也收斂氣息。 “亭玉不必介懷,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偶有一人不通世故,也是常態?!?/br> 紅衣語氣平淡,倒使得沈亭玉無言了,他頓了頓,試探的問道。 “那滄海我們這是…回宗門嗎?” “不,我們還有一妖尚未捕獲?!奔緶婧u了搖頭。 “你是說那狐妖?呃…” 沈亭玉想起前些天,他們初入此山的時候。 那時林間竄出一股妖氣,殺意頗重,二人急忙前去查看。 只見一同門弟子,被一紅眸白尾的狐妖,按在地上,那狐妖手作爪態,虛掩于弟子的靈臺之上,有氣流從中泄出,看來是正在吸取精氣。 這是在殺人。 二人連忙出手,招招劍氣直奔狐妖首級,狐妖靈活一滾,劍氣劈到地上,炸起一陣塵煙。 當她抬起頭,兩人才發現這是個女子,人身人面,特征如此少,應是半狐。 “二位為何阻我?這廝欲劫我內丹,率先對我進攻,我不過是反擊!” 她生得一幅精巧的容顏,話語神態間又夾雜委屈和崩潰,沈亭玉不免稍稍一愣。 然而季滄海沒有多話,口中法訣不停,手上拔出自己的佩劍,呼嘯著朝狐妖擊去。 “先救人?!彼f。 眼見二人戰在一處,沈亭玉回頭,查看那弟子傷勢。 “你還好嗎?…傅莊?你怎么在這里?” 倒下那人,沈亭玉認得,那是同宗的一個外門弟子。 為人…任我,還算義氣,其德不仁。 “咳咳…他媽的,這小妖,還真有兩下子!”他顫巍巍的站起身,似乎是頭暈目眩,站的并不穩當,搖晃間便扶住了周圍一大樹。 “謝了…我輾轉間途徑此處,看到這狐妖,帶著幾個小鬼從路上過來,行囊內光芒隱現,從中透出絲絲縷縷的腥氣,想著天逸那小子苦于突破金丹境久矣,便想奪了寶物,回去共享,誰知我還是實力不濟啊…” 他理所當然的話語落到亭玉耳中,不禁使他蹙眉。 “你意圖殺人奪寶么?”他的語氣略帶冷冽。 “嚯,沈兄何出此言?她可是狐妖啊,還是屬極陰的霜狐,修行之路上免不了吸人陽氣,將其斬殺,奪其寶,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br> 傅莊雖虛弱,卻發出一聲嗤笑,亭玉從一入門就不喜他如此,行事霸道,仗勢欺人。 “地三才,破!” 默然間,那方爭斗處傳來季滄海的一聲大喝,他祭出了一張符紙,頓時飛沙走石拔地而起,以爆破之勢,朝著半空的狐妖打去,霎時煙塵滾滾,隱約可聞一聲痛呼,他看到那煙霧中心的狐妖好像從包里掏了什么東西,緊接著,一股濃郁的妖氣如迷霧般散開,熏人耳目,待塵埃落定之時,她竟已不知所蹤了。 季滄海落到地上,回身彬彬有禮的望向二人。 “傅兄,可有內傷?” “無礙,只是可惜了,我看她包中至少裝有三枚內丹,若是取得……” 傅莊的語氣中難掩惋惜。 “先別想這個了,你精氣有損,需回宗門靜養,我二人有狩獵任務在身,不知……” 他的語氣,旁人聽不出什么問題,但沈亭玉識他多年,知道若是這般疏離,便是他動怒了。 “無妨!那多謝二位,順風順水??!” 傅莊聽懂他的暗示,豪爽一笑,作揖告別。 …… 沈亭玉跟在他后頭,好奇的望向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的他。 季滄海為人親和,無論何時,總是掛著一抹微笑,可自從送別傅莊后,他便面色平淡。 “你…生氣了?” 亭玉上前兩步與他并肩,小聲說道。 即便四下無人,他仍習慣這樣私語似的交談。 “嗯?!睖婧5奶谷蛔屗@訝。 “可你不是…” “傅莊所為,實在沒有修仙者之自持,故而我心生不忿?!?/br> 他語氣平淡,卻更讓亭玉好奇,見他剛剛出手如此狠厲,奔著殺生而去,不應該啊… “好奇我為什么下手那么狠?”他轉頭看向亭玉,溫柔的笑了笑,亭玉懵懂的點了點頭。 “因為傅莊再狂傲自我,也是同門師兄弟,傷我手足者,必要斬草除根,永絕后患?!?/br> 冷血至極的話從這樣一個翩翩君子口中說出來,鐃是多年老友也不禁有些不滿了。 “幫親不幫理過甚,與魔道何異?”他略顯氣急,爭辯道。 “可他們是妖?!睖婧V皇堑h來一句。 “妖者,由萬物所化,自天地而生,吸靈氣,修道行,目中無人,古往今來殺人如麻?!?/br> “可是每種妖都不同…” “可在妖眼里,所有人都一樣?!?/br> 他站定,眼中像有千思萬緒,亭玉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與你爭論的?!?/br> 亭玉的聲音低了去,望著他的目光也有些躲閃。 “無妨?!彼び竦灰恍?,拍了拍他的肩。 “走吧,我們還要去獵妖獸?!?/br> 兩人就此,遠去在地平線…… 回憶了結,當亭玉再度聚焦腳下道路,卻隱隱發現奇特之處。 “滄海,你是在循著那怪人的足跡走么?” “聰慧?!薄倫燮桨卓渌痪?,惹得人臉燥。 “為何?” “你先前看那人,可有發現古怪?”滄海反問道。 聽他一言,亭玉仔細回想起剛剛的細節。 唔…滿身汗,凡人,受了傷,身手不凡。 要說怪的話,挺怪的,但要說和狐妖有關系…… “我沒覺出來…”他坦然。 “不經夸?!睖婧]p柔一語,揶揄的他臉微紅。 又沒叫你夸… “我們初見時,他與那諸懷打在一處,領口敞開,胸前是抓痕與牙印,肩上的布料被磨破,露出肩膀上的血痕,若是諸懷或其它妖獸所為,不會這么輕柔,并且,他陽氣有損,你覺得這是怎么來的?” “你的意思是…唔……” 沈亭玉還未婚配,一想到那肌膚之親,即便是別人的,紅霞也不免上了臉。 “臉皮這么薄,今后如何娶妻?”他總是平靜的說出調笑人的話,亭玉面上不為所動,只是額頭的青筋突了一下,小聲道:“要你管…” “嗯?” “沒事?!?/br> 兩人這般走著,面前臨下坡處,緩緩出現一座精舍,外墻破敗,年久失修。 “看來到了,跟我走,小心行事?!睖婧Uf。 依傅莊所言,那狐妖帶有幾個“小鬼”雖不知是何妖獸,但她被他打傷,還帶著人,應該會找個能容得下的地方歇息。 劍出鞘,兩人屏氣凝神,緩緩走近,臨近大門時卻不免兩面錯愕。 他們竟然聽到了孩童的聲音… “靈神聚首,道法自然,化動消弭,不急不遲……” 院內,三個孩子在空地上打坐,一邊運功,一邊輕聲朗讀修煉口訣,柳知堇手持一把折扇,負手而立,巡在三人周圍,不時指點迷津,好像那考場的簾官。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游遠致朝著精舍的位置一路狂奔,他衣衫襤褸,還沾染些血污,那丹藥愈他傷病,卻不會整其儀表,故是灰頭土臉的,像個瘋子。 視野盡頭,那精舍漸漸出現,走近些,能隱約看見門開著,里外異響不斷,有靈力的光芒乍現…… 他忙不迭的走去,用小刀將手劃破,提前用血侵染符紙,抓在手里。 離近了才發現,不大的院子,外面卻是成群結隊的妖獸,瘋了似往里攻去,甚至他就在它們身邊,也懶得看他一眼。 “砰——” “嗬呃……” 妖獸高矮胖瘦,圍成一堆,他看不真切,也不曉得知堇有沒有危險,心急如焚之下,他暴躁的揮符發力,幾聲爆炸后,眼前便清出一條滿是焦尸的血路,他將一塊護符雙手合十,攥在手里,以血為祭,念為引,身旁驟然升騰起一道淡藍色的護盾,他強忍著口鼻彌漫的血腥味往里走,終是在復十步后,見到了完好無損的她。 “遠致!”她正打退一只蠱雕,轉頭便看見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在她眼中出現,眸中本是欣喜,卻突然轉為驚慌。 “吼——”一只壯碩如虎的巨獸,雙掌中靈力涌現,竟是一把拍碎了防護罩,向他襲來! “刺啦——”危急時刻,一白衣修士縱身而出,到他身旁,身形扭轉之間,周遭燃起一圈烈焰,瞬間的高熱,烤的他神志不清,只覺得自己被狠狠一甩,便被拋到某處離的尚遠的空地上。 他強忍脖頸的酸痛,抬頭,就看見面上滿是焦急之色的柳知堇。 “你沒事吧!” “咳…你,你沒事吧……” 明明是他嚴重多了…聽到那聲忍著痛的關心,知堇頓時紅了眼眶。 “你…你給我在這歇著,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知堇你…”話音未落,她已經激蕩起全身的力量,朝著院外此起彼伏的兇獸沖去了。 “莫要徒造殺孽?!奔緶婧P闹卸溉幌肫疬@話。 這些妖獸都是近日獵物的同類,也許還是家人,跟蹤已久后,將他們堵在這里,死戰不退,看起來勢要取二人性命。 若只沖他一人也就罷了,可身旁還有好友,院內還有無辜者與小孩。 “…亭玉!”思慮良久后,他一咬牙,遙遙招手大喊。 “扯呼??!”他這樣說著,幾步踏空,竟是主動來到院外,靈力暴起,聚攏在他身上,散出炫目的白光,那些妖獸中大半不通靈智,見有一敵人送上前來,光芒萬丈,自是猛烈追擊,沈亭玉同他一并奔走,兩人默契的將獸潮引離了…… ——作者留的話 微博:Geogre圣喬治